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仙武门主揉了揉额角:“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我来讲吧,”一旁的沈楼主接话,“当日归一魔尊以轻纱覆面,落在我……” “轻纱覆面?”有人奇道,“他来救我时,是直接以真容示人的。” “我这边也一样。” “是真容。” 大家纷纷附和着,一时竟似忘了大敌当前,一心要把这件事分说个明白。 “他来救我时,也是蒙面。”玄天宗代掌门和平沙落雁楼沈楼主对视一眼。 后者福至心灵:“我们……认得他的真容吗?” “先不说这个,”代掌门垂眸思索片刻,“总之,归一所用的手段,我闻所未闻,他是用某种方法把我体内的鬼物引到他的身体里了。” 一旁魔族双壁中的李长亭轻笑了一声:“很像他的风格。” 叶引歌看他一眼:“此事连我都不知道,也对,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 众人议论纷纷:“那他自己就没有被鬼族掌控吗?” “这种魔头,居然也会舍己为人吗?” 代掌门看了说话的修士一眼:“所以我选择在这个时候将此事说出来,当年清醒后我们都不敢说出真相,怕大家恐惧,怕修界动乱,怕天下百姓都不再信任我们名门正派……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归一没有被鬼族掌控,”天剑宗主轻声道,“虽然我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当时已经不知连续吞噬了多少鬼物,在我面前却仍行动如常,甚至看起来仍然很潇洒。” “潇洒是真的,”人群中有人接话,“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当年事情平息后,我偶尔想起他时,还学过他甩袖子,但始终没学会,他那宽袍大袖一拂间,实在风流倜傥得很。” 李长亭笑了起来:“其实他自己也练了挺久。” 话题好像已经不受控制地跑偏了。 大家似乎都在故作轻松,努力视死如归。 有人苦笑道:“我们多少也算是正道魁首了,怕被魔尊所救的事实说出去不好听。当年怕这个怕那个,如今我也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不如就此为他正名吧。” “当年剥离鬼族后,我们身体虚弱了很长时间,只能闭关恢复了几年,”玄天宗代掌门道,“也不知归一那孩子,吸收了那么多鬼物,到底有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归一那孩子?”有人奇道,“我还从没见过他真容呢,他到底多大?我听说他是几千岁的老妖怪了。” “一百余岁,不超过二百。”回答他的是叶引歌。 “这么年轻?他修的到底什么功法,能让他在短短一百余年间跻身天下高手之列?” “别想了,速度跟功法没关系,是看天赋的,”叶引歌见大家神色不善,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要修那功法,有一个特别可笑的先决条件,给你你也未必修得了。” “什么条件?” “嗯。”叶引歌又不说话了,大家气得想打人。明明她十年前和修界签订和平协议的时候言谈很正常很有大将风采的,怎么一涉及到归一相关话题就讳莫如深闪烁其词了? “莫非,他当年会陨落,”有人小心翼翼地瞄了叶引歌一眼,“其实是因为救人之后身体虚弱,还没恢复好?” “……” “所以,”短暂且尴尬的沉默后,大家又绕回了那个避不开的话题,“如果他还在,其实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报!”执事弟子入殿,打断了大家的讨论,“青衣楼传信,楼主带弟子来援,约半个时辰后至山下,请代掌门接应!” “好。”代掌门匆匆写下一张字条,递给传信弟子,字条是请青衣楼进阵的方位,每个来援门派进门的方位都不尽相同,避免了被围歼的危险,耗得仙君那群属下只能分散在各处守着。 偶尔也有不大好的消息来报,比如“九宫坊传信,说是他们……不来了。” 代掌门颔首:“好,我知道了。” 聚集在玄天宗的这批修士,各自守什么方位、用什么阵法早已排演、商议过了,此时也没什么可做的,只能安心休息,养精蓄锐,实在睡不着的就聊聊天转移注意力,以逸待劳,等着在护山大阵上消耗了不少力气的敌人冲进来。 变故却发生在第二日清晨,朝阳未升,不见熹微,漫天星子尚未彻底落下时,冲天的喊杀声震彻了向来安静的昆吾山涧。 众修士连忙起身迎敌,好在大家都是枕戈待旦,慌乱了不过片刻便恢复秩序。 “你不会以为本君真的需要整整三日才能破你的阵法吧?”琅嬛仙君顾盼之间,自鸣得意,向他月前送到玄天宗的雕像招了招手,那破碎的雕像里透出许多血色光点,没入他的身体。 雕像有诈?代掌门怔了怔,他早已吩咐弟子砸了这玩意儿,将雕像脑袋和碎片堆在山门处,来此增援的修士们都要吐上一口口水,代掌门也没刻意再去挪动,想不到这东西里还暗藏玄机,不知是否对护山大阵的提前开启起到了些许助力。 对手实力已经足够碾压了,还要跟大家玩阴招,真是令人绝望。 不过事已至此,悔恨无用,大家都握紧了兵刃,迎上了对面的队伍。 “仙君驾临,跪拜迎驾!”敌方众修士高声喊着。 “我呸!杀!” 仙君座下,除了招揽来的修士,还有很多赶来助阵的鬼族,这注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大家情知就算活下来,怕是也要沦为鬼族的傀儡,高声振臂一呼:“杀!哪怕扯上几个龟孙子陪葬,也不亏了这条命!” 山间长风起,拂起遍地萧瑟。 对面的修士至少也有化神修为,而鬼族更是胜在灵活机变,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修者一不小心就被其掌控,实在防不胜防。 两方不知混战了多久,昆吾山顶积年不化的冰雪,逐渐被鲜血一点点染红。 山门破败,传承数千年的古朴大殿也被炸开,独山峰仍屹立原处,不动声色地见证着这场厮杀。 人群中,有俏丽的嫩黄色衣角一闪,手握连弩的女修对上了敌方的修士,忽然大惊失色:“小师弟?我还以为你死在青霄山了!” “师姐,”对面的修士握住兵刃,“看在你曾经很照顾我的份上,我会帮你向仙君求情,你趁早弃暗投明吧!” “呸!你知道他杀了师门多少人吗?”女修大怒,“我今日就手刃了你这个白眼狼!”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呼来唤去的小师弟吗?我现在已是化神高手了!” 这样的对话比比皆是,那些在师门因天赋不高或是修炼不勤而不受重视的弟子,一朝得意,恨不得将原来比自己强的人通通踩在脚下,一个个冲在最前面,砍杀得分外起劲。 琅嬛仙君明明一出手便可以杀伤数人性命,却偏偏收起动作,好整以暇地观赏了一会儿众修士互相攻击、消耗的场面,颇愉悦地拍了拍手,显见是正以此取乐。 “负隅顽抗,不如跪下归顺于我,兴许本君还能饶你们一命。” 有人边打边指着对面众人怒骂出声:“你们就肯信这个龟孙子,不知道在仙界犯了什么烂事的渣滓玩意儿,也值得你们这么追捧?还他大爷的琅嬛仙君?不知道是偷了谁的法号,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下一刻,仙君手指轻动,骂人的义士在人群中爆炸开来,溅了周围修者一身血肉。 “我呸!你个贱畜!”有人接口继续怒骂,“我可看得真真切切,是你刚才手指动了一下,才把老王弄死了,当初还骗人说什么冒犯你会有天谴,你倒是装得像个人样,何不以溺自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仙君冷笑一声,又要抬起手指。 “用不着,老子自爆!”那骂人的家伙情知逃不脱,纵身一跃抱住身边的几位敌人,依靠自爆带走了他们和几只鬼族。 “骂啊,继续骂啊!”仙君瞪视众人,“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嘴硬,还是命硬!” 见他恼羞成怒,人群里登时辱骂得更狠了,宁输不肯服,粗话层出不穷,激得琅嬛仙君举起双手,阴恻恻地俯瞰众生,各派掌门抓住机会同时出手,用灵力绑住了他的手臂。 仙君独自浮在半空,众掌门于地面围成大阵,双手各自牵系着一道灵力凝成的线,牢牢地将他捆缚其中。 见仙君被缚,众人连忙冲上,宁愿把自己的背后交给鬼族,也要赌个一击命中。 这一击,有去无回,可他们离得越近,仙君脸上的笑容就越为诡异。 电光火石间,情势突变,各大掌门觉察到不对,手下动作一滞,那灵力凝成的绳索反被对方利用,顺着这条线反向吸取着他们的灵力。 他们没有防备过这一招,连忙要后撤,下一刻,琅嬛仙君身上暴涨的灵力凝于双手,充满恶意的笑脸逼近他们:“去死吧。” 众修者第一次得知仙人能够吸取他人灵力,这岂不是意味着他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可用?他们原本打算用己方性命来填的鸿沟再度被无限拉大,教众人如何不绝望? 此时,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却又是异变陡生。 两柄剑忽从天外而来,一柄如秋水映碧色,剑锋凛凛,悍然斩下,一剑断了他的手腕;紧随而来的下一剑如金龙御祥云,光华耀目,裹着冲天的剑意和不容人质疑的力道,一击把他劈飞了出去。 “是凌清秋!” “斩龙金剑?!” 众掌门不停被吸取走的灵力,这才得以止流。 玄天宗这边在喊:“凌清秋,是小师妹!她还活着!”却也有人在叫“归一魔尊”,乱七八糟喊叫着的两方对视一眼,茫然地巡视场上,见一玄袍人飞身而来,以风雷开路,杀穿一路鬼族,落在琅嬛仙君面前。 仙君用左手抹去了嘴角的血,眼中怒意已盛极,抬手一击就打向对方的胸口:“来者何人,跪下回话!” “该是你拜我才对吧?”玄袍人躲过这一击,抬剑袭向他的膝弯,逼得他险些双腿一软跪拜下来。玄袍人一振袖,立于苍穹之间,飘浮于他的面前,宽袍衣角在山风里猎猎飞扬,“本尊乃一界之主,你呢?你是天庭之主吗?”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61 ◎弑神(上)◎ “一界之主?”仙君蹙起眉头, “谁?归一?” 来者并不否认:“想不到你竟然听过本尊的名号。” “不过是听过一些无聊之士拿你我二人作比罢了,”琅嬛仙君冷笑一声,“今日好叫他们知晓, 三界之内,无人能够比肩真仙!” 他抢先出手,与玄袍人在空中对了一掌, 仙君存心比较, 这一掌拼的倒是真真切切不掺杂丝毫花样的实力, 气劲交击,掀开一道震荡的气浪,站得近些的修士, 发根都被狂风吹得倒竖起来,半空中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同时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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