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直接落在灼凰房间外,将她抱进房间,平放于榻上,松开她的瞬间,他只觉心间有什么东西,似也脱手落在了灼凰榻上。 心里牵念着她,但却又不能过多表露关怀,青梧只好道:“好生休养。” 灼凰点点头,嗯了一声,目送青梧离开房间后,灼凰不由摸了摸自己手背。为何方才碰到师尊脖颈衣领处的皮肤后,那感觉到现在还记着? 灼凰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燥,没再多想,盘腿端坐于榻上,开始调理气海内的灵气,可坐没多久,却觉身下委实不太好受,而且,她感觉好累,就好似体内灵气离开过她一般的累,干脆躺在榻上,好好休息。 青梧离开灼凰的房间后,立时抬手,给栖梧峰布下了一道强而有力的金刚界,如此这般,其余任何有天眼天耳的仙尊,都不能了知栖梧峰上的事。 栖梧峰上曾经只有无妄宗常用的结界,从未设过如此强而有力金刚界,这是第一次,各宗门仙尊自是有所察觉,但只当青梧为囚禁梅挽庭所用,并未在意。 梅挽庭还等在院中,青梧看了他一眼,只道:“随我来。”便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梅挽庭紧随其后。 进了青梧房间,青梧略一抬手,门便自动关闭,随后他房间又落下一道金刚界,隔绝了灼凰。 青梧这才垂眸看向梅挽庭,眸底神色森寒,冷声问道:“你随我回栖梧峰,到底有何目的?”
第6章 (已修) 梅挽庭展颜一笑,先示意青梧给他松绑,随后一屁股坐在青梧窗边一处矮桌上,拿起桌上茶杯随手抛玩,笑着道:“我能有什么目的?你要是将我交给仙界,我还能有命在?左右仙界的人最信任你,你又有把柄在我手上,跟着你,我反而还安全些。” 青梧冷声反问:“既怕,何敢伤无垢宗半数之多?” 梅挽庭闻言不乐意了,立时反驳道:“你当我想吗?我起先不过是同无垢宗一人起了冲突,赢了而已。谁知他们一个个的送上门来,要置我于死地,誓要除我这个邪修,我能怎么办?不反击等死吗?” 梅挽庭白了青梧一眼,唇边又露出似是而非的笑意,跟着话里有话道:“而且,青梧仙尊,你需要我。这合欢道的典籍,都在合欢宗内,你总不能时常出入合欢宗。这合欢道总得有人教你怎么修,你说是不是?” 说着,梅挽庭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欲搭嘴去喝,手中却忽地窜来一股灵气,杯子不翼而飞。 梅挽庭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继续玩着自己手里的贝壳,似笑非笑的看着青梧。 青梧指一下连着他主屋后院的西侧厢房,道:“滚去那边呆着。” 梅挽庭只好从矮桌上不情不愿的下来,慢吞吞的往后院走,临出门前看了青梧一眼。他本想好心给青梧提个醒,但就这态度,算了吧,今晚自己挨着去吧。 梅挽庭走后,青梧便看向灼凰房间,眼底有些担忧。他们虽能借用天地灵气,能始终保持入仙道那一年的状态,也可消除凡体的沉重,凡俗的兵器,也不能伤害到他们被灵气淬炼过的身体。但身体,仍然是母胎带来的那具肉身,该受的伤还会受,该有的欲仍会有。昨晚他同灼凰……他亦是仙身,不成想叫她今日便是连走路都难。 青梧想了想,抬手一挥,无妄宗灵医谷桌上一盒主治外伤的灵药便飞离桌面,往栖梧峰而来,最后落在了灼凰桌上。灵医谷弟子见状,按规矩在册上录下一笔。心下不住感叹,这邪修果真有两把刷子,两百多年没用药的栖梧峰,今日竟是拿了药去。 给灼凰送过药后,青梧便自找了本清静咒来读,想压一压自己这如火灼烧的心,奈何读着读着,他却发现气海灵气竟有紊乱之势,他当即合上了书本! 青梧眉心紧锁,如此看来,合欢道的心法同正道相冲。青梧疲累的伸手捏住眉心,他总不能叫自己时刻处在这种状态里,且先忍忍看吧。 好不容易熬到夜里,青梧一如往常般在卧榻上盘腿而坐,除了刚入仙道的那十来年,后来他都是以打坐代替休眠,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可没坐多久,他便觉气海内原本已梳理大半的灵气,忽又变得格外紊乱,在他气海内横冲直撞,翻江倒海,他连睁眼都未来及,便意识混乱,重重摔在了榻上。 榻上的青梧眉心紧锁,气息紊乱不堪,他牙关紧咬,下颌及脖颈处青筋根根绷起,周身上下的肤色皆泛着异样的潮。红。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似乎都被灼烧的烈焰点燃,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再渴盼心爱之人的触碰。似是难忍至极,青梧双手紧紧抓住铺落在榻的衣服,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紧绷,如竹般的骨节拧的发白,掌心几欲被攥出血来,他胸膛大幅的起伏,气息混乱不堪,已是强忍到极点。 青梧主屋连着后院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梅挽庭便在月色下,坐在青梧房间的窗框上,一条腿踩着窗框边缘,一条手臂搭着膝盖,玩着手里的贝壳。 梅挽庭轻蔑俯视着青梧,眼底厌恨之意丝毫不加掩饰,他唇边挂着不屑的笑意,低声喃喃道:“青梧仙尊,好受吗?曾经凛若寒山,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如今却成了个被欲。火灼身,再难自抑的邪修。你这样子,还真是可怜,你真该学砚名,果断去死!” 青梧此时神思混乱,根本无力感知一旁的梅挽庭,他此刻的敌人只有自己。他想拼命压下周身上下强烈的反应,可思想和心却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脑海中全然是曾经和灼凰经历的一切,同她触碰的每一个瞬间,以及对她强烈的渴。望。 青梧已是汗流浃背,神思混乱中,所有的欲。望只剩下一个可供表达的出口,他薄唇轻启,哑声唤出她的名字:“灼凰……” 话音落,心判忽地自他袖中飞出,穿过房门,穿过他设下的金刚界,直奔灼凰房间而去。 进了灼凰房间,心判笔尾托着灵气,紧紧贴上了灼凰的脸颊,绕着她在枕上悬空的脖颈缠绕。在她脸颊贴一会,又在她腰际缠一会,最后钻进她的手心,似找到归处,就在她手心里不断地摩挲,一会儿笔头蹭一蹭,一会儿又是笔尾蹭一蹭,整个笔恨不能全部蜷缩在灼凰手心里,让灼凰全然包裹握住。 梅挽庭自是看到飞出的心判,不由一声嗤笑,本命法器与主人心意相通,他得是多想、多爱自己的徒弟,本命法器才会在未经主人召唤的情形下自行离开。 梅挽庭盯着青梧看了片刻,生怕他在道心初成的关键时刻,堕落成合欢道最低劣的道心,变成个只知有欲不知有情的低等玩意儿。梅挽庭抬手,运起一道灵气朝青梧送去,助他平复了些躁动难安的灵气。 榻上的青梧果然好受了一些,手不再攥得那么紧,但梅挽庭并不能帮他太多,除了灵气平息了些,周身的反应并无消退。每一个入合欢宗的弟子,头三天基本都在榻上,这是必经之路,梅挽庭不再理会青梧,自跳下窗框,回了房间。 灼凰睡了一宿,第二日天明方才转醒。栖梧峰上探进窗内的第一缕阳光,金灿灿的扫过灼凰眼眸,她疲累的眨巴眨巴眼睛,复又闭了会眼。她已是许多年未曾觉得这般乏过,就像又做了一回凡人一般。 但念及自己体内紊乱的灵气,她只合了片刻眼睛,便起身,准备前去栖梧峰灵池梳理灵气,最近妖界一直不大安生,一旦有事,她还得前去。 怎知刚坐起身,灼凰便觉自己手里有东西,抬起手一看,灼凰立时愣住,诧异道:“心判?” 师尊的心判怎么会在她手上? 话音刚落,心判似是睡醒了般,忽地从她手里飘起,在她面前直立片刻,跟着笔身一旋,绕着她便开始转圈,一圈又一圈,速度极快,宛如一只见着主人后,开心的围着主人摇尾巴的小狗。 灼凰:“?” 待心判再次飞到灼凰面前时,灼凰及时伸手,一把将其捉住,而心判,就好似终于被主人摸到脑袋的小狗般,老实的呆在她手里,但又不是很老实,在她手心里来回蹭,却又没有挣扎离开的迹象,弄得她掌心痒痒的。 就……很怪。 灼凰心下奇怪的不行,从榻上起身,可刚起身,身下还是觉得疼。恰于此时,她正好看见桌上的灵药。这药哪来的?栖梧峰只有她和师尊,这药不是她自己拿的,那必定是师尊送的。 灼凰看看手里的心判,又看看桌上的灵药,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又觉得这个念头格外离谱,还是当面去问问师尊的好。 但碍于身下确实不大好受,灼凰便先拿起灵药吃了一粒,等灵药发挥作用,身子好了些,她这才拿着心判,往青梧房中而去。 来到青梧门外,她便感觉到金刚界的存在,难怪今早没听到师尊屋里的半点动静,想来是囚禁梅挽庭所用。灼凰并未多想,抬手击出一道灵气,打在青梧设下的金刚界上。 等了数息,金刚界却没动静,灼凰觉着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听到金刚界被击的动静,师尊应该会给她开门。 过了好半晌,金刚界方才撤下,青梧的房门同时自动打开。 灼凰走进屋去,正见青梧端身坐在他常坐的那书桌之后,正翻着一本书,灼凰的目光不禁流连在青梧线条清晰的侧脸上,师尊似乎以前更好看了,叫她忍不住想多看两眼,从前知他生得丰神俊朗,但到底看了三百多年,也无甚稀奇,但今日,她好像又重新看到了师尊冠绝三界的英俊。 青梧目光仍落在书本上,开口向她问道:“今日怎这么早过来?” 灼凰探头,好奇的打量几眼青梧的神色,跟着问道:“师尊,你本命法器跑了,你这么淡定?” 青梧愣了一下,忙从袖中召唤心判,这才发现心判确实不在,似是想到什么,青梧咻然抬眼,看向灼凰。 灼凰抬手,朝他扬了扬手里的心判,挑眉道:“在我这儿呢。” 说着,灼凰拿着心判走了过去。 青梧尴尬的笑笑,伸手欲从她手中接过心判。 灼凰见此,不仅不给,反而收手将心判收了回来,挑眉打趣道:“不容易呀师尊,居然笑了,还以为你这些年,真要成神像了。” 灼凰入仙道前性格就比较开朗,那时在人间,饶是日子很苦,她依旧能乐观面对,入仙道后即便修了无情道,喜怒哀乐还是比较外显。但这些年随着自己无情道入的愈深,喜怒哀乐少了后,已是很久没见她跟自己说笑。 他忽就觉得,此番经历,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青梧朝她伸手,只道:“还我。” 灼凰不还,在他桌边看着他,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对他道:“你先说说,为何你会连心判何时离身都不知道?心判又为何会出现在我身边?” 话音落,青梧的心蓦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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