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过意不去,不想拿我的东西,便也把你那边的灵物与我换。我们等价交换,不是我赠与你什么。” 罗暮衣目光沉沉瞅了会儿风颂,点头轻轻“嗯”了声,便低头去翻看自己的芥子戒和芥子囊。 她似真的细细筹谋了番到底怎么换好,不久后,便把自己多备的灵物,如兵毒、傀儡符、护身散、甚至风颂的寒毒药给了他。 罗暮衣如今细致模样,让风颂不由凝视了去,但见她拿出解寒毒的药,又猛地抬眸,喉结动了动。 ……她真的完全不念着他么? 十年,她就没有一点习惯么? 罗暮衣没出声,推过去。 风颂便把他的推给她。 而她给的东西,倒是十分严格,算得上等价。 风颂抿唇。 曾经最早认得罗暮衣时,她恶劣得什么便宜都要占,迫他说出仙域功法仙域兵阵图,现在他给的,她过去都是抢的。后来成婚,他们虽关系近了些,她还是爱讨价还价,从他那夺了不少东西。 现下,她却变得客客气气,一定要算得清清楚楚。 风颂垂眸,凤眸掩了丝黯然。 他倒宁愿她如从前那样。 而罗暮衣换了物,便沉默了。她想了想,坐到一边研究地图,她仔细看窗外的光景,又看手中地图对照,及时更新信息。 但听风颂又问:“你和凡毓过去,似有一段情缘?” “啊?”罗暮衣本在认真看地图,被风颂问题惊了下,含糊答道,“嗯,是。” “……过去我潜伏过这中泽乡,认识了凡毓,那时生出了些荒唐事。不过,早分开了。” “为何分开?” “性情不合。他……额,不是什么好人。” “……” 但我看你对他,倒不像是在对“不是什么好人”的人……风颂冰冷的目光凝视了会儿罗暮衣,绷着脸垂下头。他低头整理方才得到的药,放进芥子符。 罗暮衣低头蹙眉扫地图,正思忖着线索,却忽见一叶自窗外拂来,其外表平平,但灵力罗暮衣有几分熟悉。 她捏在手里,青叶之上,是清隽的行书,一旁还有一个狐狸尾巴的印记。 [来悬山瀑见我。勿要告诉那仙修。] 看到最后,那狐狸尾巴随着灵力一转,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白色小狐狸头,眨了眨右眼,似在撒娇,最后静止。 罗暮衣:“……” 凡毓的印记。 ……他还真是不遗余力挑事。 罗暮衣自然不可能完全照着凡毓说的做,因不知道对方想挑拨什么,想了下,直接出声道:“我去见一趟凡毓。有事问他。” 风颂沉默,手上一顿。 “嗯。”他抬眸,神色温柔,“我等你。” 罗暮衣却已急急出去了。 风颂望向上空,目光再度化冷,砭人肌骨。 …… 悬山瀑。 罗暮衣攀山施法跃上时,却听见琴音,大概是听到她的动静,琴音停,凡毓款款走出,还是和先前一般长发如瀑,一袭青衣,雅秀如竹。 不过此时,他露出了他毛茸茸的雪白尾巴,上面却有一道狰狞的伤,但大概是被凡毓处理过,其上一道赤红,如雪上霞。 他的母亲是狐妖。 那尾巴着实引人眼目,罗暮衣多年前还抱着入睡过,不由看过去。 “又看我尾巴?”凡毓笑道,展扇掩面笑,“死相。” 罗暮衣:“………………” 她当即把目光收回不看了。 凡毓又道:“你总算撇下那剑修了。” 罗暮衣蹙眉,她的乌眸露出了过去那有些阴翳的眼神,若是旁人,根本不敢看,凡毓却随意迎视。 出口,她语气却有些无奈:“凡毓,那是我的家事。说回来,你如今要我做什么?” “做先前未尽之事啊。” 罗暮衣心头的弦一紧,垂眸,不动声色地套话:“所以,当时我走后,你发生什么了?那么一点事,你自己还没处理好?” “一点?”凡毓抬眸,语气突然冰冷了,冷笑,“罗暮衣,你别再说我没良心。是你把要的消息带走了,我让你做的事你却没做成。若不是你后来救了我,我倒真以为你是在向霍契那乌鳖通风报信害我至岑煜手里磋磨了。我本来打算逃出来就杀了你的……但你救我,看来不是你,算了。” 凡毓的眼如水,此时却渗满杀气。 “霍契?”罗暮衣道,“我疯了,向霍契出卖你?你在想什么?” 罗暮衣口上这么说,心思却急转。 这霍契,正是如今叛党的领袖之一。 这叛军家族,总共两系,承自叛出后可以移山的那宗大修者,也曾经是三城贵族,后来和幽冥逃出的妖族和半妖联姻。他们先前的母亲叫霍陇,后来生了两个兄弟霍契和霍历,过世了。而两个兄弟各娶了幽冥来的半妖姐妹,十年前却闹崩了,为夺权斗殴。 而凡毓的妖母和那半妖有些血缘,所以他可以操纵此地势力,他却和小的霍历亲近些。 听凡毓所言,那霍契……竟是和岑煜通风报信,他们内讧到这个地步了? 凡毓:“总之,你得把霍历的毒,助我解了。” 罗暮衣猛地抬眸。 总算问出了目的。 —— 风颂抬眸,高山之上,明月悬。他冷冷盯着那方,又紧抿薄唇。 罗暮衣和岑浮之事……人人皆知。但她和凡毓,却查不出什么。 只能知道她二十年前这中泽乡立奇功,破了幽冥侵扰。但大概是那时便生了情。 风颂想着,适时又有修者过来,手里放着吃食,但看到风颂满脸忌惮,大概是先前见过他出剑威势,但风颂却想起自己有一事想问,便抬手让人过来。 他为望北台主父,多年高位,威压在,那人从了。 风颂问:“你们先前守着那阳煦之界的灵器埋伏,可是在等着抓北三城的人?” 修者为难看他一眼,似不知是否该说,磕磕巴巴道:“这、这……” 风颂见其样子,大概是被交代过不能乱说话,便换了问法:“这三城之人,明明可以修好阳煦之界,却是不修,你们常在北地,可知原因?” 来人猛地抬头,似来了劲,似也说到心中气愤之处,又是嘴拙之人,只磕磕巴巴道:“我、我本是不知的……但陆当家说、说那北三城都是金窟窿,那些……那些贵族、没什么良心的。有人冻着,他们就有钱。” “魑魅海不平,有人死,他们也有钱。” 风颂猛地抬眸,目光沉了些,冷冷问:“什么意思?” “在下,也不太……明白。但陆娘娘说,这个,和‘税’……额,也和‘奴隶’有关。” 风颂脸色再次沉了。 “不过,发现了这暖界就好!”眼前的青年道,“我们乡里,照着修……我们逃出来的……不挨冻!” 风颂闻言,朝远方一瞥,这中泽乡远方有雾霭般暗淡的金光。方才模模糊糊无法确认,此时确认了,的确是阳煦和暖霭之界。 他起身,朝外走去。 “诶,阁、阁下……”青年跟上,十分紧张,似想拦不敢拦。而如今村里都传遍了,凡妖主有个旧情未忘的前情人来了这乡中,便是两个月前来交易的那位。 而眼前这位,似是那前情人的道侣。那前情人竟还把道侣带来了。那这人也是凡妖主的敌人。 众人因此对待风颂自己如看敌人一般,想到他方才出手,也生怕他再做什么不利旁人的事。 风颂朝前走去,青年紧张跟上,风颂仰头,却见高山之上,全是木屋,层层叠叠,嵌在山中。 而一个不太完美的暖阳之界,正裹在中央的屋内,里面人族半妖挤在一处,条件不好,但大多数人不会再露受寒之t z色。只有一二体弱小孩瑟瑟藏在大人怀里。 风颂扫了眼这结界,却倏地蹙眉颦锁。 “这就是你们修的暖界?” 他和罗暮衣为此界的共创者,一眼能看出哪些问题会导致后患无穷。很不幸,眼前的结界都有。显然是他们只观了腐蚀的法器模仿了一半造成。 “阁下,还望您等……”青年狼狈追上,还想阻止。 却见风颂沉眸,似犹豫了息,便又手凝出灵力。 灵力如墨,在纸上忽现细线,竟是在描摹眼前结界。 青年当即脸色大变,慌乱无措。 要知道,风颂对他们来历不明。他如此记录乡中的结界,青年也担心他对乡中不利。 “住……住手!”青年急得招手。 风颂回头冷冷扫了眼对方。 “听说今日来了贵客,还被我家旭儿冒犯了!我便来会会,是怎样的贵客!” 却听远方忽然传来一道厉喝。而后,一女子身披狐裘,从远方大步走来,逸气轩昂,身边七八个修者跟从,威压四散。 而她身后正牵着风颂先前拿剑制住过的那少年,二人面目有几分相似。 凛凛妖气扑来。风颂蹙眉。 那四周的人都朝她迎去,喊着“陆当家”“陆娘娘”,包括方才要挡风颂的青年。 “阿山,你这满脸急色,急什么呢?”女子眼尖目明。 青年指着风颂:“陆娘娘……他在描这界,拦不住。” 女子脸色当即变了,四周之人也惊恐地看风颂,似要出手。 风颂冷漠扫他们一眼,便把手中图纸递给女子。 女子正是如今这寨里主事之人陆琴笙,是霍历的妻子,也是从幽冥逃来的半妖之首。她早在来的路上听闻一个疑似仙修的人来,心中戾气生,不知凡毓在做什么,此时刚来便见此景,火气更甚。 她手中接了图纸,心里却已在想如何设阵抓了眼前这人。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到这图纸上,不过几眼,心中忽然掀起惊涛骇浪。 她错愕看向风颂。 她早知道这暖界有问题,如今不过勉励支撑,撑不过十日。 而她为此焦灼许久,不想,眼前人的图纸,却不过轻描淡写加了几笔,竟瞬间化去大半问题! “你究竟是何人?” 风颂未答,只道:“此界,漏洞过多,十日左右必定塌界,届时界内之人死伤无数,你们和凡毓便如此照顾你们的乡人么?” 他话中有几分讥讽之意,女子当即脸红了些,却又道:“我们是早知道……但因不想引起恐慌,未告知乡人,只想让他们多安心承几日暖。但七日后,若无旁的法子,便打算让人迁出的。” 风颂没回她的话,只道:“还得改。” “好好好,您说如何改。”女人露出笑脸。 而罗暮衣和凡毓下山时,正看见风颂立在那高山重重叠叠的巨屋前,身后围了一群人。 她本当风颂作为仙修被人为难,当即变色走去,却发现风颂身周的人都在叽叽喳喳问他一些话,陆琴笙也在,众人态度竟十分热情和豪爽。但风颂高冷,几乎未答他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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