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剑圣大人…… 李药袖万万不曾想过会在此种情景下与李二公子重逢,更没想到再见面时李子昂是这般模样。 在西北打磨历练的时光让这位曾经年少轻狂的府尹公子褪去了尚显稚嫩的少年模样,身量抽条,五官英挺,唯有两鬓白发缕缕,握剑的手也布满了细纹,完全是一双中年人才有的双手。 李子昂的眼睛依旧灿烂明亮,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白发,大大咧咧地扛着羊腿朝皇陵走来:“袖啊,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圆润瓦亮哈!” 本来有些伤感的李药袖:“……” 很好,没错,他还是那个少年,一点都没变。 欠揍得一如往昔。 三人一兽迅速在沈檀大门口搭起了个简易帐篷,架起了篝火,炖上了鲜香麻辣的羊肉锅子。 李子昂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放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拾着柴火往里锅下加:“我这头发说来话长了,还不是因为我那倒霉弟弟。”他啧了一声,“下辈子投胎宁愿当头猪都不要和他当兄弟。” 李药袖:“……” 怀芳:“……” 法喜:“……” 李子昂说得轻描淡写,实则其中曲折的确是一言难以描述。那日在皇宫他从那黑袍人刀口救下李子真,万没料到对方虽然坐着轮椅但却着实难缠,更能驱使妖魔为伥,几次三番竟险险将他逼入死地。 当时如何凶险,又如何死里逃生李子昂本人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濒死之时他爆发所有灵力,挥出了气动山河的一剑。 剑光所到之处,妖物瞬间消弭无形,而那黑袍人亦同样被剑气横切脖颈,当场尸首分离。 一剑过后,李子昂只觉心境剎那突破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境界,尚未来得及细细琢磨,识海一阵剧痛,一口鲜血骤然喷出。 蜷缩在地上的李子真浑浑噩噩抬头:“哥?!” 李子昂迎面倒下,猝不及防地将他也砸晕了过去。 听到这的李药袖叼着筷子呆若木鸡,结结巴巴地问:“之、之后呢?” 李子昂拍拍剑柄上的碎雪,笑嘻嘻道:“之后我醒来就这样啦!”他摸摸鬓角,“话说,这样是不是看着成熟稳重一点了?怎么也配得上小爷如今的名号了吧?” 李药袖:“……” 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小子瞒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李药袖的直觉准得惊人。 的确,李子昂隐瞒了小小的一部分。那一剑的确骤然令他醍醐灌顶,一剎间领悟了通明剑意,更提升了一个大境界,但代价便是折去了数十年的寿命。 李子昂并不觉得有什么,习武也好,修仙也罢,从来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猝然冒进,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哪怕这个代价是为了救下那个为虎作伥,不争气的烂人弟弟。 李子昂没有后悔,至少在此时,能与友人重逢,坐在这小小的破帐篷里吃锅子,他已十分满足了。 “小袖,”幽幽的声音响起在欢声笑语的几人身后,“你们在做什么?” 怀芳和法喜登时被吓得吱哇乱叫:“啊啊啊!有鬼啊!” 李药袖也被吓得爪一抖,差点将筷子丢锅里。 一缕轻盈的气流拂过,灵巧地卷起筷子端端正正地放在她的小碗上。 “沈、沈大哥?”法喜这时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问,“是你吗?” “嗯。”沈檀略显冷淡的声音轻轻回道。 怀芳与沈檀几乎没有打过交道,哆哆嗦嗦地戳了一下法喜:“喂,秃驴,是、是传说中的平凉龙神吗?” 不知为什么,明明帐篷里仍只有他们几人,传说中镇守皇陵的平凉龙神并未现身,但怀芳总有一种被猛兽环绕盯视的强烈压迫感! 李药袖内心莫名有些心虚,表面倒还算镇定,抬爪朝着虚空挥挥:“我们在吃锅子呀,你来得正好,快来一起!” 众人:“……” 李药袖脑壳连同背后忽然一沉,仿若当头压下个看不见的沉重脑袋,对方力道拿捏得将将好,既能严丝合缝地压在她身上,又不至于当场将柔弱无助又娇小的小袖大人压进地里,一条看不见的尾巴还贴心地卷起小镇墓兽的胖肚皮帮她撑了撑。 身负“重担”的李药袖笑不出来了:“……” 只有声音到场的龙神大人一派淡然地与李子昂他们打了声招呼,四平八稳地招呼道:“你们吃吧,我就是出来看看。今日辛苦你们走这一趟了,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龟龟,这口吻,这语气,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大房风范?”怀芳忍不住小声与法喜叨逼叨,“还有,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吃完就滚,不要打扰他两的二人世界。对吧对吧?我没听错吧!” 冷凝的视线倏地落在了他头顶,怀芳顿时疯狂摇头:“不不不,不是大房。不不不,是没有二房,也没有三房,什么房都没有!” 李药袖虚弱地一爪捂住发黑的眼睛。 第99章 【番外】三 在平凉龙神的锐利盯视下,鲜香麻辣的羊肉锅子最终还是被除法喜小和尚外的三人扫荡一空。 李药袖靠在透明的龙尾上打个满足的饱嗝,尤为不足地舔去嘴角的一点猪脑花:“唔,好吃~” 沈檀一如平时般安静,可他的尾巴尖却出卖了主人微微的不愉,不时地来回甩动一下,再悄悄地戳一下李药袖圆鼓鼓的肚皮。 他戳一下,李药袖拍一下;再戳,再拍,你来我往,不厌其烦也不亦乐乎。 在一旁收拾锅子的怀芳等人:“……” 虽然看不见龙神大人,但莫名感觉吃饱的肚子更撑了呢。 帐篷外鹅毛大雪纷飞,又是暮色降临,今日铁定是下不了山了。好在推堪司徐先生料想到了这种状况,给他们准备的马车经过了推堪司中擅长工事的巧匠改造,里面别有洞天,容纳他们三人休憩绰绰有余。 盯着杀意腾腾的无形视线,老实巴交的法喜小和尚颤抖着声音,硬着头皮向风餐露宿的小袖大人发出诚恳邀请:“今天雪太大了,小袖你要不要一同上马车避一避?” 这一刻,怀芳感觉需要替这小秃驴办法事超度他了。 李药袖抱着特意为她量身打造的小小杯盏,饮了一口热茶,惬意地眯了眯眼,大大方方地挥爪婉拒:“不啦~我的小窝也很暖和哦~”她很遗憾地表示,“可惜不能邀请你们参观一下,我费了好大功夫布置的呢。” 李子昂等人的眼神落在仍然只有巴掌大的小兽身上,陷入了沉默当中。 怀芳发出一声灵魂疑问:“小袖大人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都不长个儿啊?”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坍塌了大半但仍隐约可见当年巍峨凛然的宏伟皇陵,嘀咕道,“这么大的皇陵,这么小的镇墓兽吗?” “……”李药袖捧茶的双爪一僵,恼羞成怒一爪啪啪拍地,“你懂什么!我们神兽不看体型,只看能耐!大个有用吗!可爱吗!能当饭吃吗!” “说到底,还不是沈蠡他老爹抠门!”李药袖忿忿总结道,“都舍不得给自个儿皇陵造个大点的镇墓兽!” 被无辜迁怒的平凉龙神:“……” …… 温馨的饭后时光总是短暂的,夜色降临时这单薄的帐篷显然撑不住愈发狂暴的风雪,李子昂与怀芳他们只得躲进了马车当中。 李药袖倒是不慌不忙,屁股一撅就一头扎进了她温暖舒适的小窝中。 刚一钻进去,前爪一紧,似被看不见的绳索一栓,整只小兽就被箍进了个紧紧的怀抱当中。 “……”喝了点米酒的李药袖推没推动,干巴巴地问,“你要干嘛?” 对李药袖来说,原本尚算宽敞的空间在这一瞬间似乎被挤得满满当当,微凉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灼灼视线定格在自己脸上。 “小袖,”沈檀不慌不忙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你不随他们去,是不是……想要留下陪我?”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笑意,与他此时可以称得上略显粗鲁无礼的行为很不相符。 李药袖被他箍得很紧,但不至于难受,可这种听得见声音,看不见人影的感觉令她无端很是紧张。她两爪拘谨地缩在身前,只感觉到他离得极近,近到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那、那我确实也不能把你一条孤家寡龙就丢在这儿啊……” 孤家寡龙:“……” 一圈圈束缚着她的龙身似乎又微微缩了缩,看不见的冰冷触觉似有还无地贴在她唇角,轻轻翕动:“小袖既然如此体贴,那能不能再帮帮我这条孤家寡龙?” 不知是酒意,还是羞赧,李药袖黢黑的小脸简直快烧红了,强自镇定道:“你、你说!” 冰冷柔软的触感从唇角移到她微微张开嘴上,游移不定地来回摩挲:“我也想尝尝小袖亲手煮的羊汤……” 李药袖的大脑已经乱成一团浆糊,理智知道沈檀这是在借题发挥,无理取闹,现在的他连本体都没法出来,怎么能真切地尝到味道呢? 可情感上…… 情感上的小袖大人完全不是平凉龙神的对手哇! 她心跳如故,意识晕乎,声音比羊绒还软和轻:“怎、怎么尝呀?” 看不见的龙神轻笑一声:“小袖,张嘴。” 等到平凉龙神尝到了比羊汤远远要鲜美上许多的滋味后,才心满意足地微微松开了已经快找不到南北的李药袖。 方才吃饭时喝的那点米酒,好像在此刻彻底燃烧了她所有的意识。可又好像不仅仅是醉意,在沈檀撬开她唇舌的一剎那,仿佛有什么也侵入了她的识海中,像他的龙身一般,紧紧地缠绕上了她的意识。 缠上的那一刻感觉,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与震颤,令本就醉酒的李药袖更晕得无以复加。 她的魂魄宛如飘荡在狂风暴雨之中上下颠簸,滔天的风浪如此凶悍可怖,落在她身上时却是温柔而缠绵。 在这样巨大的刺激下,忽上忽下的李药袖忽然两爪高高一举,亢奋地发出一声:“呜呼!” 同样被初次识海相碰震撼到而心颤不已的沈檀:“……” 他忽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成真。 李药袖两爪一抱,准确无误地一把搂住了近在咫尺的龙首,贴着他脸甜甜道:“还要还要!”她使劲蹭啊蹭,“要再亲亲!要再……呃,再什么?” 醉眼朦胧的小镇墓兽完全不清楚刚才一剎发生了什么事,算了,不管了。 若非此时的沈檀是意识所化,否则李药袖刚刚那一下,就得把他勒断了气。 “……”他不得不又缩小了一圈体型,终于勉强从那可怕的束缚当中发出声,只是这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小袖,你又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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