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看上去很强。 却从未用来强迫他。 在解决了镣铐之后,元无忧随手按住了他的手环。 她捏着那个手环,静静地看着。 一。 二。 三。 大约三个数之后,手环的中间忽然出现了一块铁片,“啪”一下,将手环凭空隔出了一条缝隙。 大约又是三个数,在圆形手环相对的另一边,如出一辙。 抑制异能的手环,就这样断裂了开来,落在地上。 清脆的一声响。 这一回,元生才是真的愣住了。 饶是他年幼,也打小就知道,这手环是专门用来抑制异能的,街上的异能力者都戴这个。戴上了,就再也不能用异能了。 所以……这绝对,绝对绝对不应该是能用异能破坏掉的东西…… 她却做得好像理所当然。 元生迟疑着,望着自己的手。 他随手一伸,刚才欺负了他半天的筷子就飞到了他的手里。 他真的恢复了能力。 对于异能力者而言,异能无异于手脚。被剥夺了异能,就仿佛被剥夺了人生中最习以为常的东西,与砍去手足无异。 “怎么样?”元无忧敲了一下元生的脑门。只是解开锁链,对于异能力者来说,可不能算是“解开束缚”。 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个手环,才是最大的束缚。 元生很快回过了神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完全地放开他。 多么妄自尊大。 他也许并不知道“妄自尊大”这个词,却深深感激于元无忧的自负。 大人们全都是恶种。 整个世界都是脏的。 所有人全都…… 该死! 托面前的女人这份自负的福,他又能—— 元生眸中杀意骤显,念能力刹那间发动,瞬间就能把元无忧拧碎! 元无忧不慌不忙,随着风动,她的身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面两指厚的铁盾,代替她被扭成了一团,同时隔在了自己和元生的中间。 元生顿时调换方向,试图从侧面看到元无忧。而与此同时,又有一扇厚厚的盾牌横亘在他的视野前方。 “果真是这样。”元无忧在盾牌的后面开口。 下一刻,便没有盾牌再出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铁制的头盔,一瞬间出现在了元生的头上。 那个头盔像是一个肚大口小的瓮,上面没有开任何洞,小小的口紧紧地和他的脖子连在一起。 “呜!”元生拼命想把脑袋上的铁瓮拿下来,却怎么都拔不动。 当然动不了了,那玩意儿可是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的。口这么小,就是砍了脖子,他的脑袋都出不来。 奇怪的是,元生的异能分明是念能力,他却始终没有用异能把头上的铁瓮撕开。 而元无忧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好整以暇。 “在梦里我就发现了。你要发动能力,是要有前提的。 “你得一直能看到你操纵的东西。” 异能力于异能力者而言,与自己的手脚无意。熟练的异能力者,施展能力与随手拿个东西没什么区别,并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元生也是如此,在施展异能时有着显然的放松和轻车熟路。 可在这样的轻车熟路之下,他在使用异能时,仍旧会一直盯着对象,片刻也不会偏移。 你伸手拿东西的时候,也许只会扫一眼,确认了位置就足够了。他却却会一直认认真真地盯着。 在帮助同伴表演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同伴。 在与班主抢夺婴儿的时候,他哪儿也不看看,就一直盯着那个孩子。 在听命于班主撕碎各种各样的生灵的时候,在将血泊中的“长大”拼好的时候,他的视线都跟着自己的异能,眼珠一瞬都没有偏移过,刻意到不同寻常。 这说明他很可能必须要看着。 而现在,元无忧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个铁瓮透不进一点光,元生的视野一片黑暗,什么都无法看见。这直接阻碍了他使用异能。 元无忧绕过了自己构筑的铁盾,走到元生的面前,敲了敲他头顶上的瓮。 “你很讨厌那个养你长大的班主吗?”她开口。 话音才落,元生的反应就更加激烈了,循着声音就要去扑她。 答案不言而喻。 于是,元无忧游刃有余地闪身躲开,再次开口:“可是你现在,和那个班主可是半点区别都没有的。 “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听了这话, 元生是真的急了。 如果说,现在的他认为世界都是肮脏黑暗的,那么那个杂耍班的班主就是一切黑暗的源头,是让他看清了人心的黑暗, 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根源。 现在, 元无忧竟然直接拿他和那个班主做类比。 “急什么。”元无忧随手按住那孩子头顶的铁瓮, 一面阻止了那孩子疯了般的猛扑,一面随手给瓮里充了点空气, 免得把孩子憋死在里面了,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那个班主不是也答应你可以养长大吗?最终,他却没有践行自己的诺言。” “出尔反尔, 言而无信。这不正是你正在做的事吗?” 面前的孩子又狠狠扑了两下, 动作却越来越弱, 而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元无忧看着他,挑了挑眉, 竟然有些意外。 人是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你也许从小就会听到这句话,并习以为常, 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但随着你一天天长大,总有一天, 你会很切身地体会到这句话。你会意识到,身边九成的人在九成的情况下都是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特别是在事关道德的情况下。甚至你自己很可能也会是如此, 因为维护自己可以说是人的天性。 该说是因为年纪小,还是孺子可教呢…… 面前的孩子,竟然真的因为她这么两句话而消停了下来。 换言之, 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元无忧敲了敲瓮, 那个坚不可摧的铁瓮便瞬间被塞进了两片铁片, 断裂了开来,落到了地上。 瓮的下面,年幼的孩子被闷得一头是汗,满脸通红,一双红红的眼睛又狠又倔地看着元无忧。 哎呀,都把孩子弄哭了啊。 元无忧看着面前被她欺负得过了分的孩子,恍惚之间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她好像比现在要温柔得多。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复那时的心情了呢? 元无忧想到了这个,却只是那么想到了而已。 却没有生出什么感慨。 她永远认同当下的自己,不管是温柔还是狠厉。 “那么,”先前的椅子在刚才的冲突中被弄坏了,元无忧便凭空一坐,身下就忽然出现了一把椅子,“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在被官府带走之前,有一个男人找到了你。那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没有带走你?” 元生抿着小嘴,看上去很不想要搭理她。 但他最终还是开口:“我不知道。” “我说过,你言而不信的样子,和你最厌恶的人如出一辙吧?”元无忧开口。往这么大点的孩子胸口插刀子,她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手软的。 那孩子又被她刺激得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瞪她,眼里冒火。 可他最终还是继续开口:“我真的不知道! “我闭眼前,最后看见就是他。醒过来,就被关进那个‘天牢’里了!” “只有刑部大牢才是天牢,就是你最后待的那个牢房。”元无忧顺口纠正。 “我只待过那一个地方!”元生却如是说道。 元无忧闻言,有些诧异。 “此话当真?”她看着元生,确认道。 “骗你干嘛!”元生很生气,看上去并不像作伪。 那就奇怪了。 元生并不是京城本地人,回忆中的事也与京城有段距离。听口音,当地赶来京城起码也要一个月。 可元生却声称,他闭眼前还在刘府,睁开眼就是刑部大牢了。 那他从本地到转入天牢,这中间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去哪儿了? 总不可能让他沉睡一个月之久。 其实,要说难查,这事也并不难。 把元生关入天牢的是狗皇帝,只要李衎肯说,这里头根本就没什么谜题。 只是他一开始没说,多半就是不肯说。 说到底,他如此刻意地利用她一时心软……不对她没心软过,总之如此刻意地唆使她把元生带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狗皇帝人是狗得很,却并不会害她。他甚至没有特意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而是就这么大咧咧地做得很刻意,明摆着唆使她往家带人,从未想要真正欺瞒她。 所以她也会轻易地顺了他的意。 她绝不会开口承认,但她其实是很信任李衎的。 虽然狗东西一肚子花花肠子,从来不肯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告诉她。 元无忧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见她想走了,元生浑身一轻,跃跃欲试地看向窗外。 元无忧看得好笑。小孩子可真是一点也不懂得隐瞒自己的意图。 虽然他的意图本来就是人尽皆知的了。 “这么想毁天灭地吗?”元无忧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觉得全世界都不好,想要全部毁掉? “所以,打不过我,就要跑?跑去攻击自己打得过的人?” 元无忧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嘲笑。 “不愧是那个班主养大的呢,真是一言一行,如出一辙。” 话音刚落,厚重的盾牌忽然出现,然后在出现的同时就被生生扭成了两截。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元无忧一面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孩子的攻击,一面道,“那班主见了弱小的孩子就欺凌,见了富有的员外就谄媚,所谓‘恃强凌弱’,不正是如此? “而你打不过我,就要避开我,去杀你打得过的人。这不就是‘恃强凌弱’吗? “若是这样做,你与那个班主,到底有何不同?” 也许是认同了这话,元生的攻击越发猛烈。 元无忧应付了一会儿。时间久了,她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下一刻,元生的手脚就被就地束住。同时,厚实不透光的布条也出现在了他的眼睛上。 又看不见了。 元无忧把他的手脚摆到了合适的位置,重新上了束缚,然后单手一提,打开了门。 一开门,就正好撞见谁担忧到极点的目光和蓄势待发的躯体,又在撞到她的刹那间便瞬间被遮盖了起来,仿佛那份担忧根本见不得人。 确实是见不得人。 元无忧没来由地感到心烦。 她提着元生,理也没理元笑,直接向外头走去。 元笑便仍旧如往常一般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若是不说话,他就像是从来也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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