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在寨门前那自报家门的气势谁见了谁犯怵,况且玄机的战斗力如何,一瞬间就传遍整个寨子了。这会撞了个正着,任凭红衫女子再凶,也是的不敢进来了。 玄机歪头看着她,挑了挑下巴问她,“你又是几当家的?”这小破窄的山寨,幺蛾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多了。 那红衫女子再度咽了下口水,“五……五妹!” “报上名来!” 红衫女子愣了下,“白,白花花!” 白花花! 玄机瞅了她一眼,这周身上下红彤彤一片,和名字不怎么对称。 白花花斜瞅了一眼玄机身后那个男子,瞠大了双眼,大吼了一句,“尤葫芦,你起来打她呀,瘫在那装什么死?” 白花花说着的时候,身后那个葫芦似的男子拼命的朝她挤眉弄眼,眼见悲惨人生装不下去了,他干脆抽出身边的一支强弩,作势要发射。 可还没等他的弩箭射出,玄机甚至连身都没转过去,将手中的刀背朝着那颗葫芦似的头拍去,“砰”的一声钝响,尤葫芦的半边脸被拍得几乎变形,趴倒在地上。 玄机往外走出去,白花花也不敢阻拦,只得进来扶起被刀背拍得变形的尤葫芦。 玄机走出了这外头,兀自站在那片空地上,清开嗓子道:“没死的都滚出来,不然我真会叫你们寨子上下,鸡犬不留。” 此言一出,不管是那些躲在里面的,还是被打变形的,或者抱着书逃窜的……都纷纷蹑着步朝着这片空地小心戒备的围了过来。 唯有此刻,玄机最为瞩目。 玄机扫视了这周围的人一眼,目光逐渐冷淡下去,略微沉吟之后,声音低低的传来,“我不管你们之前欺男也好,霸女也罢,在这山上是几当家的,多能话事多能打。” “从今往后在我这里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服从!”说着,她抬起拿刀的手,随后却重重的将手上的刀插在了地上面上。 刀口刺入那厚实的土地上,没入到了刀柄处,力道之强,看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同时,玄机目光停在那个抱着一堆书的书生身上,指了指他,道:“那个前朝探花,你出来!” 所谓前朝探花,也不知真假。 但此人的确有些才识,是山上的军师人物,众人皆称他为“崔探花”! 此刻崔探花被玄机一点名,整个人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书生祭旗!你要拿书生祭旗!你竟要拿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祭旗!” 这崔探花哭喊着不愿意过去,但身后却有人推搡着他往前走,直到末了,崔探花自己双腿打颤将自己一绊,又再度跌撞在地上,书散了一地。 书生在那哭嚎,“真想不到我书生薄弱,也有饮血的一日,可恨天公不公,这辈子没能有命活着走出不荒山,再占鳌头!” 玄机听着这大老爷们却哭哭啼啼的,不禁皱了皱眉头,道:“书生,可会画画?” 玄机这话一问,崔探花自命不凡,一脸孤傲的看了她一眼,颇为悲壮的开口,“小生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自诩满腹经纶,生有鸿鹄之志……” 玄机看着这书生时不禁眯了下眼,心里的耐性也被这酸腐气息给磨没了,干脆一转身将插在土里的刀狠的一拔。 一个转身来,插在书生前头的地面上,书生吓得脸色惨白,抬起头来咬着唇,差点就哭出来了。 这女子,生得这么好皮囊,偏生这般凶狠,还冷冷的吼了他一句,“说人话!” 崔探花拼命的点着头,“会画,会画!” “会画自然一切好说。”玄机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她站了起来,迎上了这日头烈烈,心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刻在记忆中的女子,那个哭着让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并且回来救她的女子。 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日光的余晖有五彩,穿过这茫茫风沙映在玄机的眼帘里,心中始终浮现着那个女子的面容。 一定得找到她。 有风吹过,但见日影下,玄机站在了这片偌大的空地上,站在了这面与山巅齐平的那根旗杆边上。 从半空俯瞰而下,只见她正好在那面猎猎翻飞的旗帜下,只身于苍莽黄沙之间孑孑而立。 玄机抬眼望去时,只见云穹处,风卷大王旗! “那就……帮我画一个女子图像出来!”她喃喃的道。 **作者寄语:**
第六章 歪瓜裂枣 = 整个山寨,从乱哄哄的一片到这会鸦雀无声,就连被玄机干翻在地的二当家也醒了过来,捂着胸口呸了一口血就提刀往山上走。 霍青鱼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觉得大事不妙,杀气腾腾,但就此时看来,也是他逃走的最好时机。 他使劲的扭动着被反绑在背后的手,可玄机打的是对勾死扣,霍青鱼不但没有如愿挣脱,反而越解越紧,急出一身汗来。 正当此时,老白晃晃悠悠的铁蹄在霍青鱼前面走来走去。 霍青鱼见状,冲着白马大喊:“喂,老白你过来,帮我把绳子给咬断,快!” 霍青鱼这么说着的时候,却见那原本还在那信步闲庭的白马,此刻却停住了铁蹄。 马头侧过来看着霍青鱼,那硕大双眼上覆盖着纤长的羽睫十分动人。 霍青鱼就这么和白马四目相对,愣住了。 此刻白马这么乜斜着自己的时候,风吹起它的鬃毛,让霍青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白马居然也眉清目秀,隐约还透着点风度翩翩、狂乱不羁的错觉。 霍青鱼魔怔似的晃了下头,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连看一匹马都眉清目秀了?而且霍青鱼发现,老白又不肯动了,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偶尔哼哼一下,脾气大得紧。 “老白,你别犟了,平时村子里的绳子不都是你咬断的。”霍青鱼说着,神色骤然停了下来,忽然就显得很激动了,“你不会真被那女人收服了吧?我告诉你,你生是我们村的马,死也是我们村的,你这样叫背叛,懂吗?” 老白依旧哼哼了两声,甩着自己的马尾继续来回踱步,悠哉悠哉。 霍青鱼无奈,这年头连头畜生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那女人绑绳子的手法独特,他挣脱不开,那就干脆用磨的。身后这老树书皮粗糙,指不定能将这绳子磨断呢! 就在霍青鱼专心致志的磋磨着背后的绳索时,却没有发现有人靠近,直到照影笼罩在他身上时,霍青鱼才抬起头来。 却见,几个彪形大汉露着胸膛将霍青鱼围住,道:“我们大当家请你上山。” 说着,其中一个壮汉下来,直接将和霍青鱼绑在一起的那棵树抱住,“嘿啊”的一声大吼,连人带树直接扛了起来。 “别别这样好汉,我能自己走,我不会逃跑的,真的!” 在一片呼喊声中,霍青鱼直接被扛上了山。 到了寨子外时,就直接被扔在那片空地上。霍青鱼痛呼着扭好姿势,歪斜着靠着那棵树干的时候,却被眼前的阵仗给给凝住了。 原本山寨里的那几个头头,此刻全部聚在聚义堂外边,一脸为难与忧愁,粗鄙和邋遢一色,凶相与丑态齐飞。 但看眼前这些个人,不是叉开腿蹲着,就是歪斜着上半身倚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一个个贼眉鼠眼露着凶光,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东西。 唯一一个还算素净的红衫女子在瞥见霍青鱼的时候,也冲他喊了句,“看什么看,挖你双眼啊!” 霍青鱼被噎了一口! 好汉不吃眼前亏,霍青鱼只好暂时闭嘴,默默的将手上的绳子和树皮磨蹭着。 “五妹,女孩子要温柔点。”那个假装残废葫芦似的男子拉了拉白花花,看也不看霍青鱼一眼。 曹猛在寨门前吃了亏,此刻正忿忿着,“那现在怎么着?老大被宰了,这个仇不报了?军师也被扣在里面,生死未卜。” 尤葫芦点点头,皱着眉头扣牙的姿势,更添一抹猥琐的感觉,“指不定军师已经被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 话才说完,一记暴栗忽然敲在他脑壳上。葫芦吃痛,蹦起身来大喊,“谁,谁打我?” “你就不能整些清醒的玩意!” 说话的是曹猛,他心头那口血哽在那正不舒服呢! 瞅着聚义堂紧闭的大门,只觉得喉咙口处越发的腥甜,曹猛狠狠的唾了句‘妈了个吧唧’,站起来抹了把脸,“舍得一身剐,老子就不信杀不了她。” 正当曹猛站起身来时,正好聚义堂的大门开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那边看去。 崔探花抱着他的书,目光呆滞的站在前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边界。更甚至,像是失魂落魄的模样,稍稍一抬脚起来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朝前扑倒,怀里的书摔了满地,崔探花也浑然不顾了。 只呆呆的坐在原地,也不起来,连平日里视作生命的书也没去收拾起来了。 众人看他这样,不免面面相觑。 尤葫芦更是口无遮拦,“被那女人吓傻了?” 崔探花踉跄着起身,兀自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去,口中呢哝有声,不断喃喃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世上竟真的有颜如玉!” 崔探花的眼里仿佛再的容不下其他人,也不管别人过问询他什么,兀自麻木的往前走,口中已然杂乱无章。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在水中央,在水中央!”念着念着,这崔探花竟然止不住心里一阵怆然,仰天时潸然涕下,一时忍耐不住竟蹲在那里掩面而哭。 崔探花在寨子里排第四,曹猛见他这样问了一句,“老四疯了?” 这阵仗曹猛也没见过,顿时也无了主张。 “这个女人不简单哪!” 白花花看到崔探花这样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深拧的娥眉间多了一抹坚定的恨意,“四哥是个读书人,打死他忒没意思了。所以她用的是攻心之术,企图摧毁他的心智,彻底溃败咱们的智囊。” 被白花花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老四没了,咱们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相当于……咔嚓!”曹猛伸出拇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处,做出凶狠的动作。 说完,曹猛心血一翻腾,又按捺不住怒意,呼哧呼哧着提刀要上,“老子这就去砍死她!” “不不不,二哥稍安勿躁,这女的手段不一般,你去也无济于事。” 白花花拉住了曹猛,自己跨步上前去,“我去!”她瞅了一眼众当家的,大义凛然的道:“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众当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比惊讶。几颗脑袋凑在一起,一致目送着红衫的女子朝聚义堂里走进去。 白花花一甩衣发,抬头挺胸,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路带风,向着聚义堂而去。原本短短的几步脚程,竟活生生的走出万水千山的悲壮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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