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挂彩的符修顿住片刻,勃然大怒,“狗男人,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在剑上挪后数步,飞速提笔勾画,先在周身罩上御符,而后使唤数十只形如马蜂的红色符怪,将剑修团团围住。 剑修吓得跪在剑上,高举双手求饶,“媳妇,求求你停手,有话好好说!” 可符修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转而驱使符怪对他狂轰滥炸。 剑修被符怪蜇得满头是包,脸肿得好像变了个人,却不敢还手。 他想不通,好端端的幻影剑,为何会在他眼皮底下接二连三地出岔子? 上空这场精彩纷呈的道侣内讧戏份,把虞瑶逗乐了。 剑修明明有符修这个道侣,却跟其他女修不清不楚,活该被揍成猪头。 “打得再狠一点啊!”虞瑶一边跳一边高呼,“对待负心薄情之人,就不能手软!” 事态的发展,也大大出乎了晏决的意料。 没想到敌人早有积怨,自己无非动动手指,在神识游丝的牵引下歪过三柄幻影剑,便瓦解了敌人的联盟。 除魔义士都是这般货色,修真界可真是没救了。 剑修仍在焦头烂额地承受道侣的怒意,几次濒临崩溃地大叫,不得不将本该用于攻击的幻影剑拿来阻挡符怪,换得片刻安宁。 直到这时,他才意外望见,视野更远处那一身黑袍的男人,嘴角正噙着一丝冷笑,一只手保持擒拿姿态对准上空。 还以为是自己发挥失常……原来自始至终,都是魔头在生事! 剑修越想越憋屈,对崖顶上持鞭看戏的女子不由多了几分怨怒,歪着半张肿成香肠的嘴,气急败坏地对她控诉,“你竟然使诈!” 敌人的污蔑,令虞瑶火冒三丈,“姑奶奶光明正大挥鞭应战,你说谁使诈?” “光明正大?”剑修鼻青脸肿,狞笑着露出一口染血的牙,“你心里清楚,是谁挑拨离间,借刀杀人!” “好你个负心郎,自己死不悔改,还怪别人?”虞瑶一气之下,冒险向着剑修抛出赤寻,誓要将信口雌黄的敌人敲下剑去。 长鞭伴着一声清亮蛟鸣,如赤红游龙般飞腾上空。 剑修颤着双手结印,集结剩余的七柄幻影剑,意图挡下这一击,神识中却陡然闯入一道冰冷的声音。 “就凭你?” 晏决传音同时,顶住肺腑中气血横冲直撞的锐痛,指尖一扣,那缕离体的神识便朝着剑修全身经脉轰击而去。 在这股力量的激荡之下,剑修动弹不得,再难控剑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赤红鞭影当头袭来。 长鞭正中他的脑门,使他失去意识,一头栽进河里。 失控的幻影剑一同落入水下,闷声爆裂,轰鸣回荡在整个山谷间。 “敢诬陷姑奶奶,送你下去喂鱼!”虞瑶伸手接住赤寻,俯瞰着河上被剑气激起的水柱,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回望空中。 飞剑之上,符修身形一晃,险些追着剑修坠去。 在剑修被长鞭击落前,符修便已感应到一股分外强悍的神识冲击,若非她顶着御符全力相抗,只怕当场便在混乱中一脚踏空。 此时再回想剑修的话,以及幻影剑的异象,符修终于明白谁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不禁崩溃地抠着脸皮,“我中计了……” 虞瑶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你还在上面嘀嘀咕咕些什么?识趣的话就快走。” 空中金光骤亮,剑上的紫色身影不但没有撤离,反而在周身堆起重重御符,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想让我走?门都没有!”符修抬手指向虞瑶后方,冲她怒吼,“都是因为他,我才会对道侣出手!” “他?”虞瑶惊觉符修竟在指控战局外的晏清远,顿时火冒三丈,“明明是你们杀人不成自己内讧,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含血喷人!” 御符庇护之下,符修一意孤行,于身前勾画出比人还高出数倍的符怪,“他陷我于无情无义,我绝不放过他!” “你怎么蛮不讲理啊!”眼见数丈高的符怪朝崖边飘来,虞瑶掐准时机,挥鞭贯穿它的一片翅膀,眼看它就要向河中坠去。 不料,大量灵力却从符修的笔尖涌来,顷刻间将符怪破损的翅膀修补如初。 猩红色的巨大符怪像一团血云堪堪掠过头顶,虞瑶当即后仰躲闪,一截束发丝绦却被符怪周身的气场削断。 颠倒的视野中,符怪笨拙而又执着地向晏清远步步逼近。 虞瑶心知,只要符修还在,便无法根除符怪,遂一手撑地起身,毅然向上空抛出长鞭,“敢动姑奶奶的人,我这就送你下去陪你道侣!” 赤寻绕过重重御符,一端缠住符修脚下飞剑,应着主人的意志,猛地朝崖边一扯。 符修一个趔趄,凝聚灵力控住飞剑,与长鞭奋力抗衡。 飞剑受制于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在空中颠上颠下,符修被晃得七荤八素,忽然脸色一变,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跟头从剑上摔了下去。 下坠的巨大冲击将重重御符震裂,符修仍保持一手伸向空中的姿势,仿佛要徒劳地抓住什么,可整个人如同被水面拍晕,丧失挣扎本能,甚至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呼喊,便被湍急的水流吞没。 虞瑶却无暇拍手称快,果断召回长鞭,旋身一挥,借助擒来的飞剑劈向符怪。 猩红色的庞然大物像拉开的帷幕般,被剑光从中一分为二,不待晏决出手,符怪便在他面前轰然崩裂。 由符怪身躯中逸出的灵力炸成大片烟花,落下的无数金红色光点织成了雾,令他有一瞬恍惚。 强行剥离神识的痛楚依旧在身中盘桓,然而此刻,晏决竟忘了收回那缕扰乱符修灵力的神识,只是按住心口,隔着朦胧灵雾,望向伫在崖边的身影。 赤红长鞭于她身侧臣服,光芒顺着鞭身恣意流淌,一如昔日红绫似火。 万千光影在血月下渐渐沉淀,一声久违的轻唤穿过神识,像一颗火星落入晏决心底。 ——阿远? 晏决明知,是神识的过度波动使他产生了幻觉,心跳却仍是情不自禁地漏了一拍。 ——阿远? 晏决目视着她迟疑地朝自己走近,熟悉的脸庞穿过灵雾,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男人的表情让虞瑶忐忑不已,她已经试探着喊了两声“晏清远”,可他也不知怎的,非但不说话,还魂不守舍地望着她。 虽说她是救了他的命,但他也不用对她崇拜成这样吧? 虞瑶背过身,不自觉地清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就说姑奶奶厉害吧,两下子便把他们打下水去。” 因着这句近乎炫耀的话语,晏决终于从幻觉中晃过神来,片刻哑然后,语气中却不由自主盈满笑意,“嗯,厉害。” 他方才到底在担心什么? 这一架,她分明就打得很开心。 虞瑶无比得意地叉了个腰,视线却循着山谷中奔腾不息的水流远去,勉强辨认出如落叶般沉浮的两员手下败将。 她举鞭指向剑修在激流中翻滚的身影,郑重告诫晏清远,“看到了吧?那个剑修就是负心郎的下场。你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啊!” 身后一声猛咳,虞瑶一回头,却看到男人捂着嘴,胸膛剧烈起伏,血自他的指缝中溢出。 不至于吧…… 虞瑶疾步上前,目光在他分外苍白的脸上打量几个来回,“明明动手的是我,怎么反倒是你更虚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两个家伙是你收拾的呢。”
第11章 晏决并未被涌出喉咙的鲜血呛住,却险些被她的话噎住。 暗中操劳半天,还被她说虚。 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虞瑶见晏清远闷声不语,正想关切一句,他却俯首一咳,口中喷出一汪血。 男人这副连连吐血的架势把虞瑶吓得不轻,她架起他的一条手臂,急着要将他扛回药阁时,突然被一个声音喊住。 “祖宗啊,我不过出门采药的功夫,你又怎么了?”忽现的传送阵中飞也似的冲出一道五尺身影,而草药便从他背后的小竹篓中抖落一路。 虞瑶如同看到救星,大力朝小大夫摇着鞭子,“你总算回来了,快帮帮我!” “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你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小大夫的咆哮在药阁顶楼震荡,连守在榻边的虞瑶都不禁一抖。 “也没什么,只是来了两个碍事的人。”晏清远唇角带血,笑得却坦然。 “两个碍事的人?”小大夫痛心疾首地重复完这句话,又转过脑袋质问虞瑶,“你不帮我看好病人,都在忙些什么?” 虞瑶揉着因挥鞭过猛而酸痛的手腕,有点委屈,“我忙着帮他收拾那两个人,不然早就把他赶回药阁了。” “你,帮他打架?”小大夫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拍着大腿狂笑出声,突然又脸色一沉,“少诓我。” “我没诓你,不信你问他!”虞瑶指着榻上的男人,对小大夫振振有词道。 晏清远果然仗义执言,“虞姑娘所言非虚。这一回能平安度过,多亏有她。” 药翁嗤之以鼻,“你又替她说好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你暗中帮她”这半句仍未脱口,他嘴巴一僵,竟吐不出半个字音。 “然后呢?”虞瑶还在等着小大夫把话说完,“你知道什么?” 可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不明气声。 眼看小大夫口不能言,小脸越憋越紫,虞瑶惶恐地朝晏清远使了个眼色,“他怎么了?” 男人抬袖拭过嘴角,目光十分从容,“许是急火攻心。” 药翁死死瞅着晏决,感觉自己快要爆炸。 该死的封喉咒,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 晏决伸出手臂,在药翁背上缓缓拍了五下,还传音提醒他,“我早就警告过你。” 药翁攥紧拳头,与封喉咒苦苦斗争,直到半柱香后咒术效果自行解除,才喘了一大口气,“我只知道,我迟早会被你们气死!” 他阴恻恻地打了个响指,在桌上铺开风干药材和新鲜草药,板着小脸指给虞瑶看。 “这些,每日晨起煎一钱。” “这些,每日睡前煎两钱。” “还有这些,有机会给他药浴用……” 虞瑶困惑地眨了眨眼,“你不打算留他在药阁养伤吗?” “碍事的家伙都追上门了,你们当然不能呆在这里。”小大夫一一包好药材,伸指点在药包上,“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 虞瑶点点头,又听他郑重道:“为免晏公子伤情恶化,你千万不能让他运功。否则,除了碧落草,什么都救不了他。” “碧落草?”虞瑶一头雾水地端着下巴,“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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