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没有回答,这本来只是天地规则,只要江随能沉下心去思考,就能看透真相;谁知江随钻了牛角尖,居然做出了偏激的事。 在无尽海正式碰面的时候,他将一切真相告知了江随,江随反而承受不住了。 江随大概又开始准备以死谢罪了。 两人没再说话,李窈翻了个身,开始思考这个时间的神器到底会藏在哪里。 射日弓、引月盘、摄魂铃、梦魇镜……时间,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另一边,褚越峰关上窗,转身面色不善的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楚绿衣,“你又来干什么,没有自己的地方吗?” 楚绿衣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今天江映蓉出城了?” “对。”褚越峰不耐烦的回答,“我们跟丢了,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你要想知道下次你自己去跟。” “你别急啊,”楚绿衣笑着,“你怎么像条疯狗一样乱叫?钟显没有教过你,你们这些杂种,在我们面前要懂事一点吗?” 褚越峰脸色一变,掩饰不住的仇恨几乎要喷出眼眶。 他正要说话,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隐忍下来,只点了点头。 “是。” 楚绿衣弹弹杯子,“下回和我说话也记得要这样,保持谦卑,别太猖狂了,就算钟显没有教过你,江白絮那个叛徒总该和你说过吧?” “看好江映蓉,要是她找到了法器,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褚越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楚绿衣离开自己的房间。 楚绿衣挑了挑眉,从容的离开了。 褚越峰关上门,下一秒一掌劈在桌上,桌子应声裂开,桌上的茶具叮当坠地,摔个粉碎。 他和钟显投靠江随的时候就想过有这么一天。 他们主动放弃了人族的身份,自愿与妖魔产生联系,配合江随的实验,从那天起,人族就容不下他们了,他们变成了人族中的妖魔。 到时候就算碎星大陆沦陷,妖魔中也总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存在。 原本妖魔占领碎星大陆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提前选择成为中间人正沾沾自喜,谁知道半路杀出程咬金,居然有人能够阻止妖魔的入侵,提前引爆了一切,导致妖魔不得不提前进攻无尽海。 但是现在妖魔还没法彻底攻下无尽海,他们还要在碎星大陆内部搅动风云,引起恐慌。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褚越峰和钟显被派遣到了不同的地方,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本以为再见就是以妖魔的身份,谁知道钟显居然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死了。 褚越峰一直提防着钟显,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但是褚越峰很清楚自己的脑子不好使,要是钟显愿意,他可以把褚越峰玩的团团转。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在钟显之前的,不想钟显居然走在了他前面。 钟显死后没有人关心他,他们早就主动选择斩断了与其他人关系,连遗物都是褚越峰帮忙收拾的,褚越峰现在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受。 钟显已经死了,要是他再死了,又有谁会为他收敛遗物呢。 褚越峰发泄过怒火,坐在床边深深的叹气。 他真的后悔了,他们不该贪恋一时的强大力量。 在接受改造之后不久,他和钟显的力量有着明显提升,原本平平无奇的两人一时名气大增,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褚越峰已经感觉到了那改造的不足,现在他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与妖魔融合的副作用逐渐显现,这一个月里,他经常疼的整宿都睡不着。 还好钟显死的早,还没到这个时候。 褚越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现在这个情况,他除了被楚绿衣牵着鼻子走没有任何办法,要是钟显还活着他必定不会这样受制于人。 想起楚绿衣,褚越峰的脑仁又一阵阵发疼。 —— 第二日醒来,众人先是乔装打扮了一番,让江簌簌和姚不群乖乖待在客栈里,这才出门寻找神器。 按照那思绪的说法,现在神器的力量十分弱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外界产生严重影响。 但是保不齐有人先找到了神器,并且故意释放出神器的力量,引发动乱。 但是现在毫无头绪,三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找。 “不论是梦魇镜,还是射日弓和引月盘,其实都和本地流传的神话故事有关,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李窈道。 “那我们先分头行动,去打探这里的神话故事?”薛石问。 “我觉得可行。”李窈看向李奚,“你觉得呢?” 李奚点点头,“可以。” 于是三人散开,约定午时回客栈交换情报。 虽然才十月,但是在这个北方的城池里,冬日已经降临。 大雪飘了一夜,街上都堆积了厚厚的雪层,李窈裹紧了衣领,小心翼翼的走在雪上。 城中有其他衍天宗弟子,李窈怕被人发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起路来笨拙得很。 天真的太冷了。 李窈在心里感叹,和桐城下雪时的冷完全不一样,这刮骨的寒风吹得李窈打了个寒战,赶紧钻进了街边的茶楼。 一个多月前李窈在放着冰鉴的茶楼外面歇凉,而现在李窈在燃着火盆的茶楼里面取暖。 时间可真是太快了,快到李窈没有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流走。 李窈捡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壶茶水用手捧着取暖。 茶楼中人很多,大家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李窈进来时他们不知听了什么八卦笑话,发出一阵爆笑,气氛热闹无比,茶楼仿佛都因为这笑声更温暖起来。 李窈没喝茶,先谨慎的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果然看见了一个熟面孔——褚越峰。 李窈低下头,不知道自己是走运还是不幸,居然第一个就遇见了褚越峰。 “都先别笑了,我说个事儿,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城里有些不对劲儿?”身材矮小的男人瑟缩着脖子问。 众人围在茶楼中间的大火盆边上,闻言还是笑眯眯的,“周成,什么事儿?你说了我们才知道啊。” 周成有点犹豫,他迟疑道,“就是,昨天夜里,我家里进贼了。” “哎呀,就这?难不成还偷了你家的金子?”众人摆手哄笑,周成是城里出了名的懒汉,家徒四壁哪有什么东西可偷。 见大家并不关心,欲转开话题,周成又道,“就是偷吃了些饭菜,我看那脚印,不像是人有的,倒像是什么野兽妖怪……” “咱们可是在城里,四面都是城墙,还有衍天宗弟子坐镇,妖魔鬼怪都进不来,哪有什么野兽,别是谁养的狗。” 周成脸色讪讪,或许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满脸尴尬的低头喝茶,不再继续说话。 李窈却无端觉得这件事或许和神器有关系,以正常人的分辨水平,应该不会分不清狗和妖魔的妖怪的脚印吧?但是妖怪只偷吃的,也很奇怪。 与此同时,褚越峰看着喝茶的周成,对身边人道,“跟着他看看。” 谁料他身边那人嗤笑一声,仿佛有些不可思议,“你在指挥我做事?” 褚越峰皱紧了眉头,偏头的瞬间捏紧了茶杯。 “我是队长。”褚越峰是他们所在的小队的队长,身边这个披着人皮的妖魔不过是个三月弟子,居然敢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又怎样?你不过是个杂种而已,要是我们赢了,我就是勇士,你是什么?” 褚越峰脑子“嗡”的一声,理智在一瞬间被怒火吞没,他几乎要拍案而起,却强行压制住了怒火。 “你最好记得你今天都说了什么。”他真是受够这群妖魔了。 他从前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忍让他们的?! 褚越峰一口将茶水饮尽,却还是浇不灭心头的怒火,只能起身出了茶楼,站在雪地中平复情绪。 原本就是监视褚越峰的妖魔见褚越峰离开了,也跟着出了门。 眼见着这茶楼中没有了衍天宗的弟子,李窈这才叫来小二,邀请周成到自己这桌来。 “有客人邀您一聚。”小二附身在周成耳边道。 周成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向自己招手。 那人的桌上摆放着一些小菜和一壶烧酒,李窈给周成倒了一杯酒,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成来这里应该有段时间了,他虽然也坐在火盆边,手边却没有茶壶,只手里握了个杯子,每次喝茶都小口小口的,多半是进来凑热闹并不消费的人。 结合刚才众人对周成的调笑,李窈大概能推测出周成的家境并不富裕,冬日只能来茶楼中取暖。 周成咽了下口水,犹豫一番,还是起身坐到了李窈对面。 “你请我做什么?”周成还是带着顾虑,他不敢动筷,反而先问李窈的目的。 李窈安抚性的给周成的碗里夹了一块牛肉,随即道,“我就是想知道你家里遭贼的事,不瞒你说,我本是外乡人,前几日带着爱犬进城做生意,谁知道昨夜爱犬居然走丢了,生意原本已经做完了,明日我要离开这里,但实在是舍不得我的狗。” 周成一听是这事儿,放下心来,忙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随后几筷子将盘子里的牛肉夹去一半,塞了满嘴,又连续给自己倒了几杯酒,像是怕李窈反悔似的,“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的狗做的。” 李窈摆摆手,格外大方,“那也无妨。” 李窈又给周成倒了杯酒,“要是实在找不到,我明日也必须离开了,家中幼子嗷嗷待哺,父母年老体弱,妻子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一家五口全指着我回去呢。” “你只需要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即可,就算不是我也不会迁怒与你,放心。” 周成的心不知道是被这牛肉烧酒暖了,还是被李窈的大方暖了,当即含泪应了一声,就开始讲述自己昨夜的见闻。 昨日天寒,大雪飘了一夜,周成家贫买不起柴火,虽然门窗缝隙都被他填死了,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可周成怎么也暖和不起来,手脚都冰凉冰凉的。 李窈挑了挑眉,看着门口。 注意到李窈注视的方向,周成尴尬的笑笑,“我话太多了,尽说些没用的,烦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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