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挽庭同样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自己的真身就是紫檀螺钿半月梳。所以他的肉身,会随他所以为的那样消散。修行成就的圣者,也会改变肉身,或留舍利,或化虹光……一切!轮回中的一切,都是由心所造。境,随心转!” 听闻至此,灼凰恍然大悟,对孔思鹊和青梧道:“所以,你相信什么,什么就是你的人生!” 孔思鹊满意点头:“没错。你若认为自己命贱不配,那么就会命贱不配,所遇之人,所遇之事,都会来轻贱你。但你若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那么你便能拥有世间一切美好。所以……” 孔思鹊看了看青梧,又看了看灼凰,眉微挑,笑道:“所以,你们要警惕自己的心,警惕自己当下的每一个想法。境随心转,命由己造!” 听闻至此,师徒二人相视一眼,齐齐笑开,各自都觉心间豁然开朗。 孔思鹊摇头轻叹,接着对二人道:“说出来容易,但践行太难。天道中人,即便了知正法,但天道,依然在轮回中,既在轮回,便逃不脱生死。修行之路,道阻且长。” 孔思鹊感叹一句后,接着对师徒二人道:“梅挽庭的魂魄,还附着在紫檀螺钿半月梳上,这傻孩子,真当自己是把梳子,如今意识全无,你们或可为他重塑一个肉身。” 师徒二人闻言愣住,青梧紧着问道:“梅挽庭救我之时,用的那个再生阵可成?” 灼凰看过青梧识海,自然知道再生阵,忙道:“对,炎天现在就在无妄宗,我可以去跟他要。” 孔思鹊道:“可以是可以,但还要兼用琉璃姑获,那东西得以命换命,耗尽修为。如今你们之间误会全解,以后应当会好好在一起,大可以为他共育一个肉身,何必付出耗尽修为的代价?” 孔思鹊又对青梧道:“他救你一命,你当还他一命,而且他从前一直误以为你是他的父亲,你们之间这父子缘分便已是结下。” 话音落,师徒二人齐齐愣住,灼凰的脸颊上,立时飞上一片霞色,青梧亦是眉眼微垂,耳尖泛红。 灼凰都不敢看青梧,只看向孔思鹊,蹙眉编排道:“思鹊哥,你,你现在好歹是天人,怎……怎这般直说呀?” 孔思鹊面露不服之色,理直气壮道:“天人怎么了?你当天道跟你们那无情道似的那般违逆天性?我们天人尚在轮回,同样有情有欲。” 话至此处,孔思鹊挑眉一笑,语气间隐有炫耀之意,对师徒二人道:“只不过,我们天道的生命形态,比你们人道高级些。你们需男女相。合才能满足的欲。望,我们只需相拥便能满足。再高阶些的天人,只需牵手,或眼神交汇,便能满足。” 青梧闻言失笑,不由对灼凰和孔思鹊叹道:“看来当初那无情道,当真悖逆人性,实不可取。” 孔思鹊无比认可地点头,神色间隐有唾弃:“有些人还杀尽身边亲友挚爱,让他人的性命,成为自己修行路上的垫脚石,着实可恨。” 之前灼凰同孔思鹊见过面后,便紧着到处找青梧,一直没来得及好好和他说说话。 如今万事尘埃落定,青梧又同旧友重逢,三人说完梅挽庭的事后,便叙起旧来,一直聊到夜幕降临。 青梧心知自己入夜后,会受道心裹挟,陷入欲。火。灼身,神思不清的狼狈境地,便暂同孔思鹊道别,元神自灼凰识海中出来,回到了本体中。 师徒二人几乎同时抬眼,四目相接。 已入夜,但尚未到养息的时辰,外头练武场上依旧人声鼎沸。 自从离开无妄宗,青梧心里,总是记着那夜在栖梧峰,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并无责怪之意,毕竟他们之间的事,她那时并不知情。 这些时日,他时常想,若他不是无情道心,也不是不渝道心,他会怎么做? 合欢宗那夜之后,他便不会再想尽办法同她欢爱,或默默陪在她的身边,只看着她便会满足,或远离她,不叫她再受半点影响。 可事实却是,他受道心裹挟,一次次地的占有她,再一次次地抹去她的记忆。如今既已知正法为何,他便不愿再受道心裹挟,他还想再做回她心中敬爱的魏怀章,而不是连他自己都厌弃的合欢道媚修。 师徒二人彼此目光交汇,却都暂且没有提为梅挽庭塑育肉身,引他入胎一事。 感觉到自己体内血液已有些灼热,青梧冲灼凰抿唇一笑,对她道:“我如今修为太低,夜里需要休息。” 言下之意,他得睡觉。 灼凰心知他心间尚有惧意,心伤未愈,便点头道:“嗯,我已无须休息,师尊不必考虑我,去主殿歇着便是。” 青梧点头起身,正欲离去,灼凰复又对他道:“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青梧向她看去,正见她坐在桌边,手托着腮,在朝他笑。青梧心间一暖,唇边出现笑意,对她点头:“嗯。” 目送青梧回殿,灼凰收回目光,从袖中取出了那把紫檀螺钿半月梳,拿在手里反复把玩。 月色下,梳上剑兰纹路的螺钿,泛着流光溢彩光,甚是夺眼。 即便当初在北境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他依然尽己所能,将原本简单的木梳,做到了最好。紫檀珍贵,螺钿更是为其添彩,他从未亏待过她。 反倒是她,人间十年仰仗他的庇护,入无情道后又全然忘却回报弥补,尤其是这半年多,无知无觉地叫他受了那么多罪。她的好师尊,好夫君,如此这般还觉得亏欠她,分明是她亏欠他太多! 不过以后,仙妖二界不会再有战乱,她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弥补他。 如此想着,灼凰唇边出现笑意,随即抬手,将梳子上梅挽庭的魂魄剥离。 一点荧光被她托在指尖上,灼凰抿唇笑,这便是梅挽庭的魂魄。准确地说,是他的中阴身。 死后入了鬼道,才会以魂魄的状态显形,而未入六道时的状态,是中阴身。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死后,他们会看见魂魄,而有的人死后则没有。 灼凰将他的中阴身,送入了自己丹田中,可孕育子嗣之处,先准备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师尊心结开解,愿意同她亲近,梅挽庭便会有入胎的机会。 灼凰重新将梳子收回袖中,未及抬眼,却见心判飞了来,躲在桌子对面的边缘处,正探头探脑。 灼凰不由失笑,眼露喜爱,问道:“心判,你怎么来啦?” 灼凰下意识转头看向殿中的青梧,看清青梧的瞬间,灼凰面上的笑意立时消散。只见榻上的青梧,复又陷入强忍煎熬的状态。 灼凰这才明白心判飞来的缘由,立时起身,施展神境直接到了青梧塌边。 但见他全身经脉紧绷,脖颈处眼可见的泛红。 灼凰一下便明白过来,难怪今日探他识海,后来的这些时日,他基本没有什么夜晚的记忆,原是他入夜后,便会承受这欲。火。灼身,神思混乱之苦。 灼凰自是不愿他再受罪,担忧心疼全然占据她的心。从前她是不知,后来知晓后又不明真相,无情道心驱使下她不愿。 现如今,她既知又愿,怎么会继续眼睁睁看着他受罪? 几乎没有半刻犹豫,灼凰便俯身,伸手握住青梧紧攥着,硬如石的拳头,轻声唤道:“师尊……” 感受到灼凰的气息,榻上的青梧即刻睁眼,目光紧紧锁在她的面上,他的双眸中布满血丝,那只危险的困兽,复又出现在他的眼眸后,气息已是粗。重凌乱。 青梧一把反握住灼凰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拉至近前,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脖颈,跟着抬头,重重吻上了她的唇,顷刻间便撬开她的唇齿,尽情索取,毫无半点收敛。 灼凰这才觉心头一紧,气息一瞬间错落,思绪荡然无存,她下意识伸出双臂,揽住了他抬起的脖颈。 可刚刚揽住,得到回应的青梧便猛然翻身,将她压在榻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势不可挡的攻占。 灼凰已探过他的识海,知道他们无间接触的那一瞬,他的神思便会清醒过来。 她不愿他再强忍难受,夜夜不得安生,直接抬手,一道灵气钻入青梧眉心,遮盖了他的识海。 同时怕他醒后发现自己破境,引他自责,干脆施法,暂且阻断他的气海与外界灵气的联系。待他顺利破掉不渝道心,不必再受道心裹挟,或者他不再怕她,她再跟他说今夜之事。 做完这一切,灼凰在他细密的吻中,闭上了眼睛,跟着伸手,抽开了他腰封上的系带…… 可没过多久,灼凰便有些后悔今晚的决定,她这受道心驱使,理智全失的师尊,根本不控己身,着实是难以招架。她的嗓音全然失控,神魂近乎飞出体外。 耳畔时不时便会有他的低语轻喃,裹挟在混乱急。促的气息中。识海被她遮盖,他此时所言,尽是不经思考的肺腑之言:“我好想你,日日夜夜,无时无刻。” “灼凰,我的阿瑾,我真的好想你。” “我要怎样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只想要你,你别把我推出去。” “我真的好想你,日夜都想,灼凰,阿瑾……” 即便知他此时理智全无,即便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见得能分辨,她还是尽可能分神,回应他的每一句话,直到感觉他明显战栗,这一场全无自控的攻占方才停歇,被掩盖识海的青梧,几乎没有什么间隙的直接枕在灼凰肩上,沉睡过去。 灼凰混乱的气息尚未平息,她歇了好半晌,方才伸手托住他的双肩,拥他转身,将他放在榻上,让他好生歇下。 灼凰本欲起身穿衣,却发觉他的手臂环在腰间,只要她动便会收紧,根本挣脱不得。 灼凰暂放弃离开,抬眼看向他。 他睡着后气息便渐入平稳,她望着眼前心爱的人,伸手盖在他的脸颊上,指尖在他的眉眼处轻抚,眸中神色尽是心疼。 自离开栖梧峰后,饱受道心折磨,他怕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灼凰微微抿唇,随即身子前倾,轻轻吻在他的眉峰处,久久停顿。 他心伤不愈,便不能真正开心起来,该有个什么办法,能解他心结?
第73章 灼凰陪着青梧在榻上待了很久,天快亮时,灼凰施展神境,消失在青梧身边。 待她再次出现在塌边时,周身法衣已穿戴妥当。 灼凰凝望着榻上安睡的青梧,随即抬手,帮他穿好内里交领长袍。随即上前,将细软罗纱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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