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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道：“那夜无端伤及姑娘实属无奈之举，已是愧疚万分，自是不敢再与姑娘动手。” 一口一个姑娘文绉绉的，褚黎听的头皮发麻，便甩着九螭过去把人捆住。 男人没有反抗。 褚黎哼道：“一会儿再来跟你算账。” 她向女鬼走去，身后原本紧紧捆住男人的九螭突然松散下来，虚虚地绕着。 男人看着褚黎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褚黎走到结界旁，透过金光看着女鬼，随后瞥向她身旁的少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力量清俊的脸庞微凝，池愿上前一步挡住他，看着褚黎说：“我和你做笔交易。” 褚黎看着这个头发散乱，蛆虫乱掉的女鬼，别过脸道：“变回你原本的样子再跟我谈条件。” 鬼的形象和生前死法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现在的模样只会让她想象这姑娘死前的惨状，无法理性判断。 池愿一怔，随后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犹豫着用一团阴气包裹住自己后，再散开便成了她原本的样子。 十八岁的年纪，清秀的脸庞，死在了如花一般的年纪。 池愿有些扭捏，毕竟好久没有以这个模样见人了，她略有羞涩说道：“……我……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褚黎理性道：“不做。” 池愿：“……” 所以你让我换一副模样是为了更好地拒绝我吗？！ 褚黎指着不远处的男人道：“我刚刚从他手底下救了你，才免得你被打的魂飞魄散。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在这跟我谈条件。” “……”男人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褚黎接着道：“现在你思考一下该如何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 “……”池愿不明白她怎么一转眼便背上了人情债，她怒声道：“你抓我不就是为了那三条命？我用他们换我父亲，并且答应你从此洗心革面，远离这里，不再生事！” “你父亲？”褚黎不解。 “对！他被你收到珍珠里去了。” 褚黎恍然大悟，原来先前那团鬼是这女鬼的父亲，她捏着珍珠：“三换一，听起来我实在是占了大便宜。” 女鬼见褚黎脸色有所松动，刚想说话就被褚黎打断了。 “你说不再生事，可你忘了，你含冤而死，积怨颇深，从而成了地缚灵，离不开这方圆十里。人鬼殊途，只要你还在一天，怨气作恶只是早晚的事。” 褚黎看着池愿：“更别说你现在还是粘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 池愿捏紧衣角，被褚黎说中了心思。 褚黎：“你若信我——” 池愿闻言，眸色一松，眼前褚黎的话与力量所言重合：“你可以相信她——” 她喃喃着：“我真的可以相信吗？” 褚黎：“说不说在你，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才能决定帮不帮你。当然，有诉求你也可以提。” 池愿沉默良久，道：“我叫池愿，是个孤儿……” 池愿原本不是孤儿，妈妈没有结婚便有了她，家里重男轻女严重，奶奶带小池愿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说要给她买糖吃让她在这里等着后，便再也没回来。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孤儿。 小池愿不懂为什么奶奶不回来，日日站在桥头，饿了就捡破烂吃，困了就住在桥洞里。 村里人都很穷，但很善良，见她可怜，便常常在饭点送饭到桥洞里，不至于让她饿死。 就这样磕磕绊绊长到十岁时，村里发了洪水，把小池愿的小家冲垮了。 政府派遣修桥队，其中有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叫池国繁，见到了营养不良的小池愿，便提出要收养她。 当时周围的人都劝他。 “想收养也得找个年纪小的，不记事。” “这娃都十岁了，老池啊，你养不熟的。” …… 但是无论别人怎么说，池国繁都乐呵呵地摸着啤酒肚，说着：“不碍事儿，养的熟。” 池国繁给小姑娘取名池愿，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平安顺遂。 池愿的温饱有了着落，池国繁还供她上学。 池国繁也很争气，十八岁那年考上了N大金融系。 “那后来呢？”聆听问。 池愿吞了吞口水，道：“后来……” 之前为了能更好地照顾池愿备考，池国繁在她高三时便辞去了原先施工队的工作。 在她步入大学前夕，N大修建宿舍楼特聘池国繁为建筑顾问。 池国繁每日早出晚归，池愿也为了赚学费就在奶茶店找了个兼职。 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像是有了时间差，很难打上照面。 就这样到了池愿十八岁生日那天，她用工资买了巧克力慕斯蛋糕，想跟池国繁庆祝，可等了好久也不见人回来，便捧了蛋糕动身去找他。 “那是我一生最后悔的决定。”池愿喃喃地说。
第11章 校园埋尸（九） 施工队的人对池愿的到来表示热烈地欢迎，三两杯下肚却露了原形。 当她被按在石子遍布的水泥地上时，都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生成这样。 池国繁愤怒地冲过来阻止，却被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按在地上，挣扎中被石头砸破了头 她在间隙逃跑，却被他们用铁锹敲断了手脚，他们狞笑着把她丢到搅拌水泥的机器里，锋利的机器割破了她的皮肤。 “我只想报仇！他们掩盖了罪行，逃脱了制裁，我要为我自己报仇！” 女孩眼中恨意分明，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境遇却天差地别，褚黎再一次庆幸当初遇到了褚寂。 “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再见我爸爸一面……这一年，他一直不肯见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褚黎将珍珠中的池国繁放了出来。 中年男人臃肿的身影逐渐显现，瓮声瓮气地呢喃着：“都怪我都怪我……愿愿只是想和我一起过生日……是我回去晚了，才害了愿愿。” 池愿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池国繁对她避而不见的原因，顿时泪如雨下，趴在金光上嚎啕大哭：“不是的不是的，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保护不好自己。” 褚黎扬手，结界将金光撤去来到她的身旁。 池愿跌跌撞撞地奔向池国繁，父女二人时隔一年终于抱在一块儿失声痛哭。 “唉。”结界轻声叹气。 父女俩像是要哭尽心中的一切委屈。 褚黎轻声道：“错的不是你们。” “我们困在仇恨里，无法转世投胎，我想求你帮帮我爸爸。” 池愿周身环绕着三条血丝，“我知道我杀了人，必定是要魂飞魄散的。我只求你，求求你帮帮我爸爸。” 池国繁：“愿愿……愿愿……” “我不能报答爸爸的养育之恩了，只要你可以帮他投胎，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褚黎看见池愿周身的血丝，已经确定下来，“你已经报仇了？” “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池愿把三个罪魁祸首塞到了墙里面，她觉得自己没错，但是对上褚黎的视线时还是有些惧怕。 褚黎没说话，想到了宿舍公共卫生间的墙中人，童安看到的只是一个人，不出意外里面还有两个，现在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她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善恶到头终有报 褚黎看着父女俩，“你不用求我，我会帮你们的。” 也算是替白相赎罪。 只见她一手拇指在眉心一抹，随后双手食指和小指相对，反推出去向两边拉开。 虚空中缓缓出现一扇黑气缭绕且气势逼人的门，门上还有着匾额，上书：鬼门关。 门徐徐打开，从中走出来两道身影，长长的，一红一绿，脸上都涂着两团胭脂，唇心也抹了一点，是两个纸扎人，有些搞笑，倒是和那庄严漆黑的门不搭。 红的那道身影走到褚黎身旁，用纸糊的身体撞了撞她，嗔怪道：“许久不见了，奴家不主动你便也不找奴家，坏的很！” “你别耍宝。”褚黎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的池愿，“有事找你们。” “有事儿就想起我们来了。”红身影一改刚才的脸色，打量起池愿来，“小姑娘哭得伤心，可是你这没良心的欺负人家了？呦呦呦，小可怜。” 最后一句是对池愿说的。 “你可别冤枉我。”褚黎不背锅。 “做鬼的，哪个不可怜？”绿身影也从门走下来，见怪不怪道，“她犯了杀孽，要想投胎，可得吃点苦头。” 池愿原本以为自己只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此时知道自己还可以投胎，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愿意！” 绿身影点点头，一挥手就将池愿和池国繁送到了门上，门后出现了两只小鬼就把人带走。 “等等！”褚黎扬声道，“学校周围的血迹与断肢……” 褚黎还未说完，便见池愿一脸茫然，知道此事是和她无关了。 她话音一转，“你说拿三条命换你爸爸，可那个时候那三个人估计已经身在墙中凶多吉少了。” 池愿窘迫地笑了一下，“我故意说的模糊。先前A区有人玩通灵游戏，把我招过去了，我就用阴气控制他们替我办事。” 三个人只是阴气入体，时间一长便会伤及性命，但她刚才已经将阴气收回，他们可能会虚弱几日，但性命无虞。 “呵。”褚黎笑了，差点被摆了一道。 池愿呼吸一窒，生怕褚黎生了她的气，不再帮他们。 她攥着池国繁的衣角，池国繁安慰地拍了拍她让她不用紧张，什么样的结局他都可以接受。 褚黎挥了挥手，让小鬼把他们带走了。 池愿松了口气，遥遥地对褚黎道：“谢谢。” 她知道若不是褚黎帮助，她哪能这么轻易走过鬼门关，还有引路的小鬼指引。 褚黎眸色不明地看着那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消失在黑雾中，想起了当年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走进褚山云雾之中。 “你不用担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也不会为难他们的。”红身影以为褚黎不放心，拍拍她的肩安抚道。 “好大的官威呀小红。”褚黎抬眼看着红色纸扎人，调侃道，“怎么，今天这么开心？把我烧给你们的腮红都拿出来用了？” “很明显吗？”小红揉了揉苍白的鬼脸。 小绿想笑，但是用纸糊的脸来笑是个高难度的动作，于是只能僵硬地笑着：“终于不用加班了，当然开心。” “哦？”褚黎挑眉：“新上任的鬼帝被你们赶下台了？” 之前她送鬼的时候，听他们提过，新一届鬼帝是个劳模，直接让各级鬼王原地加班，昼夜不休的那种，反正他们是鬼，也不会累，于是乎小鬼们也不能休假，到现在粗略计算已经加班一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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