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刘青姝,女帝她错了。” 温灼鱼没曾想她会这般说。 没错,她是刘青姝,刘青姝不是凡事非要争个是非对错。 墙角的ʝʂɠ弓箭手慢慢褪去夜色之中。 “温灼鱼,我呢,先躲几天,冬是的后事就交给你了,多给她备些糕点,麻辣味的。” 地上的冬是手指抽动了一下,这一招可真是太险了。 控鹤院。 “女帝宫中美男甚多,怎么也有闲心来看我这个病秧子了?” 床榻上的美男阴柔似妖,正伏在女帝的香胸下活动筋骨。 “张郎,可曾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和点了点头,身上那人威严如山容不得他说半句反驳的话。 “张郎认为如何?” “甚好。”张和想也不想便附和道。 女帝严容不改,起身后立刻整理着装,走得干净利落,临了门前才道:“你错了,木秀于林,纵是狂风也能为万家灯火抵挡得住片刻,换取一时安宁。”
第六十四章 罗生门(二) 风动紫玲,柿树凝霜,如冰璃雕刻了树纹。亭中一影背靠亭柱,莽眸远眺茫空,好整以暇。 “庭前风水甚佳,青石荷塘,你还是那么会享受。”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待见来人时,秦良人用手背轻轻弹了一下狼氅上的细雪,一人一壶,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野毅迷人。 烈酒入肠,他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喟声。 “这次,又想要什么样的话本?” 奉香将一串品月色的铃铛放置大理石桌上,语气略有逞意:“她已经相信自己就是武月臆造出来的人,只要完成最后一步,武月便可回来。” 秦良人两指按压在壶口,似乎猜测到了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你的下一步关键在于温灼鱼?” “你既然知道了,作为封神道的一员,也该为若英郡主的重生做些什么才是,也不枉本座那么多年来对你的栽培。” 秦良人隐下野眸,印象中的刘青姝也非大奸大恶之人,不过是个有些莽撞的姑娘罢了,真的要成为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吗? “道尊那边可是会等不及。” 秦良人埋下一丝不忍:“那她会死吗?” 看得出来,温灼鱼对刘青姝很是在意,同僚那么多年,他不可能对温灼鱼没有一点儿兄弟情分。 “死?武月栽培了她那么多年,她难道不应该为她的姐姐做些什么吗?这串铃铛可以帮助你融合她对武月的记忆。” 奉香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眉心的黑色桔梗花往里皱了一下,神色微微不耐。 “还是说,青龙使生出了怜惜之情?” 秦良人将那一串品月铃铛收入怀中,眼神微微带了一丝挑衅,举壶不语。 “好了,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收网了。” “李行简那边,如何交待?” “那老头子性子倔,找个人办了。” “您不亲自动手?” “怎么,区区一个御史,也要本座动手?” 奉香反问,似乎对于李行简这个人物略有不舍。 “早年间,本座曾到他家门口乞讨,他给了本座三个肉包子,之后本座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肉包子,碍于道规,本座不能对他出手,你不一样,阿酿所在的酒坊被李行简参了一本,酒坊大闭,阿酿的身子也是江河日下。” 秦良人思索了一下,摊了半只手:“当年为寻话本素材,一时糊涂进了封神道,奉香大祭司,我现在有点想退了,你说说如何是好?” 奉香睨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会退,也没法子退。 “别忘了,李争流是谁杀的,歹也是个中郎将,温灼鱼此心不在中郎将上,你且能暂代一职。” 秦良人毫不避讳地说了一句:“当然,是我杀的……” 他给了阿酿一块美人香,美人香于女子无魅惑之用,却能消减香魂,缩短女子的寿命。 “若是没有加入封神道,我依旧会那么做。”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挂在口头上的悔意不过是一时起,也能一时湮没在良知的框架外。 “但温灼鱼,好歹也是我兄弟,总不能一直坑害他吧,至少一千两银子,才能干这事。” 他倒不是缺钱,谁人会嫌钱多呢。 “这事,得先禀明道尊。”奉香冷冷看了他一眼,多年不见,这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终日道尊道尊,我这耳廓子都爬满了茧子了,什么时候,我也能瞧瞧咱们这位神秘的道尊?” 奉香忽而起了疑窦:“不该问的别问,道尊事务繁忙,真如你这般清闲,道统还如何维持?” “与你多说无益,记住,借由温灼鱼的手摇晃这一串铃铛。” 秦良人轻轻点了点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青龙作为四使之首,他对人甩脸子的本事还是有的。 清晨,霜天未开,刘青姝匆匆对付了早饭便化装离开刘宅,不知为何,她最近总有一些心神不宁。 她打算先到府衙里询问一下账本的情况,账本可一定要交到女帝的手中她才放心。 约莫午时,阮吉安才下了朝,期间,刘青姝吃了半只叫花鸡和二十个饺子。 饺子皮薄馅多,汤汁上缀了七八点葱绿,微油浮若镀光,她拿筷子那么一搅动,恰如浮光跃银,可入画卷慢赏,也可入口细尝。 刘青姝可不管那么多,一口又一口的饺子往嘴里塞着,活似上辈子从饿鬼道托生一般。 阮吉安的马车才刚刚落下,她便在后唤住了阮吉安。 “阮大人。” 阮吉安拢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姑娘。 “小娘子唤本府作何?”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阮吉安见她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英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阮吉安抖动一下自己略微发福的身躯,红色的官袍立如青松。 “大人,民女想问账本一事。” 账本?她是刘青姝? “不是要借一步说话,那就借吧。” 阮吉安往府衙的一侧走了数十步,刘青姝也跟着上去。 “大人,账本交到了女帝手里?” “交了,女帝当即下令本府作为钦差大臣到江南捉拿乔含章,托你的福,本官怕是来不及过上除夕了。”阮吉安说到这里给了刘青姝一个白眼。 刘青姝一听这话,心头也算是踏实了。 “不过你呢,最近还是要多加小心,女帝唤本府留下来商谈了半个时辰,本府同她说了你一事,她当时只说了一句本府听不懂的话,什么遵循本心。” 遵循本心?女帝不是要杀她吗?为何还要说这句话? “多谢大人,这些时日我不便出来,大人身边也要多加人手,以免封神道的人对您下黑手。” 阮吉安一听:“神都功夫最好的金吾卫当属温右将和秦左将了,要不然……” “大人,您也说了,温灼鱼是金吾卫,金吾卫的职责是守卫神都,您这几日多待在廨宇之中,料想封神道的人也不会公然对朝廷不敬。” 阮吉安呼出了一口浊气,这年头活着可真是不容易,差点就要背上一个职权迫人的罪名了。 “大人,民女这就离开了,您多加保重。” 阮吉安摆了摆手,他这条命可金贵着呢。 不知不觉,青瓦上已经覆上一层不深不浅的绒雪。 秦良人趁着休沐,拿了两坛酒到刘宅。 温灼鱼还在厨房里研究如何将红烧鱼做得更好吃一些,凭借着一把菜刀,愣是将鱼和鱼骨头剁得稀碎。 “大老远便听见了你在厨房里的动静,怎么,这会闲不住了?”秦良人罕见上门,还提了两坛酒。 温灼鱼多了一个心眼子:“知你来,给你备了下酒菜,吃一顿?” 秦良人眼底抹过诧异,他是如何知道他会来的? “你在说什么?今日我本是一时兴起,你看看,我这狼氅还是昨日穿的。” “说几句客气话,你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不过既然来了,尝尝。” 秦良人甚为不解,小指往怀中推了一下品月色铃铛。 “也好。”他勉力笑道。 不多时,一道红烧鱼便出炉了,色香俱全,包括那稀碎到可以破喉的鱼骨头也在,他随意浇上了料汁,炒糊的糖油结成黑块同鱼肉混在一起。 秦良人双唇紧闭,不知道方才的自己为何那么想不开,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该来这里。 “尝尝吧。” 温灼鱼丢来了一双筷子,秦良人稳稳接住。 “筷子都接了,还不快点吃。” “你之前不是对谁都冷若冰霜吗?” 温灼鱼反问:“有吗?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别耽误我研制菜品。” 秦良人手竟然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缓缓将筷子点在盘中,细细拨开鱼肉和鱼骨,奈何温灼鱼剁得抬碎,还加入一把小麦粉将鱼骨和鱼肉全部裹挟在一起,实在难以分开。 “一个大男人吃东西还磨磨蹭蹭,秦良人,你的胆子何曾变得那么小了?” 秦良人差些气得摔筷子走人,干脆直接拿出了品月色的铃铛,诓道:“这一串铃铛原是我和阿酿的定情信物,此番送给了你们,祝你二人白头偕老!” 温灼鱼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手里还ʝʂɠ剥了一串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葡萄,神色鄙夷地看着秦良人。 这样看透一切的眼神,看得秦良人心头发震,猜测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秦良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他果然是知道了,看来温灼鱼还真是不能小觑。 “此,此话何意?” 温灼鱼指了指自己的澈眸,将葡萄投入自己的口中,弹了一下葡萄,认真地说道:“你当我真是初生牛犊?这串铃铛既然是你和阿酿的定情信物,那我就就不能要了。” 没想到,温灼鱼还知道他人之物不能随意收取之理,秦良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他便编别的借口了,想到自己利用了阿酿,秦良人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愧意。 落在温灼鱼的眼中,那便是被他戳穿之后的羞愧。 “你连阿酿都护不住,我要是将这串你们的定情信物给阿姝,岂非我也同你一般无能了。” 秦良人一度梗塞,他怎么也想不到温灼鱼拒绝铃铛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一股怒意慢慢升腾到他的心头,他真想刨开温灼鱼的脑袋瓜子,塞一些正常的脑回路进去。 “怎么,被我说中了?阿姝可不是你家阿酿,你也不是我,我们就算没有定情信物,也能笃爱到老,不像某些人只能睹物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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