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胜劣汰,强者居上。 几经生死,刀光剑影,她终于从白骨成堆的血泊中 爬出,以最强者的姿态,等待着她的君王调遣。 却不想,等来的,却是一道赐婚的旨意…… “那时的你听懂了孤的意思,这五年来的所为,都不曾令孤失望,孤很是欣慰。”仿佛是从九天外飘来的声音,缥缈而疏离。 从回忆中抽回神思的弥若,垂首回道:“为王上分忧,是属下的本分。” 弥若的声音干干的,没有了五年前的满腔热忱。正如眼下再抚着埋下毒针的伤口,已感受不到任何痛意,只因那时的疼痛感,此时却转移到了胸口。 “你行事自有道理,孤不在乎过程细节,要的只是结果。”萧衍转身,直直地看向弥若,“这一个月内,李府中状况迭出,你就没趁机查出李阕半分异样?” “属下无能,李阕平日里行事周密,根本不留任何破绽。”弥若犹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将李煊的身份暂时掩下,伏身跪地请罪,“请王上责罚!” 萧衍听完,却没有弥若预想中的勃然大怒,反而轻描淡写地低声道:“责罚?孤的责罚,你承受的起么?”像是自问,又想是在质问弥若。 弥若垂着头不语,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萧衍默然凝视着弥若,弥若也一动不动地垂着头,任凭被风吹为石像。 二人间的气氛,陷入异样的沉默,最终还是被大着胆子前来奏禀的随从打破:“王上,大军已行至城外三里处。” “孤知道了。” “你是孤眼下唯一能够相信的人”,萧衍深深地掠了弥若一眼,,“不要令孤失望。” 说完,他便拂袖下阶,徒留弥若站在疾风里,听着好似哭咽的风声,心口空落落的,仿佛蓦地被抽空了一般。 旌旗猎猎,阵列整齐,凯旋之师入城,除了君王的亲自犒赏,全城的百姓皆聚集在将士们的必经之路旁,摩肩接踵,只为一睹传闻中大败山戎十万铁骑,迫使国主不得不出城求和的战神们的英姿。 当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银盔白袍的主将穿过城门,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如潮的欢呼声都为之停顿了瞬息。 午前的阳光,不温不凉,却在他的铠甲上反射出炙热的温度,那些都是人们集聚的目光。 在场的少女们下意识地抽了口气,下一刻却都捂着小鹿乱撞的心口尖声叫嚷,而那些妇人个个只觉得欲/火焚身,就差扑身上去。 因自己引发的这般骚动,弥苏却仿若未察,琥珀色的眸子依旧直视着前方,宛若一尊本应塑立在庙宇中的神像,散发着不可侵扰的气度。 直到那袭象征着君临天下的王服,在眼前清晰可见时,他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臣弥苏,参见王上。”音量不高,却足以穿透喧杂的人声,传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他身后的众将,皆跟随着下马行礼,整齐划一,气震山河。 “臣,参见王上!” 萧衍放目看去那黑压压无以计数的人头,此时却是尽数臣服在自己脚下,心底是一阵止不住的畅然:“起!” “谢王上。”弥苏应声而起,抬起的视线没有多花一瞬,就在萧衍的身后寻到了那抹熟悉的人影。 相别不过三月,身形却是瘦了颇多。 弥苏不露声色地收回目光,取下腰间的虎符,再次单膝及地,将十万兵权双手奉上:“鏖战五年,臣终不负使命,破戎蛮百城,收沃野千里。我主福泽,天佑大胤。” 他的话音一落,身后的将士们皆齐齐应声喊道:“天佑大胤!天佑大胤!天佑大胤!……” 四周的百姓也深受感染,随着一同嚷道:“天佑大胤!天佑大胤!……” 一时间,军民齐声,气氛融融,连甚少喜色外露的萧衍,也不由得展颜笑道:“天佑大胤!” 而萧衍身后不远处的弥若,却是默然地立于喧闹的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单膝跪地的兄长,看着他掩在盔甲下,死死攥着的拳头。
第25章 幽会 隆重的入城仪式后,士兵们皆在城外驻地修整,领受王上赏赐。而主要的将领,则被请入宫中,王上在昭阳殿大宴群臣,为功臣们接风。 弥若自然也是跟着世家大族的命妇们,一同跟着入宫赴宴。 宴席前的等候,无趣至极。 年纪最轻的弥若,看着一群戴着完美笑容面具的妇人们围着自己身侧,仿若亲姊妹似的一番嘘寒问暖,话里行间却无不流露出对她兄长弥苏婚事的关心。 “夫人气色极佳,看来是新婚之喜,伉俪情深。” “王上赐婚,真真是羡煞旁人呢。” “令兄此番立下大功勋,王上必将重赏,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夫人在国公府侍奉,弥将军在疆场为国尽忠,这偌大的将军府怎能无人打理?” “弥将军一心报国,却也不能耽误了终身大事啊。” “弥将军年少英勇,不知是否也是好事将近了?若真是,可得先在这,向夫人道一声喜了。” “秦侯爷府上的二千金,上月刚刚及笄,那模样可讨人喜欢得紧,若是弥将军尚无婚配,倒是一对无双的璧人……” “陈御史的胞妹是上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诗书琴棋无一不精,与令兄的英勇忠心,才算得上是珠联璧合……” “依我看,还是杨侍郎家……” 弥若在心底冷笑一声,扫了一眼牵媒拉纤的妇人们,淡淡开口:“我出阁前,家兄常叹我为女儿身,迟早要嫁作他人妇,侍奉公婆,无力再替弥家尽忠。他日若娶妇,定要带至阵前,并肩杀敌,以报浩荡王恩,才不辱没弥氏先辈英灵。” 弥若的话音刚落,那些片刻前还口落悬河的妇人皆脸色刷白如纸,默契地噤声不语。 “怎么?没有合适的人选么?”弥若轻笑地推开面面相觑的妇人们,“如此,恕我先失陪。” 看着弥若出门,渐渐远去的背影,妇人们才敢呼出口怨气,纷纷咬牙在心里暗暗骂道。 “不就仗着她弥家有王上的宠信,威风个什么劲!” “就凭她哥那一副兔儿爷的模样,能将山戎打败,谁信呢!” “且看她在国公府那潭深水里能蹦跶到几时?!” 摆脱了命妇们的七嘴八舌,又让伺候跟随的宫人退下,弥若顿觉舒了口气,独自行走在熟悉的宫道上,默默感叹物是人非。 幼时,父兄常年在外征战,她便养在尚是皇后的太后姑母身边,与太子萧衍形影不离。 姑母也曾半开玩笑地问她喜 不喜欢自己头上的凤冠。若是喜欢,等她长大,便让萧衍亲手给她戴上。 她的衍哥哥,站在一侧,拉着她的手,笑得一脸温柔。 当时的她,以为这便是永远。直至五年前,一切都变了。 先帝驾崩,父亲去世,姑母成了太后,衍哥哥登上了王座,而她则被送去了北境军营,做了一名死士。 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弥若朝太后居住的长乐殿行去。年初回京以来,就听闻太后卧病多时,却一直不得空暇前去探望,此次正好趁着宴前,与久居深宫的姑母说会话,打发些许无聊。 长乐殿四周栽着一片梧桐树,宫中曾传言是因“凤栖梧桐”的意思而种下的,象征着六宫之主的威仪。 但弥若却知道,姑母种下这片梧桐树,只是因为对梧桐有着固执的偏爱罢了。 弥若刚刚迈入树林不足五步,耳力极好的她便听见林间深处传来交谈声。 这种在隐蔽之地,且又刻意压低的声音,不是男女幽会就是细作交接。 弥若下意识地止住脚步,屏住呼吸,将身形隐在最近的一株树干后,侧耳凝神。 “难为你还想得起来瞧我。”入耳的女声清脆欢悦,仿若是在与情郎俏骂,看来眼下是属于前者了。 弥若对偷听墙角这种事情素来不感兴趣,正准备悄声绕道离开,却在听见那回应的男声时,浑身僵住。 “我如何敢忘了。” 弥若不敢置信地从树干后探出头,视线穿过几株横插的树干,正正落在一袭镶有银边白袍的背影上。 与女子私下幽会的,竟真是她的哥哥弥苏! 弥若这厢尚在震惊中,那厢的幽会仍在继续。 “算你尚有良心,倒也不枉我这千里跋涉的辛苦。” “放心,我的许诺,从来不是一纸空文。倒是你,贸贸然遣人来寻我,就不怕被人瞧见?” “有弥大将军护着我,我为何要怕?这里头只住着个病婆娘,素日里冷清的很,最是安全不过了。再说,今日若不多见几眼,日后怕是更难了……” “咔!”弥若脚下一根枯树枝断成两截,突兀的声音令二人的对话瞬时打住。 弥苏的声音顿时冷如寒铁,“出来!” 周围树木虽多,地面上的树干相隔间隙略大,而顶上的枝干却大多仍秃着,弥若想要隐身逃跑不被发觉,却是难了。 弥若知道自家哥哥的身手,与其被他追上来当做不明身份的刺客杀死,倒不如早早现身明示。 弥若打定 主意,正欲从树干的阴影后走出,一只手蓦地从身后的树干中伸出,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急急地拽入树干上突然现出的幽深洞中。 当提着剑的弥苏赶上来时,弥若连同那树干上莫名出现的深洞早已消失无影。 “如何?”他身后的女子亟亟地用衣袖遮掩着容貌,上前问道。 弥苏看着地上那被踩折的枯枝:“方才分明有人站在这,眼下竟不见了。” “倒是头一次有人能从我眼下逃脱,真是有意思。”弥苏冷笑一声,却仍是将利剑推回鞘内。 女子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落在眼前的树干上,上前几步,抬手抚了抚那毫无异样的树干表皮,眼底闪过几分意外与惊讶,但片刻后又化作期待与兴味:“将军可别妄下定论,或许不一定是人呢。” 弥若陡然被拉入一片目不能视的黑暗中,习惯性地顺势拉过拽着自己的手臂,将对方拖出用膝盖压倒在地制服,却听得黑暗中响起熟悉的声音:“弟妹莫慌,是我是我啊!” “敖沧?”弥若放下一半的警惕,但手下的力气却没有松懈。 “真、真是我啊!”敖沧被弥若压得几乎断气,分外艰难地用另一只空余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凑到自己的脸侧,“你看你看!” 果然,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确确是敖沧那张因被压倒在地,而五官扭曲的脸。 “对不住啊,”弥若这才松手,有些歉然地退出几步,环顾四周,“你怎的来此了?这是何处?” 敖沧抽回几乎被捏碎的手肘,揉了大半会才不失哀怨道:“小唯说你今日不宜出行,否则恐有不祥祸事,便支使我来看着你。这里是虚空秘境,可以在相邻的事物间建立一个通道,但能持续的时间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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