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妹,你还好吗?”方源听她不说话了,连忙问道。 “还不错。”薛宴惊踩着飞剑升空,法力还在,问题不大。 方源大概从没见过一只兔子御剑飞行,呆呆地望了她好一会儿。 薛宴惊踩在剑上,飘进了厨房,房间不大,那副惨状一览无遗。 砧板上是个血淋淋的人形,地上却扔着一张被剥落的兔子皮。 薛宴惊拜了一拜,心下默然道:“我定然会找到始作俑者为你二人复仇。” 魔族嘟噜扶着墙根在一旁呕吐,薛宴惊飘到他面前,她现在无法说话,只能传音道:“我可是魔族,我怕什么?言犹在耳啊。” “……” “走吧,我们需要你。” 薛宴惊又飘出院子,忧愁地望了望师兄,又望了望地上的小鹿、黄狗、兔子三人,试图与他们沟通。 那兔子咕咕叫着,薛宴惊十分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听懂,经过一番交流,她发现兔子可以与自己沟通,那小鹿可以与方源勉强互相听懂一半,而黄狗则完全无法交谈。 “大自然奇妙如斯。” 方源无奈:“现在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吗?” 兔子和小鹿也说不清自己是如何中招的,如薛宴惊所料,那将兔子抱去屠户家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兔子只道:“我发现自己变成兔子以后,急得不行,连忙去找家人帮忙,但妻子认不出我,只有我那小儿子,不知为何,只一眼便知道我是他的爹爹。” “一线生机,”薛宴惊了然,“孩子的眼睛,就是这一次凡人的一线生机。” 可又有几人会相信孩子的童言? 薛宴惊踩着剑飞来飞去,用力撞上了院门,设了个结界,又在门上伪造了官府封条,以免接下来过来察看的凡人中招。 嘟噜是现场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家伙,大概鬼族针对凡人的计谋不对魔族起效,奈何他不会写字,只能看着薛宴惊这只兔子叼着毛笔上蹿下跳地写封条。 “仙师,”另一只兔子焦急地来回蹦跳,“连您二位都中招了,这可如何是好?” “莫慌,”薛宴惊安慰他,“只要我还能用剑,就远远未到穷途末路。” “真希望我能像你一样乐观。”方源一边探脖子咬了一口树冠上的叶子,一边说道。 薛宴惊看他一眼:“我看师兄你挺悠闲的。” 地上的兔子又问道:“您有什么计划吗?” “找到始作俑者,严刑拷打,逼问其恢复方法,最后将其宰了。” 很好的计划,正相当于没有计划。 一行人只能先在镇子里逛逛,寻找线索。 薛宴惊把自己的宗门腰牌挂在了嘟噜胸前,有了玄天宗的名头,他领着一只长颈鹿、两只兔子、一条黄狗、一只梅花鹿,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也无人敢上前质疑。 他初时还有些惊惶,走着走着也习惯起来,还悄声对薛宴惊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也想做名门正派的弟子。” 他们一路上又救下两只兔子,一只狐狸。不知为何,变成兔子的似乎稍稍多些。 “师妹,你能给自己做个记号吗?”方源提出,“不然我分不清你和其他兔子。” “……”薛宴惊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条红色发带绑在耳朵根,她御剑飞行,那发带就在她耳朵上迎风飘舞。 这次的鬼物藏得隐蔽,薛宴惊绕着镇子飞了一周,也没能找到邪气所在。 一行人都累了,薛宴惊在镇子外找了个山洞让大家休息,她准备趁夜再出去探一探。 “师妹啊,我困了。”方源在洞外站得笔直。 薛宴惊不明所以:“困了就歇息啊。” 方源忧伤地看她一眼:“你知道长颈鹿睡觉时,该怎么摆放脖子吗?” “……”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43 ◎威武的兔子◎ 瑟瑟秋风中, 师兄妹二人凄凉地对视。 “这样好了,找一片广阔些的空地,”薛宴惊提出解决方法, “你侧躺下来,我帮你把脖子平铺在地面上。” “平铺?听起来可行,”方源对师妹灵活的脑瓜给予了充分肯定, “就这么干吧!” 于是, 夜晚的山间出现一幕奇景, 一只绑着红发带的兔子用灵力托着一头长颈鹿的脖子帮助它缓缓地躺了下来,想是怕脖子弯曲着不舒服,待它躺下后还提着它的鹿角帮其把脖子抻直, 最后又在它的脑袋下面垫了只小枕头。 做完这一切,兔子拍了拍手, 飘浮在空中观察一圈,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床被子:“六师兄,我只带了这一条被子,你是想盖在身上还是脖子上?” 方源认真想了想:“脖子。” 于是薛宴惊又给他盖上被子,虽然这被子被方源庞大的体型衬得分外袖珍:“好了, 睡吧。” 月色下,一只长颈鹿枕着小枕头,盖着小被子, 安然闭上双目, 单看上半身,画面尚有几分温馨, 再看下半身, 就只剩滑稽可言了。 薛宴惊正要离开, 方源又支棱起脑袋提问道:“我要是想翻身怎么办?” “……忍一忍?” 方源委屈地重新躺下睡了。 薛宴惊蹦上了长剑,肚皮朝天,躺在剑上,望着月色,重新飞回了小镇。 有起夜的凡人一抬眼,正看见在月下飞行的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玉兔下凡了?” “……” “娘子、囡囡快来看,玉兔下凡了!” 眼看着此人惊动了一家老小出来看玉兔,薛宴惊有些无奈,原本打算直接遁走,在注意到孩童眼中那种天真的赞叹后,略作思索,从储物戒取出一盒子还未动过的酥油月饼,用灵力缓缓抛了下去。 在孩子的欢呼声中,她徐徐飞离了这里,也不知这一家人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中秋已过,这玉兔是下的哪门子的凡,又是送的哪门子的月饼? 她在每家每户上空飞过,偶闻得一阵啼哭声,循声望去,见是一位老妇夜不能眠,正在哭她那苦命的女儿和女婿,薛宴惊驻足听了片刻,才知她便是白日间跳河的那位王嫂子的母亲。 月光下,老妇人花白的头发凌乱,双眼肿得如核桃般,想是已经哭了半日,有人来搀扶她:“娘,回去歇息吧,待天亮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老妇人推开来者:“我心里难受,你让我一个人坐坐吧。” 秋风吹过,拂落几片梧桐叶,叶子落在老妇人发间,她却恍若未觉,懒得去抬手拂拭。 “……”薛宴惊立在剑上,盯着自己毛绒绒的足尖,眼前悲切凄清与刚刚那家的笑语欢声对比,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她自己亲缘淡薄,人生的前十几年也鲜少接触凡人,此时却忽然为这凡俗亲情而生出些许难过。 此前薛宴惊对鬼物的态度一向是若敢为非作歹,杀了便是。 但就在此时此刻,她心下忽然生出几分怒意,鬼族为什么要破坏凡人平静的日子呢?嘴上说着要帮他们变得更好更完美,可人为什么一定要变得完美?他们原本的日子也许很平淡,甚至一生都会很平淡,但平淡的生活里自有平凡的快乐,也会有偶尔的闪光点,比如领了工钱后带着家人去街角的食肆饱食一顿,比如每逢年节裁布做新衣,比如喊家人出来看玉兔,比如为了一盒从天而降的月饼欢呼雀跃。 外人看来平淡无趣,但那是他们自己珍视的人生。 让每个人感受到快乐的事物从来不尽相同,不容他人来评价。比如修仙者,他们也许比凡人更快乐更自由更潇洒,但他们永远不会为了一盒子月饼欢呼。 鬼族又凭什么高高在上地用一句“帮他们变得更好”来祸害凡人? 就在白日,薛宴惊在王嫂子家中搜查时,还偶然瞥见了窗子前摆的一排小木雕,其中有一男一女,身着喜服,手里牵着喜带,还有些憨态可掬的猴子、老虎一类,想来是男子做活时捡了边角料雕出来哄娘子开心的。 而每一只木雕下面,都摆着一条绣工精致的小垫子,看得出这些小东西都是有被珍惜的。 当时薛宴惊一瞥而过,此时回想起来,却莫名有些惆怅。 她警惕地用爪子踩了踩剑尖,好像自归师门以来,自己变得越来越……柔软了? 这对归一魔尊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而言,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薛宴惊甩了甩耳朵,不再多想,踩着剑继续迎风飞翔,寻找鬼物踪迹去了。 这一找,就找到了清晨时分,薛宴惊飘在空中,略略眼馋了一下诸户人家里飘出来的早膳炊烟与香气,忽发觉这香气里混入了一丝邪气,她连忙循着邪气而去。 她这边找了一晚,遍寻不至,方源睡了个好觉,在嘟噜的帮助下起身后,驮着兔子、狐狸、黄狗等溜溜达达地回到镇子上,嘟噜手里还提着一篮子新鲜的猪草,正投喂着同行的小梅花鹿,却就在镇门口与那鬼物打了个照面。 看到方源的模样,那人形鬼物先愣了愣:“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变得这么大?” 长颈鹿毕竟少见得很,民间尚有人认为它乃是一种“麒麟”,这鬼物大抵也从未见过,此时颇为稀奇地绕着他转了一圈:“你的脖子,它本来就是这样的,还是我的术法哪里出错了?” 方源不答,只怒视他传音道:“让凡人自相残杀,对你们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原来却是个不自量力的修士!”听到传音,鬼物嗤笑一声,“我可没让他们自相残杀,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把他们变成了可爱的小动物而已,他们偏要互相杀害又干我何事?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凡人确实带给我不少乐子。” 小鹿、黄狗等意识到眼前鬼物正是罪魁祸首,原本害怕得身子发颤,听得他这一席话,愤怒却不由盖过了恐惧。 黄狗吠叫嘶吼着,它的话方源听不懂,但鬼族却理解了,闻言又是得意一笑:“是啊,就是很有趣啊。我把你们变成动物,本是想躲过他人盘查,方便将你们运回鬼界当奴隶役使罢了,但你们的反应真是令人捧腹,让我忍不住多待了些时日。” 他们这一行人古怪的对峙,早吸引了镇上的凡人驻足,听那鬼物越说越不对劲,有敏锐的百姓质疑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在说这件事如何愉悦了我的身心,”鬼物大笑起来,不再掩饰,“前几日,就在隔壁镇子上,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女人杀死她妹妹的过程,那姑娘变成了一只老鼠,第一反应是去找平日最疼她的姐姐求助,却有口不能言,只能吱吱叫着看着姐姐一锅热水泼过来将她活生生烫死,真是好笑得很。” 他玩笑般讲出来的故事和语气里毫不遮掩的恶意,让这些凡人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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