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故原只是晕了过去,祁镜暝喂了一颗丹药后,又渡了灵力给他,然后将丹药瓶塞入他怀中。 他看见岳故原握着脖子上挂着的香囊,香囊掉出了几朵槐花,隐约可以通过香囊袋口看见里面应该装着一张折起来的纸。 但眼下段玲琅身死,司柠处于崩溃中,祁镜暝也没有心思去窥探它。所以除了岳故原,不会有人知道,香囊里装的是岳槐第一次写下的“哥哥”两字。 “阿柠,你振作点,师姐定不愿看到你这样。” 司柠抬起头来看着祁镜暝,愣愣的说着,“可是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她们。谷主说的没错,我就是灾星。”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来晚了,如果我早一点到,说不定师姐就不会死,你怪我好不好。” 可司柠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沉默着掏出手帕,一点点擦干净了段玲琅脸上的血。 一边的岳故原已经醒来,他看着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这里,然后怔怔的朝司玥的尸体走去。 “阿槐?阿槐!” 发觉她已经死了后,岳故原红着眼眶质问司柠,“你为什么要杀她!她不也是你妹妹吗!” 司柠哽咽着回答,“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人是我杀的,她杀了我师姐,难道我杀不得她?” 祁镜暝的话直接堵住了岳故原的嘴,良久才说出话来,“对不起,我只是,因为最重要的妹妹离开了,所以才没控制住自己说了那种话。” 岳故原抱起妹妹的尸体,离开了。 早知道,他便不带妹妹来这里了,哪怕她傻一辈子都没关系。 “阿柠,我们带师姐离开这里好不好。” 司柠呆滞的点了两下头,然后抱起段玲琅和祁镜暝一起离开。 刚靠近出口,司柠突然将怀中的段玲琅递给祁镜暝。 “带她回家,回七星门。我的雷劫要来了,你快带她离开这里。” “雷劫?” “嗯。” 祁镜暝终于明白了,原来当初中书君试图留下段玲琅,是因为早就算到了药王谷这一出。 而他之所以叫他们来药王谷,是因为药引就是司柠。准确的来说,是经过雷劫后成仙的司柠的血液。 药人一族本就是仙族,可司柠只有一半的血脉。所以她只有历经磨难,经历大悲后,方能受雷劫成仙。 而她成仙后的血液会变的更精纯,如此才可作药引炼丹。 “我明白了,你要撑住,等我回来。” 祁镜暝接过段玲琅,出了药王谷。 山脚之下,是匆匆赶来的楚宴舟。他看着祁镜暝怀中的女子,脸色苍白的不像活人,怎么也不愿相信那是段玲琅。 “小师弟,这不会是玲琅吧。” “是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玲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祁镜暝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了楚宴舟。 楚宴舟苦笑了一下,轻轻捏着段玲琅失了血色的脸颊。 “真是的,怎么睡这么沉,还让小师弟抱着。玲琅快起来,小师弟是有妇之夫,可别睡他怀里了。” “师兄,师姐她,已经没了。” “别开这种玩笑!这不好笑。” 楚宴舟的眼眶突然红了,他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然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零嘴。 “我知道了,肯定是玲琅怪我照顾好她,才害得她被魔族抓走。玲琅,我这里有好吃的,别生师兄的气了好吗?快醒醒好不好。” “师兄,你冷静点。” “你叫我如何冷静!你怎么会明白。我与玲琅相伴十年,整整十年!师傅说等她再长大些,就做主将她嫁给我。我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她怎么会死,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她说要吃遍天下美食,她怎么可以现在就死了。我们约好要去雀国都城一起吃冰裹的糖葫芦的,我们还没有到那儿,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楚晏舟牵起段玲琅冰冷的手,不停的摩挲着,却怎么也弄不暖那只手。 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却还是迟了。 “都怪我,如果我再厉害些,就不会让玲琅被抓走,玲琅就不会死了。”
第168章 大婚 “师兄,别这样,这不能怪你。” 祁镜暝这时真的很恨自己嘴笨,看着司柠和楚宴舟那般难受,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好话。 过了好一会,楚宴舟才缓过神来,然后从祁镜暝怀中接过段玲琅。 “是师兄失态了。司柠现在应该也很难过,以她的性格定会自责,而且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自己。你照顾好她,告诉她,我和玲琅都不会怪她。我现在,先带玲琅回宗门了。” “好,师兄保重。” “嗯。” 楚宴舟前脚刚走,祁镜暝便看见一道雷电落至山上,然后便是阵阵雷声轰鸣。 司柠算了下时间,祁镜暝这会应该已经带着段玲琅下了山,便运起灵力防御全身,出了药王谷。她前脚刚离开药王谷,天雷后脚就劈了下来。 第一道天雷落在她背上时,尚能适应。于是趁第二道天雷还没劈下来,她迅速打开了结界,可惜结界只撑到第五道天雷便碎了。 一共十八道天雷,全部劈下来后,她有些受不住。好在祁镜暝给她的簪子上有防御术法,虽然还是受了挺重的伤,却避免了她被天雷劈的过分的皮开肉绽。 快要晕厥之时,祁镜暝接住了她。 再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变成了祁镜暝的寝殿,而她背后被雷劈过造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床边坐着眼底一片黑的祁镜暝。 “三天了,你终于醒来了。” 祁镜暝一下扑到司柠身上,却压迫到了她后背的伤口。 “嘶,疼。”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祁镜暝连忙起身,不敢再压着她。 “没事。我睡了三天啊,你一直守着我没睡吗,怎的眼底乌黑一片。” “你一日不醒来,我一日无法安睡。” 司柠掀开被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过来睡会。” 祁镜暝脱去外衣,迅速躺下,盖好了被子。 “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我梦见玲琅死了,阿玥也死了。然后,再也没有人叫我姐姐了。” 祁镜暝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于是牵起了她冰冷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希望身体的温暖可以让她心里好受些。 “往事已矣,你要看开些,不然师姐在九泉之下也要担心你了。” 司柠看着祁镜暝,眼眸垂下,眼泪瞬间滑落,“原来,不是梦啊,我真的害死了她们。” “阿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师兄让我告诉你,他说他和玲琅都不会怪你的,也让你不要太过自责。” 在这之后,司柠总是唤着段玲琅的名字从梦中惊醒。 直到快到十五的时候,她才稍微振作了一点,开炉为祁镜暝炼丹。 祁镜暝服过丹药后,困扰了他多年的毒终于被解了。 他见司柠状态始终不是很好,便决定将他与司柠的婚礼往后推迟,想着等她心情好起来了再成亲也不迟。 “阿柠,起来吃点东西怎么样?” 司柠伸开蜷缩着睡觉的四肢,从被子里将脑袋探了出来。 “不用了,我早已辟谷。” “那我们起来玩会吧,你已经睡到申时了。你最近总是睡这么久,我担心你身体出问题。” 按道理成仙之后,根本不需要太多时间睡觉,哪怕几天不睡都不成问题。 所以司柠这样,让祁镜暝很担心。 “我就是有点乏,多睡了会,你不用担心。” 祁镜暝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他掏出好几本新的功法,“这几本功法都很厉害的,你要不要看看啊?” “好啊。” 司柠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收下了功法,而她的勉强都被祁镜暝看在眼中。 以前她最爱修炼,每每有了新的功法都很激动。如今却对修炼和功法没了兴趣,整日躺在床上睡觉,偶尔天气好些了才会到窗边晒太阳。 前几日他得了一株难得的仙草献给她,换做以前,她定高兴极了,可现在她好像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她不再主动开口说话,做什么事的时候,眼睛总是呆呆的望向其他地方,反应也变得迟钝。 就连她的每一次笑容,都是为了让他不担心而勉强挤出的。 “阿柠,别再难过了,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我知道的,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可能是被雷劈了留下的后遗症,给我点时间缓缓就好。” 司柠坐起身来,揉了揉祁镜暝的耳朵。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好。” 祁镜暝将司柠揽入了怀中,静静的抱了她许久。直至她又睡了过去,才将她放躺回床上,然后默默的坐在她的床边守着她。 一年后—— “司柠最近状态怎么样,你们的大婚这一次应该可以如约举办吧?” 祁镜暝拿着宗门令牌,听着令牌另一头楚宴舟的话。 “有劳师兄挂心了,阿柠最近状态挺好的。师兄,你还在外云游吗?师父上次来妖界玩,说是想你了,让我劝劝你,回宗门陪陪他。” “你和师父不必担心我,我在外面挺逍遥的。等你和司柠成亲,我会去喝喜酒的,顺便回宗门看看师父,这样总行了吧。” “嗯。” 自从安葬了段玲琅后,楚宴舟便离开了七星门,一边云游一边修炼。 渐渐的,人间有了这么一个传闻,有一个腰间挂着符笔的剑修,比起银钱作为他降妖除魔的报酬,他更爱美食。 人们问他作为修士为何如此热爱吃食,他便会回答——我与未来得及过门的小夫人有过约定,要陪她尝尽天下美食。说完,他便会摸下腰间的符笔,流露出落寞之色。 楚宴舟总是一副看起来很洒脱的模样,这一点才是最令祁镜暝担忧的。毕竟,以前的四人团,如今只有楚宴舟一人在孤独云游。 很快,祁镜暝与司柠大婚的日子也到了。 宴请的宾客里,有一桌是单独留出来给七星门的人。祁镜暝的师父宁瑜将自己的好几个弟子都带来了,师徒几人快凑满了一桌,只空出了一个位置,因为那个位置是留给段玲琅的。 妖王坐在上座,见证祁镜暝与司柠三拜高堂后结为夫妻。 入夜,祁镜暝敬了一圈酒后,逮着机会便溜回了婚房。 司柠坐在床上,听到门被打开又合上,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走近。 祁镜暝深吸一口气,做足准备掀开了司柠的盖头。四目相对,祁镜暝总是最先脸红的那一个。 “怎么一直盯着我,今日这妆不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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