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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脱下斗篷沿子，双目冰冷地望着那个就地盘坐在大殿中央的‘老人’，什么也废话也不想说，直接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使用那个禁术的方法。” 听到他的这句话，堕神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半晌，他才冷笑一声：“想不到……如今神界还有想步我后尘之人。” “告诉我……那个禁术的使用方法。”他还是什么废话都不说，只知道说这一句。 堕神顿了顿，突然抬头，那仿佛无尽黑夜的斗篷兜帽里，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伴随着他满是冷意的话显现出现：“和堕神作交易，可是很危险的，想要知道禁术的使用方法，可要付出代价。正是因为那个代价太严重，所以以前来造访我的仙家们，全部都望而却步。狐仙，你敢同我作这个交易吗？” “什么代价？”萧南面无表情，冷冷地问。 “与我签下契约，将你的仙身给我，我会告诉你禁术的使用方法。”堕神的声音突然变大，那犹如枯骨的手突然猛地有力一挥，一张泛着暗褐色光芒，薄如蝉翼的纸瞬间出现在萧南眼前，只见那上面，写着契约二字。 “怎么，迟疑了吗？害怕了吗？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你还想拯救你所爱之人？”见他看着那张契约纸愣住，堕神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便开始讽刺他，“也对，几千年来，神界除了我，还有谁敢使用禁术。你做不到，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带着你的胆小，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吧。” 他那如枯骨的手再次有力地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猛地扑向萧南，直要将他弹出这冰冷的寒宫殿一般。不过他好歹也是有千年修为的狐仙，只不过是抵挡住一股气流而已，他还能撑得住。 “真是没看出来，你的决心还挺大。”见他只不过是身形微晃，双脚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原地后，堕神不由得为之赞叹，“怎么样，你想好了吗？敢和我做这个交易吗？将你的仙身交给我之后，你可就再也不是仙，而是回到妖身了。” 萧南还是没有说话，他始终盯着那张契约，最后，他终于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真是个有胆量的年轻人。”没想到他真的会同自己签下那张契约，堕神更加为之惊讶。 “在将仙身给你之前，我想问问你。” “你想问什么？”堕神挥手收回那张契约，缓慢地问道。 “为什么要我的仙身作为交换禁术使用方法的条件？虽然是堕神，可你仍是神不是吗？要我一具仙身有何用处？”萧南的问题很犀利，而且确实也是问到了点儿上。 堕神笑了，虽然他兜帽里只有黑暗，可萧南还是感觉到他笑了。 “你看到我的手了吧？几千年来，我在这寒冷，用这神的身份不停消耗自己的能量，这具身体，经过几千年的时光，没了神界的仙气，已经开始枯化，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化作飞灰。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所以，如果能够拥有你这具上等仙身，我就可以再活个上千年。” “只不过是只能多活上千年而已，你的愿望还真是实际。”萧南讽刺地笑了，“我的仙身……你拿走吧，但是相对的，你要告诉我如何使用禁术。” “那我就不客气了。”堕神的声音一响起来，他整个人就突然瞬移到了萧南面前。 在那一瞬间，萧南只感觉到一股汇聚了所有能量的东西正在奋力地想要挤出他的身体，那是一种极其痛苦的过程，即使他是仙，也感觉到了不能言喻的痛苦，而在他感觉到痛苦的过程当中，他也看以了，堕神露在斗篷外面，那犹如枯骨的手，正在慢慢恢复成青年模样，就连他原本佝偻的身形，也在渐渐变得笔直。 他就这么在自己的仙身被拿走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一个老得即将灰飞烟灭的堕神，恢复到一个青年的模样。 “黄泉界的主人霍垠，有一个妹妹叫做霍玥，她拥有一颗这世间最纯净的心脏，那是一颗被霍垠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心脏，即使霍玥身在世间最污浊的黄泉，也未曾被污染半分的心脏，只要有了那颗心脏，就算是死人也能接收到世间最纯净的灵气而复活。” 在堕神拿走萧南仙身的同时，他也告诉了萧南这个神界最大的秘密，这个只有他、神界地位最高的那人和黄泉主人霍垠才知道的秘密。当初他为拯救爱人，孤身前往黄泉，想从前任黄泉主人的身上取得那颗心脏，却未曾想被战败，后被贬下神界，不愿轮回挣扎逃离，结果成为堕神。 只是，他想，连他都没有能力拿到的那颗心脏，眼前这个连仙身都被拿走的狐仙，又会成功吗？ 到这时，萧南才知道，靖儿的那颗心脏，竟然到了霍玥那里。 什么也不记得，他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堕神的那句话，不停地回想、不停地回想。 仙身被拿走后，他妖身里原本被束缚的妖力全部觉醒，与仙术修为冲撞，整个人觉得仿佛似要爆炸般，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仿佛在沸腾，叫嚣着让他去战斗。 那也是他千年来第一次杀红了眼…… ----
第74章 过去篇（2） ===== 还未看到霍垠的本尊，刚刚经历过那么多战斗的他一瞬间便被击倒摔退到十几米远处，身体重重地打到地上，扑起重重灰尘。 等爬起来的时候，萧南终于看到了那个人。作为黄泉的主人，霍垠无疑是年轻的，明明看上去非常纯净无暇的面孔，可是那双眼睛却透露着一股杀气，令人不由得头皮发麻的杀气。 “我黄泉向来指引轮回迷途之人回到正确的轮回道，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有人来屠我黄泉。”霍垠手中什么也没有，仅仅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而已，可是气场却足以媲美外面所有的妖魔。 萧南重新握紧了剑，他的身上已多处重伤，可是未达目的，他誓不罢休。 “少废话。”他再没有说多余废话的时间了，如果他不加紧时间的话，那个小丫头，那个有着靖儿三魂的小丫头，说不定就会…… 重新握紧了剑，他已然朝霍垠飞快地冲了过去，霍垠见招拆招，然而攻击却也是招招下了狠手的。两人打得难分上下，直到最后霍垠终于不敌萧南，体力不支从而倒地不起。 萧南却并没有对他下杀手，他只是拖着那把已经残缺的剑，一步一步，缓慢而又沉重地，在霍垠无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向着黄泉后殿走去。 “不要……伤害……我的……妹妹……”霍垠艰难地撑着一具无力的身体爬起来，却连脚步都还没有移动一下，就已经被萧南弹回来的剑贯穿了身体后再次倒下。 “对不起了霍垠。”哪怕他们之间已认识千年，哪怕他早就看不惯自己，萧南这个时候，能够对他说的，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了。 那本就是靖儿的心脏，他要将它取回，亦无可厚非。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天理难容，若他想杀了自己，那么在这之后，他必然不会再还手。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去做那件残忍的事，他不得不……去拿走那颗心脏，他不得不……为了挽救一个人的性命，而夺走另一个人的性命。 “萧……南，你……敢伤害我的妹妹……我与你……誓不两立……”霍垠躺在地上，无力地发着誓。 黄泉殿后殿，是个不像外面那么污浊的地方，这里是专属于霍玥的地方，是她唯一能活动，唯一能玩的场所，然而这里，却不是一个可以让她开心的场所。 “霍玥……”萧南拖着满身是伤又疲惫不堪的身子走进花园的时候，霍玥正坐在秋千上，抬头望着天空。可是即使是天空，也是飞满黄沙，污浊不堪的，根本一点儿也不美。 “阿南？”看到萧南，还是浑身是血的萧南，霍玥震惊不已。 “对不起霍玥。”萧南首先就是对她道歉。 “阿南……”霍玥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以前好多次她想偷溜出去见他，结果都被哥哥抓了回去。 哥哥是严禁她和上面的仙家见面的，因为她一出去，就会引起很多麻烦，哥哥是这样告诉她的。所以尽管她早就在心里仰慕他，早就想去见他了，可是却也只是通过寻仙镜见过他。 “霍玥，你可以……把你的心脏给我吗？”萧南没有迟疑地说出自己的请求，“据我所知，就算没有那颗心脏，你也是不会死的吧？所以，能不能把它给我？” 听到他的请求，霍玥竟然连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他：“好啊，这颗心脏，你拿走吧。” 反正她早就不想要了，没有那颗心脏，她就可以自由地去她想去的世界，去看她想看的天空，那颗心脏于她而言，根本就是枷锁。 萧南根本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地答应，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他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那颗心脏的，可是当她亲口让他拿去的时候，要他取一个故交的心脏，他却变得实在难以对其下手了。 “你……真的决定了？”他不可置信的问。 霍玥点点头：“嗯。只是在你拿走这颗心脏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 “阿南，你可以……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那是她这一生来最美丽，却又根本无法企及的梦想。 层峦叠嶂的大山，无风而又平静的大海，繁华喧闹的城镇…… 萧南带着霍玥去了许许多多她未曾去过的地方，带她去看几千年来变化太快的这个世界，让她完成了这一生最美丽的这个梦。 天空之上，白云朵里，霍玥比任何时候都要笑得开心，到最后还在感叹着：“没想到这世间竟变化如此之多，我被困在黄泉近千年，已经成了井底之蛙，什么对于我而言都是那么地新奇，如今能够亲眼看到，也算是完成愿望了。阿南，谢谢人我。” “你真的不后悔吗？”萧南看着这个难得拥有笑靥如花的女孩，几乎开始不忍心。 霍玥对他真诚地笑了起来：“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我没办法逃出哥哥用来困住我的那个牢笼。”说着，她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心脏处，“拥有这颗心脏对我来说，并没有让我幸福，它只是困住了我期望自由的灵魂而已。阿南，这颗心脏是个麻烦，可是如果它能用来救人的话，也还不错。” 说完，萧南眼睁睁看着她自己放在胸口心脏处的手发出了耀眼的白光，随着往外拉的手，一颗如水晶般的心脏从她的身体里被拉离出来。 “带着它去做你应该做的，去拯救你所爱的人吧。”她将那心脏一送，便送进了萧南的长剑当中，随后，整个人瞬间瘫软而倒在了他腿上。 “霍玥！”萧南一惊，“怎么回事？你们黄泉之人不是就算没有心脏也不会没事吗？” 霍玥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眼神和声音越来越虚弱了起来：“我们黄泉一族，每个生下来的孩子都会继承上辈无法被根治的病症，唯有用那颗心脏才得以延续生命，没有了那颗心脏，立刻就会像失去根茎的花草般枯萎而死。母亲当年生下哥哥，他是继承人，不可能用着那被心脏支撑起来的身体管理黄泉，因为父亲深知拥有那颗心脏将会遭遇怎样的危机，所以母亲又生下了我，将哥哥生上的病症全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然而哥哥万般乞求，父亲为了挽救我的生命，将他自己身体里延续生命的心脏给了我，父亲枯萎而死后，母亲跟随其殉情而死。哥哥因为自责懊恼，发誓一定要保护我，不让我受到半点儿伤害，可是他根本不知道，生命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只要让我看一眼这样美丽的蓝天，我死……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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