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藤蔓! 藤蔓不断收紧,脚下将他向深巷拉去,脖颈也令他难以出声。 钟鹤青暗道不好,极目去寻落在地上的佩剑,可黑黢黢地根本看不清。 就在此时,巷子漆黑的深处忽有金光大亮! 那金光射在满地藤蔓之上,缠绕在钟鹤青四肢脖颈的枝蔓,如同被滚水烫到一样,颤抖着火速收了回去。 不消几息的工夫,游若腾蛇的藤蔓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钟鹤青站稳了脚跟,朝着巷深处看去。 方才那巷深处骤亮的金光渐渐收拢起来,由金变棕凝成一片光圈,又从那棕金光亮里,缓步走出一人。 是她... ... 她拾起被藤蔓甩开的佩剑,向钟鹤青扔了回来。 钟鹤青抬手接住,目光定在她身上。 是方才他在妖坊衙门前遇到的那姑娘。 她同方才一样,神色看起来不太和悦,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裙,身材修长高挑,通身并无矫饰,却有种让钟鹤青说不出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莫名地男人微怔了一怔,待回了神又立刻拱手道谢。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她看起来完全不想同他多言,只极淡地颔了首。 有了动静,孙元景和卢高萧都闻声跑了过来,二人见到钟鹤青身上略显狼狈吓了一跳。 “少卿,出了什么事?!” “闻野你还好吧?” 钟鹤青道无碍,“只是方才,被来历不明的藤蔓缠住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把两人吓得不轻。 藤蔓怎么会突然缠住人,除非是妖... ... 两人下意识,都朝着巷子里唯一的外人看去。 他们这般,钟鹤青立刻解释。 “是这位姑娘及时出手,藤蔓才退去。” 他说着,又向她看了过去。 她身上并未带任何刀剑兵器,方才的金光亦不知从何而来。 她秀挺的鼻梁连着一双英眉,姣好的面容上眉下清眸神情淡淡,只看向前方,隐有几分不耐地说了一句。 “方才似是树妖藤精作怪,虽并无害人之意,可这本也不是凡人该来的地方,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这话说完,才看了钟鹤青一眼。 可也只轻轻在他身上一掠就过去了,反而在卢高萧身上略微一定。 语气好似和缓了几分,钟鹤青听到她又同卢高萧开了口。 “这里到底是妖坊,对凡人来说,还是很危险的,不要离开主路哦。” 卢高萧呆着眨了眨眼,不知自己怎么得了特别的叮嘱。 “嗯嗯,姑娘提醒的极是。” 她方才淡若清风的神色上,好似春回大地,隐约间露出些微的暖意,跟卢高萧点了点头。 只是她再没有旁的言语了,直接转了身,抬脚就要走出巷口。 不知怎地,钟鹤青忽地跟上一步。 “姑娘... ...” 她脚步一顿,意外地自转头看了过来。 “还有事?” 这一问,才把钟鹤青问回了神。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叫住了她,或许是因为明明只是陌路之人,却让他莫名有种他和她有过什么不能抹去的关系似的。 钟鹤青说不上来,更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失礼叫住了她。 而她,好像只愿意跟高萧说话,完全不想跟他多言... ... 他在她冷清又隐隐不耐的神色下,收了神思。 “方才的事多谢姑娘了。钟某不知如何报答,敢问姑娘贵姓?” 他向她细细看去,却见她只自眼角多瞧了他一眼。 钟鹤青莫名在心里提前知道了她的回应。 “不必了。” 果然。 她只回了这三个字就转了身,抬脚迈出了步子,瞬间没入人群里消失了身影。 空荡的巷口,卢高萧倒吸一气,“天爷,她好像凭空消失了!” 孙元景也叹道,“这位姑娘颇有些道行。” 只有钟鹤青并未被她的道行惊到,他只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她好像,很不喜他。 只是,她到底是谁? 男人沉默,直到卢刘两人连番问他。 “闻野,你方才没事吧?” “少卿可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适??” 他摇头。 他既没受伤亦没不适,也正如她方才所说,精怪虽然缠了他的四肢脖颈,但并没有害人之意,不然他区区凡人之躯,眼下定然不在了。 既然不是害他,那是做什么呢? 他想起方才隐隐察觉的被盯之感... ... 是想要吓唬他吗? 钟鹤青默了默,看着这人潮如织、错综复杂的妖间坊街,低声道。 “先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卢高萧(受宠若惊):“不就是花二斤山楂的钱吗?我何德何能?” 钟某人:闷闷不语。 晚安~
第11章 第 11 章 ◎坠落◎ 戌正一过,整个钟府便静了下来,只留悬于主道上的气死风灯照亮石板路。 小丫鬟金栗提着饭盒在房外犹豫。 “娘子从下晌日头没落便说睡下了,到了这会都还没醒,这晚饭... ...” 她问旁边的管事娘子,管事娘子正是丫鬟金栗的娘,九姬在柳嬷嬷走后提拔上来的,母女一向尽心尽力,这会还惦记着娘子没吃晚饭。 金娘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又思量了一阵,说算了。 “我方才听见院外有人吵闹,一时听岔了,还以为是娘子醒了叫人,就进了房里。不想娘子并没醒来,睡得极沉。只不过... ...” “只不过什么?” 金娘子想了想,低声说给了女儿,“我瞧着床上的娘子脸色青白,虽没锁眉,也没睁眼,可神态却与平日不甚相同,是有些... ...有些... ...” 她不便说娘子躺在床上一脸的刻薄凶相,乍一看还以为是另一个人。 她只道,“反正,像是心绪不佳的样子,既然没有吩咐,我们娘俩还是别去打扰了。” 金娘子这样说,金栗连忙点了头,娘俩不时离开了房门口。 九姬自窗子边缘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她双脚稳稳落地,已变回了女子模样。 她瞧着床上唐亦娆的尸身,额头的伤被她用障眼法临时遮住,但面上的神态遮挡不下。 九姬若不是今日前去妖坊,平日里只将她尸身收在乾坤袋里,用冰絮散暂保尸体不坏,待她离开此地时,再将尸首拿出来,届时唐亦娆自然会被安葬。 此时站在床前,她多看了唐亦娆两眼。 这位唐姑娘是在她眼前惊马冲下山被撞身亡,但她这些天来听到的,却还有唐亦娆因身边老道姑横死,而受到惊吓找上钟鹤青成婚的事。 她怕自己也会像老道姑一样横死,可事实,确实死了。 这么巧? 九姬抱臂看了她一会,直到隐隐地捕捉到外院有了某人回府的声音,她才收了神思。 不过说来有趣,凡人的大理寺少卿如今也办起来妖物的案子了,今晚还去了妖坊。 若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莫名身死,不知如何联想。 反正人不是九姬杀的,待到走的时候,将一切弄得稳妥,不让他起疑才好。这般也算彻底同他了却这段尘缘,就此别过,此生无须再见。 她暗暗盘算着,收了唐亦娆的尸身。 他今日也没来相扰,九姬调息一番睡下了。 ... ... 寻人无果,九姬翌日又在钟府后院溜达了起来。 须尺蔫头巴脑,没有一根须子提得起兴致,倒是后院来了人,它饶有兴致地支棱了一下。 九姬避在林间,看到是钟鹤青又带着几个道士去了芙蕖苑。 钟府常有道士前来,但九姬并没有被谁发现过,不过她也不至于上赶着露面,便没有理会,又在后院闲逛。 约莫闲逛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她在一片梅林间,发现了一口枯井。 这枯井不算小,里面仅有隐约的天光能看出井下颇深。 偌大的钟府,说不定就有地道什么连同其他空间,她目前还没有发现地道入口,以眼下和钟鹤青的关系,他也不会告诉她。 但说不准这深井便可通往钟府地下的地方。 九姬站在井口,抱臂探身向下看去。 她这般瞧得金栗紧张不已,“娘子还是别站在井口了,奴婢真怕娘子掉下去!” 小姑娘说话随意,若是放在旁的主子身上,说不定要被训斥了,可九姬只是笑。 “没事,只要没人撞我,我掉不下去。” 谁料这话话音未落,忽然一个身影从梅林里横冲直撞地奔了过来。 就像是林中受惊的野鹿,那人尖叫乱跑。 九姬被这尖叫震得耳中轰轰。 而那人却突然转道,向她奔来! 说时迟那时快,九姬连忙向旁避闪开来。 她身姿矫捷,闪得极快,可尖叫的来人没了阻挡,径直朝着那枯井栽去。 “喂!” 那井极深,凡人掉下去必然要摔个头破血流。 九姬不禁伸手去拉。 可那人已然双脚悬空向下落去,九姬没能拉住人,反而脚下打滑,被她的冲力一同拽了下去。 金栗惊叫起来。 钟鹤青和几位道士飞奔而至。 他们都是廖老道长带来的道友和徒弟,原本几人结阵,想要解了证人李泠的离魂之症,可中间陡现意外,李泠尖叫乱跑起来。 钟鹤青直觉不好,快步追来,却见那李泠坠下枯井。 李泠是冲过去的,他看到站在井边的那人明明躲开了,却又伸了手,是想去救人。 她,救人吗? 然而她脚下打滑,被李泠一道扯了下去。 枯井里传出重重的砸落声。 钟鹤青心头一跳。 ... ... 幽暗潮湿的井底,李泠昏死了过去。 九姬扶着腰坐起来,心道若不是自己在降落前一息唤出尾巴缓冲,此刻此女就不是昏死,而是直接摔死了。 她伸手往那女子身上探了探,本想试着给她灌输些灵气将她弄醒,不想这一探,九姬挑了眉。 “离魂之症?” 是之前就有,还是从井口掉下时吓出来的?又或者是因为看见了她的狸猫尾巴? 井外有喧闹声奔向此处,其中既有钟鹤青的脚步,也有道士们慌乱的声音。 妖同道人一向处不来,她那“夫君”不会将她当什么好人,更不要说此女在他眼里分量可比她这个“妻子”重多了。 九姬只觉自己眼下的情况,恐怕比这个女子还糟糕,她可不想无辜背个罪名。 但两人都落了井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至于这女子的离魂之症.... ...九姬直接密音须尺。 “别在那看热闹了,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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