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谢麟安一口长气差点改成吐血。 城外的庄子上,赵肃睿也差点吐血。 他知道谢家第二次往外送钱用的人一定是得力的,可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真挺厉害,连着打伤了他四五个人,还是带人望风的图南回转过来和培风一起出手才将人制服。 图南的手臂还被人砍了一刀。 可把赵肃睿心疼坏了,图南的手那是手么?那是他的扒肘子蟹粉面羊肉饺子栗子糕! 这人一刀砍下去伤的是图南的手,坏的是他昭德帝的心情! “也不必绑了,竟敢伤了我的人,直接把人砍了。” 大马金刀地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顶着沈时晴皮囊的赵肃睿一脸的心狠手辣。 阿池看着他双目微红,知道自家姑娘是动了真火,只当是姑娘心疼图南,连忙劝: “姑娘您别生气,图南的伤到底是没伤到筋骨,养些日子就好了,也是邵师傅认出了图南收了力气,他也并不知道姑娘所想,只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哼!”赵肃睿横了被绑在地上的汉子一眼,“这人你认识?” 穿着藏青比甲的丫鬟脸上带着笑,哄人似的说:“姑娘您忘了,邵师傅是宁安伯府里的武师傅,那年姑娘从谢伯爷书房出来的时候邵师傅正巧路过,说自家女儿想习字,问姑娘能看什么书,姑娘不光给了书单还给了邵师傅一套字帖,邵师傅一直念着这事儿,这次咱们搬书出来还是邵师傅帮咱们找的人呢。” 赵肃睿挑了挑眉,这沈三废啊,除了一副好心肠是啥也没有了。 “小人伤了少夫人身边的图南姑娘,少夫人要杀要剐小人无话可说。” 话倒是说的硬气。 赵肃睿冷哼了一声,从手边抽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了培风: “这次受伤的,一人给十两抚恤银子,再弄口猪分了给他们各家送去,这次跟你出去的每人再赏一笔另有一头羊,让他们都知道跟着我做事是不会被亏待的。” 培风应下。 赵肃睿又看向那个叫邵志青的武师傅。 邵志青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一身灰褐色短打都沾了灰,外套有件撕烂了的棉罩袍,生得不甚高大,却能看出身形矫健,双目有光,虽然有些不修边幅,却不是让人生厌的邋遢汉子。 唯一的可惜之处就是他的一条腿是跛的,不然在各处卫所里也能有一番作为。 “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了一眼那条跛着腿,赵肃睿刚要让人把邵志青的另一条腿也打断,却又有人拦住了他。 “姑娘,我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无妨害,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银票兑出来,防着宁安伯府报官,官府靠银票查过来。” 这话是有些道理的。 几千两银票不管在哪个银号兑出来都不可能不引人注目。 还得想一个妥当的办法。 单手撑着脸,赵肃睿环顾四周,最后又看向图南刚刚被包裹好的手臂。 图南受伤了。 每日的三餐和点心也定没有从前那般好吃。 从宁安伯府里刮了这么近万两白银,他也算是给沈三废攒下了家底儿。 沈三废在宫里把宁安伯下了狱,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要是这样沈三废还能混成个废物……罢了,他也算玩得开心,沈三废再废物,他也能让她过得比从前好。 毕竟,他可是皇帝。 北风一吹,金色的银杏叶子落在了地上。 大后日就是重阳节了。 赵肃睿“啧”了一声。 这“软弱弃妇脚踩伯府”的戏码儿,他昭德帝玩腻了。 “我记得宁安伯府里的人要接你们姑娘回去是说乐清公主想见你们姑娘。” 他语气轻飘,神情变得冷淡起来。 “也就是说,只要是你们姑娘去乐清公主府上,就能见到公主了。” 这不是一条现成的能见到沈三废的路么? 赵肃睿抬起手,摸到了头上的素珠银簪子。 “替我写个帖子,明天我就去乐清公主府上拜见。” 又一阵风起,又有几片金色的银杏叶子落在了地上。 一只手从白玉栏杆上将银杏叶子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赏玩。 “皇爷,您吩咐奴才找人做的东西已经得了。” 四鼠端着一个绣匣小心打开,送到了沈时晴的面前。 沈时晴看了看,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 得了皇爷的夸赞,四鼠低着头越发恭谨起来: “皇爷,这几日英郡王……” “这几日乐清公主府上有什么动静?” 四鼠愣了下,回道:“乐清大长公主仍是每日研究金石字画,再就是每日派人往宁安伯府接人。” “接到了吗?” “还没有。” 正说话间,一鸡急匆匆跑了过来: “皇爷,乐清公主府送了密折。” “后日就是重阳,他果然不肯等了。” 沈时晴面带微笑,手指一松,金色的银杏叶子落在地上,被她一脚踩了过去。
第29章 相见 “夏荷夏荷,你看我绣的这个兰花怎么样?安姐姐一直说好呢!” 一大清早,柳甜杏就举着自己刚修好的荷包敲响了夏荷的房门。 房门打开,夏荷拢着头发走了出来,脸上还是素着的,透出了几分睡不足的疲累。 斜睨了一眼柳甜杏手里的绣品,她甚是嫌弃地说:“针脚都不匀,也就是别人都让着你才用好听的哄你。” 柳甜杏还是欢欢喜喜地:“从前你说我都说是鸡爪子都比我的手强,现在也就挑个针脚,可见我这花是真好。” 安年年跟在柳甜杏身后走过来,见夏荷又打了个哈欠,连忙拍拍柳甜杏的肩膀让她别再吵闹,这些天夏荷过得着实艰难,她和她的那个丫鬟两个人轮流照顾着青莺,青莺几次肚子疼得死去活来都是她整宿陪着。 “夏荷,青莺的身子可好些了?” “昨天又流出来了一大块,血比从前少多了,也不发热了,大夫说只要好好养一个月也是能好了。”说起青莺的身子,夏荷一贯刻薄的脸上都带了笑,“也难为了阿池姑娘,昨天那么忙还替青莺拿了药过来,人参和当归都是上好的。”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几步之外崔锦娘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又假作无事一般地看着丫鬟晾晒刚洗好的衣物。 几十步就能走到头的小院儿从来都是挨挨挤挤地过日子,原本只有一棵半枯死的石榴树,墙角多出来的几盆菊花还是柳甜杏前两天陪“沈时晴”说话得来的。 想要多瞧见些景色就得仰着头去盯着院子外金色的银杏树尖尖。 柳甜杏小心翼翼地问:“夏荷,今天少夫人还会喊我去说话吗?” 少夫人那儿好多点心果子,柳甜杏想起来就馋。 “多半是不能了,你呀在院子里好好绣你的花吧。”拿着篦子把自己两鬓和额顶的头发分出来,夏荷眼睛看着自己的发梢儿,嘴上说着话,“这几天前头事忙,少夫人得带着人出门去,你们别拿闲事去给人添麻烦。” 柳甜杏失望地哦了一声,手里攥着自己的绣的东西,嘴都撅了起来:“从前在府里是老爷夫人二少爷拘着我们,只有少夫人教我识字给我讲故事还让我吃点心,怎么现在到了庄子上又是少夫人拘着我们了?” 这句话让院子里一静。 安年年一把攥住了柳甜杏的手腕把她往回拽。 两个人拉拉扯扯进了屋里,安年年抬手捏住了柳甜杏肉呼呼的圆脸蛋:“这种话你也敢往外说,你是不想要你的命了!” 柳甜杏脸都被揪红了,她奋力挣开,气得拍了下安年年的肩膀表示愤怒:“安姐姐你干嘛呀!少夫人那般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一句话就恼了我?” 那般好的一个人? 安年年几乎想把柳甜杏的头给揉清醒些,这庄子原本的管事、之前被派到庄子上的婆子都哪里去了?押着她们来的那些婆子又哪里去了?少夫人占了这庄子半个月多了难道府里就没派人来过吗?那些人如今又在何处? “就算从前的少夫人对你确实好,如今的少夫人也不一样了。” 抬手拢了龙头发,安年年心中长叹。 二少夫人沈氏若真的是个柔善可欺之人,老夫人又怎么会把她赐到二少爷的院子里,只为了让她盯着二少夫人呢? 柳甜杏似懂非懂。 安年年一把推开窗子,就见崔锦娘的贴身丫鬟快步走开。 冷冷的风吹了进来,昨夜用过的炭盆还有些许余灰。 安年年眺望着院子外金黄的银杏树,轻声说: “你只管撒娇卖乖,没头没脑地活着,只是别轻易把人都当了好人,知道么?” 还不到十七岁的柳甜杏听了个似懂非懂,只能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两个女人都没再说话,方寸大的小院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却仿佛,又能关了她们一辈子。 “我可总算离了那个破院子了!” 公主府的一角侧院里,赵肃睿伸了个懒腰。 这院子的亭台水榭都算平常,几棵玉兰也早就干了叶子,唯有松柏还绿着,从前,这样的地方赵肃睿是肯定看不上的,在那个城外庄子上憋久了,他看着这小院子都看出了几分山清水秀。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在绛紫织锦大衫外面另有一件半袖金丝斗篷的女子静静地看着“她”。 “沈娘子,我已经将你手中的圣旨送进了宫里。” “多谢乐清公主!”赵肃睿对自己的小姑姑抱了抱拳。 赵明音点了点头:“此处虽然偏僻,也安静,沈姑娘只管再次好好歇息。” 说完,赵明音转身离开了院子。 看着自己姑姑的背影,赵肃睿呼了口气。 他实在不想同人解释自己和一个女子互换了身子,哪怕那个人是他从小亲近的姑姑,索性就写了一份“圣旨”,上面写着让看见圣旨的人帮助沈时晴送密折入宫。 赵明音见了那份“圣旨”自然照做了,也并没有问东问西,让赵肃睿着实松快了许多。 阿池在屋内张望了下,见公主走了才走了出来: “姑娘,您让我收拾的东西可要在这里摆开?” “不用。”赵肃睿摆摆手,“装在箱子里就行,自然有人带走。” 阿池点了点头,她仔细看了一眼自家姑娘的脸,仍是玉肌长眉的长相,也仍是眸光深深的模样,却和从前又不太一样。 赵肃睿转身看了一眼自己带来公主府的箱子。 沈三废调的香不错,他打包了。 沈三废配的茶不错,他也打包了。 沈三废炼的花露不错,他还是打包了。 文椅上常用的靠垫、白铜打造的暖手炉、挂在墙上的画、书架上翻出来的菜谱……偌大庄子上所有让他舒服的东西他都尽数打包了,就剩了一个图南,赵肃睿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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