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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芸咬着牙问：“那他去了哪？” “我不知道……”斯特林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他眼睛迟钝地转了转，随后又咧出诡异的笑来，“他……变成了异种，说不定、咳咳，被你亲手杀了呢！” 楚南芸身手了得，并且上来就问有关异种病毒的事，斯特林基本上已经猜到她是圣察廷的人了。 而圣察廷是干什么的，全明光城的人都知道。 仿佛一颗炸弹落在了楚南芸心里，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 她开始耳鸣，头痛欲裂。 “闭嘴……闭嘴！”楚南芸怒吼道。 她捂住耳朵后退了几步，撞倒了桌上的实验器材。 斯特林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按住自己的侧脸。 “你在惺惺作态什么？”他看着手上沾着的鲜血，“明明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闭嘴！！！”楚南芸又是一脚，斯特林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了实验室中央的主控台上。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斯特林痛得直抽气。 “哦，哈哈……我知道了，你和楚风一样，是个善良的老好人……哈哈，有其父必有其女……”斯特林撑起上半身来，“可是，异种也是人啊……你的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了……” 如果说，父亲变成异种只是让楚南芸觉得罪不可赦，那么，这句告诉她“你已经杀了人了”直接击溃了她的内心防线，让她瞬间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闭嘴！！！”楚南芸抱住头，痛苦地嘶嚎着。 一瞬间，她什么都知道了，那些异种，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自从加入圣察廷以来，她一直积极杀敌来保护明光城的子民，她很是骄傲很是自豪，她自以为完成了村里长辈交给她的任务，也为帮助他人而感到心满意足。 “你在说谎……”楚南芸强装镇定，“不可能所有异种都是人变的……” 斯特林歪了歪脑袋：“你没有电子脑，你是从城外来的，城外……”说着他又开始笑起来，“有很多城外的人都来过我这……” “啪——”非常清脆的一声，楚南芸听见自己的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东海村的村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陆续前往明光城了。 粟伯年从未听说过有其他东海村村人抵达明光城。 斯特林的实验需要“小白鼠”。 科刻为斯特林提供了大量了“小白鼠”。 他们来自城外。 他们没有电子脑。 他们…… 是东海村的村民。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又要开始虐了（深鞠躬）
第64章 弦断之音 ◎“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10小时。”◎ 楚南芸没有任何有关父母的记忆, 自从她记忆以来，村长奶奶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一开始楚南芸并没有觉得有哪里奇怪的，但等她长大了, 青春叛逆期到来之后，她便发现了端倪。 “奶奶，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但是我没有啊？”小小的楚南芸苦着张脸问。 村长奶奶柔和地看着她, 问：“有两个版本的答案，芸芸想听哪一个？” “随便。” 奶奶笑了笑：“因为芸芸是神仙的孩子，就像齐天大圣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你是从观音像里蹦跶出来的。” “骗人。”楚南芸嘟囔道, “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 虽然东海村的人都信观音菩萨，但不知为何，楚南芸打小就坚信世界上没有神。 奶奶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因为神活在人的心里, 你要是信, 祂就存在, 你要是不信, 祂就不存在。” 楚南芸听不懂这些, 她赶忙问道：“另一个答案是什么？” 奶奶伸手揉了揉楚南芸的头发, 轻声说：“虽然芸芸没有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但是全东海村的叔叔阿姨都是你的爸爸妈妈。” 这个回答其实不能算是答案。 但是楚南芸听懂了奶奶的弦外之音。 她有些生气，气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自己了，但懂事的楚南芸并没有向奶奶发牢骚，她只是安静回到自己的小屋, 然后抱着膝盖发呆。 . “芸芸早啊。”温柔的女人隔着条街和上学路上的楚南芸打招呼。 “春阿姨早。”楚南芸回道。 春阿姨快步上前, 将一个小饭盒放进了楚南芸的包里。 楚南芸不好意思道：“春阿姨不用……奶奶给我做了饭的……” “村长奶奶做的那点饭哪里够你吃啊？”春阿姨捂着嘴笑了起来, 楚南芸闻言则红了脸。 青春期的孩子身体正在快速发育，食量也变大了许多。楚南芸打小人中龙凤，青春期抽条来得气势汹汹，才十几岁个子便窜得比其他小朋友都高了，食量也是一骑绝尘。 村长奶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点，依旧按照以前的饭量给楚南芸准备饭菜。但东海村细心的阿姨们将饿肚子的楚南芸看在眼里，开始默默地轮流给她准备饭菜。 “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梅菜扣肉哦。”春阿姨伏在楚南芸耳边小声说道，随后便和她道了别。 春阿姨做的梅菜扣肉很是可口，楚南芸没忍住，连炫了三碗饭。 她的同桌阿花再次被她的食量吓到，怔愣了半天之后才问：“今天村长奶奶要去开会，很晚才回去，我妈问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楚南芸点了点头。 刚踏进阿花家门，楚南芸便听见了一声洪亮的女声：“啊呀，芸芸来啦？” “秋阿姨好。”不管来多少次，楚南芸还是会被秋阿姨的热情给吓到。 “进来进来，今天阿姨做了大虾！还炖了牛肉！芸芸一定要多吃点！” 闻言，正在拖鞋的阿花扁了扁嘴：“为什么我在家的时候妈妈你根本不做这些好吃的给我吃？！” 秋阿姨直接忽略了女儿的抗议，笑嘻嘻地回到了厨房。 晚饭时，楚南芸看了眼自己像小山一样的饭碗，细声细气道：“叔叔阿姨，不用再给我夹菜了……” 然而两人根本没听她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搁那造城墙。最后小小的饭碗实在是放不下那么多菜了，两人这才收手。 饱餐一顿后的楚南芸有些昏昏欲睡，阿花便把自己的床分给了她半个。 楚南芸睡得半梦半醒间突然眯起了眼，她看见有个人影坐在她的床边。 只见秋阿姨拿着楚南芸的外套，在给她缝掉落的扣子。 “妈妈……”楚南芸迷迷糊糊地喊着。 秋阿姨转过身来，在楚南芸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轻声道：“嗯，妈妈在呢。” 楚南芸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 “芸芸，阿花……死了。” 楚南芸匆匆赶到了阿花家里，客厅里摆着阿花的灵柩，秋阿姨伏着棺材哭得发不出声来。 她满脸都是泪，灯光一照，楚南芸被晃了眼。 哀乐声响起，村里人都在小声地安慰着秋阿姨。楚南芸远远地站了一会，随后走上前去，抱住了秋阿姨。 “芸芸，阿花没了……我怎么办啊……”秋阿姨紧紧抱住了楚南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花死于辐射带来的癌症。 弱小的人类在天灾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楚南芸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秋阿姨的背，轻声道：“秋阿姨，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女儿。” 秋阿姨怔愣片刻，随后抱着楚南芸嚎啕大哭起来。 . 东海村的所有人都对楚南芸很好。 东海村的叔叔阿姨都是楚南芸的爸爸妈妈。 但是现在斯特林告诉她—— 你很有可能亲手杀死了你的爸爸妈妈。 “嗡——” 心中有一根弦越绷越紧。 楚南芸只觉得眼前有些晕乎乎的，脑子里是接连不断的耳鸣声。 “杀……” “杀了他……” “杀了他！！！” “啪——” 弦断了。 . 楚南芸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她抓起身边桌上的一把手术刀，径直向斯特林走去。 “但是他们都不是优秀的实验对象。”斯特林像是没有感受到杀气似的，继续咧着嘴道，“他们都经不起折腾，不像你——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实验对象。” 楚南芸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他：“疫苗在哪？” 明明是个问句，但丝毫没有上扬的语调。 斯特林抬眼看向楚南芸，歪了歪头：“我已经研发出第六型试剂了——我的实验很伟大，如果我成功的话就可以创造新人类！你来当我的实验品好不好？你一定会——” 楚南芸手起刀落，斯特林的左肩多出一条长长的刀口，深可见骨。斯特林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你听过杀猪的声音吗？”楚南芸看了眼从刀尖上滚落的血珠，嘴角扬起一个冰凉的弧度。 斯特林捂住伤口往后躲了躲，却被楚南芸一脚踩住了膝盖。 “你比猪叫得难听。” 说完，楚南芸手起刀落，紧接着耳畔又是一道凄厉的尖叫。 “疫苗在哪？”楚南芸又问。 斯特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已经浸湿了他的上衣，他哆嗦着再次直视楚南芸的眼睛：“我可以创造新人类！” 楚南芸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极为清浅，但在斯特林听来却如死亡之钟的哀悼。 “你不想成为新人类吗？”豆大的汗珠顺着斯特林扭曲的脸颊流了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一道水痕。 楚南芸抬手又是一刀。 “疫苗在哪？” 斯特林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蜷缩成一团匍匐在地上。 “不说是吗？”楚南芸的声音依旧很轻，“不说的话，那我就亲自动手翻了。” 说罢，她绕过瘫倒在地的斯特林，开始在实验台上翻找。 她似乎听到了斯特林在地上爬行的声音，但她并不在乎。 跑吧，趁现在我还没有时间搭理你时赶紧跑吧。 不过嘛……不管你跑多远，我都会抓住你。 所以，跑吧。 楚南芸随手将实验台上不重要的实验报告一把扔飞，白纸飘飘扬扬地洒下来，像是提前祭奠斯特林的纸钱。 就在这时，楚南芸感到脚踝处有一阵刺痛，她向下看去，只见一支注射剂的针头已经刺破了自己的脚踝。 楚南芸淡然地看了一眼斯特林，那眼神中毫无温度，斯特林不禁打了个颤。 就在斯特林想要收手时，楚南芸猛地抬腿一踢，持着注射器的斯特林的手腕成一个诡异的姿势折了过去。 斯特林的喉咙深处发出了几乎听不出是人的嘶鸣，他满脸涨得紫红，像是一整片煮老的猪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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