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获,为鸟时,便抢夺他人雏鸟,为妖,便夺他人子嗣。夺嗣后,以自身妖气豢养五百年,便可化生为新的姑获鸟。 这只姑获鸟潜入唐府,扮成寡妇李氏,想来为的是她留下的那两个孩子。 一旁的观昭不由笑道:“呵,给唐明仁下妖蛊,你是还想再要一个孩子?” 灼凰细细回忆,发觉这赵氏同叔弟勾搭成奸,正是一年前,想来这姑获鸟只霸占李氏两个孩子,不足以满足她的胃口,唐明贤又经常不在家,她便想出了给唐明仁下妖蛊的办法,想让赵氏有孕。 青梧封了心脉,眼下没有太多时间给他耗,他便直接祭出心判,打算尽快了结这妖孽,然后回栖梧峰找梅挽庭。 那姑获鸟见心判出袖,神色彻底陷入绝望,这要是来的别人便也罢了,偏生是青梧和灼凰,她深知在他们手下,她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姑获鸟立时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磕头陈情道:“青梧仙尊!还请您手下留情!我绝无害人之意,三年前李氏丈夫同李氏是同时出事的,我见那两个孩子孤苦无依,这才扮做李氏做了他们的母亲!他们的父亲本就是二房庶出,在府中不受重视,若是连我也没了,他们日后的日子,恐怕就苦了,恳请青梧仙尊,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饶我一命!” 青梧不禁蹙眉,这姑获鸟所言,确实同他在唐明贤识海中看到的相同,她并未撒谎。而且这三年间,这只姑获鸟,确实对两个孩子是真心疼爱,且两个孩子也很依赖她,诚如她所言,她若死,那唐府那两个孩子,日后怕是举步维艰。 当年和灼凰在人间时,为了救被困北境的百姓,他们付出良多……无情道心已散,青梧再复回忆起当年,苏醒的不止是记忆,还有当初不惜性命救济百姓时的不忍心,他不忍见老无所依,不忍见幼无所养,尤其初见时的灼凰,也是刚失去双亲。 然而一旁的灼凰却对姑获鸟的这番说辞不以为意,这种母女亲情,灼凰根本无法共情,也不想共情,她嗤笑一声,道:“妖便是妖,如何做人的母亲?你擅入人间,违背丰亨盟约,罪不容恕!” 说罢,灼凰双手结印,铺天盖地的灵气便朝那姑获鸟聚拢而去,悲天立时对准她的心口,直直朝她心口而去。 青梧一愣,正欲阻止,怎料却被观昭抢先一步,他祭出袖中笛子,一下打飞了灼凰的悲天。 灼凰看向观昭,蹙眉道:“您这是?” 观昭收回笛子,笑道:“哎!灼凰仙尊,我瞧着这姑获鸟也不是非杀不可。那几个凡人的识海,咱们都看过,这只姑获,所言不虚。你们无情道,或许感受不到,但从人情的角度来讲,她活着,对那两个孩子是好事,与其杀了她,倒不如留她一命回去照顾孩子。若不放心她,就叫她立下死誓,若再用妖蛊为害他人,或用妖气叫那两个孩子化生姑获,便修为尽散,暴毙荒野,如何?” 灼凰闻言眼露不屑,对观昭道:“她可是妖。这两年妖界本就不大安生,留她在人间,岂非留下隐患在人间?那两个孩子日后的生活,同三界众生的安宁相比,微不足道。” 观昭笑道:“你便是你们无情道的不对了,一百个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也是命,不能这般做比较。” 灼凰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这便是不修无情道的坏处,时时一堆人情牵扯,根本不顾大局。 立场不同,她不想再同观昭掰扯,转头看向青梧,道:“师尊,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言下之意,观昭能拦住我,但拦不住你,你快动手。
第22章 青梧深知,他可以流露情绪,可以叫她发觉异样,这些他都可以找借口搪塞,但唯独不能叫她知道他无情道心已散。 念及此,青梧眸微垂,看向跪在地上的姑获鸟,随后抬手,心判凌空一旋,宛如一支利剑,朝那姑获鸟而去。 观昭神色一凛,忙去阻止,但他的笛子,擦着心判笔尾而过,未能撼动心判分毫,心判自姑获鸟心间穿心而过,那姑获鸟一声闷哼,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青梧转手,收回了心判,灼凰冷眼瞧着那姑获鸟的尸身,亦收回了悲天。 观昭唇微抿,手里拿着笛子,凝望地上的姑获鸟,半晌后,他忽而一笑,身子背离师徒二人,笑道:“你们无情道的人,还真是无趣。走了,二位仙尊,告辞。” 说罢,观昭抬脚,消失在荒山中。 灼凰对青梧道:“师尊,我们也走吧。” 青梧点头,同灼凰一道以神境离开。 师徒二人离开后数息,那地上的姑获鸟忽地身子一颤,忍着伤口的剧痛,颤巍巍的撑起了身子。 她没死? 那姑获鸟连忙低头,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她这才发觉,心判自她心口斜穿而过,避开了她所有要害,留了她一条性命。 她忽地情绪失控,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她双唇紧抿,神色格外复杂,有感激,亦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而就在这时,她的耳畔,响起青梧的灵力传音:“人间多有幼无所依之人,与其以妖蛊惑人生子,倒不如以尔本性,收养孤苦,为孤露母。若尔敢以妖灵气豢养姑获,必杀之。” 那姑获鸟终是痛哭失声,好半晌,她方才收敛情绪。她捂着心口,艰难起身,跪地三叩首,最后一首叩下后,她并未起身,哑声哽咽道:“多谢……青梧仙尊,灵羽儿铭记在心。” 灵羽儿这才起身,捂着心口,往唐府的方向走去。 灼凰出现在栖梧峰阅微庐,可她站定之后,却发觉师尊并不在身边。 “人呢?”灼凰嘀咕一声,不由往来路看去。 这一眼望去,灼凰神色一凛,正见她的师尊青梧,连一个神境都未能施展完,落在半路上,他仿佛陷入了昏迷,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地面坠去。 “师尊!” 灼凰一步跨出去,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便出现在青梧身下,一把将他拦腰拖住。 灼凰不解道:“师尊!你怎么了?” 然而青梧却没有回应,灼凰深深蹙眉!就说他不对劲吧! 灼凰立刻以神境带他回了栖梧峰,他的房间为囚禁梅挽庭施了金刚界,灼凰进不去,只能带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灼凰扛着青梧出现在自己房间卧室的塌边,刚一落地,便将青梧放倒在榻上,灼凰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脸,唤道:“师尊,师尊!” 见青梧尚无反应,灼凰即刻抬手,掌上运起一道灵气,便去探青梧身体。 这一探,灼凰不由一惊,师尊经脉中的灵气为何这般锋利?本该平静在经脉中流转的灵气,化作根根锋利的针,似千军万马般,正在钻噬他的心脉。 他分明是疼晕过去的! 他到底怎么了? 灼凰不敢耽搁,周身上下立时蓬**汹涌的灵气,于顷刻间将青梧笼罩,属于她的灵气,自青梧气海钻入,助他平复周身灵气。 她和师尊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也不知她这个方法能不能奏效?若是不成,她就去请无妄宗活得最久的仙长。 但很快,她便觉师尊体内的灵气柔和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锋利,灼凰一愣,这么严重的情况,就……这、这么容易? 灼凰探头看向青梧,试探着唤道:“师尊?师尊?” 青梧眉微蹙,似极力挣扎般,努力睁开了眼睛。 他睁眼便看见色彩熟悉的法衣,他目光顺着上移,见她结印的手势,最后对上她的眼睛。 原是沾染她气息的灵气,难怪助他平息了一些。青梧神思依旧不大清醒,只惦记得赶快解决心口剧痛这件事。 他强撑着翻身起来,坐在灼凰塌边。 他显得有些疲惫,坐姿都不似往日端方,他一手撑着膝盖,另一手捂着心口,以手肘撑着另一条腿的腿面,支撑自己的身体。 静坐片刻,青梧觉得回了些力气,便准备去找梅挽庭,怎知他正欲起身,却被灼凰一把按住肩头,将他按了回去。 青梧抬眼望向她,此刻他连眨眼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灼凰打量他两眼,认真道:“师尊!我知你是天下第一,从前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妥善解决,所以仙界所有人都信任你,仰仗你。但是这次,你好像失控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为什么会阻止我救观昭?为什么不惜冒着损伤元神的风险,把自己换去唐明仁体内?” 灼凰跟着道:“你从合欢宗出来后,我就感觉不大对劲,心判失控,带我历练,今晚又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你到底怎么了?合欢宗我晕过去之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绝不是道心境界退转那么简单!” “你今天必须跟我说实话!”灼凰言辞严厉,紧盯着青梧的眼睛,今日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青梧陷入沉默,他必是不能说实话的,他思来想去,找了个最合适的借口,喉结微动,吐出两个字来:“媚术。” 这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答案。 灼凰一愣:“媚、媚术?” 灼凰不禁复又打量青梧两眼,她无情无欲,高坐神台的师尊,居然中了媚术?就是合欢宗那种,得同人双修才能解的媚术? 灼凰彻底呆住。 着实是一个……叫人难以置信的答案。 屋里陷入一片安静中,灼凰和青梧,都久久没有言语,只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好半晌,灼凰方才问道:“所以你不愿我救人,是因为这媚术,让你心里有了男女之别?” 青梧愣了愣,她这么理解……也行,便点了点头。 灼凰轻叹一声,跟着问道:“梅挽庭有解法吗?” 青梧摇了摇头:“没有。” 灼凰又问道:“那……若是长久不解,你会如何?” 青梧道:“不知。” 随后青梧看向灼凰,对她道:“无需忧心,我去青云阁翻翻典籍,想来能找到合适的法子,区区媚术,还奈何不了我,放心。” 灼凰凝望青梧,还是觉得不大对劲,这若是从前,他这般说,她肯定会信,然后放他离开。 但这次……灼凰望着他,忽地缓缓摇头,开口道:“不是,你带我去风泉云壑历练,是在交代后事。” 青梧:“……” 虽然并不是因为他找的这个借口,但风泉云壑,他确实是在交代后事,青梧无言以对。 见师尊不语,灼凰便知自己揣测对了,跟着道:“你都交代后事了,你还能有什么法子解决这个媚术?” 青梧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道:“总会有办法。” 灼凰两手交叠在腹前,捏着自己指尖,愁眉不展。 这媚术发作起来,师尊体内灵气变得那么锋利,直刺心脉,连他这等修为的人都能疼晕过去,足可见何等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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