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元无忧常想起些旧事,精神不好,就是他总用些温柔沉静的美梦将她哄睡的。 操纵梦境,虽不能完全操纵精神,但和精神操纵确实有一定的联系。毕竟,他也不是平白就能在别人的梦中肆意妄为,甚至直接创造一个梦境给予他人的。 让他试试,元笑又全然不抵抗的话,也许真的可以将精神取出来。 作者有话说: 十年前大家全都叫我“瑟瑟”的,十年后却总有“刃刃”“阿刃”一类的称呼出现。我就刚刚才想明白为什么…… 因为十年前,少女时期的我,是会用第三人称自称的!甚至还会写作者角色小剧场! 比如: 请大家不要霸王哦!收不到评论的瑟瑟超撒鼻息!(寂寞甩尾 元笑:……瑟瑟姑娘这是…… 元无忧:突如其来追忆少女时代吧。 瑟瑟:???是说我现在不是少女吗?女人至死都是少女! …… 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啊,真是青春啊。(点烟 …… 说起来,我当年靠这一手在《狗尾花》和读者玩得超开心的。天天文下互怼小剧场,那时候有两个妹子超级会写,天天让我看得乐得不行。每天□□条评论能快乐一整天。 那大约的确是现在已经不会也没有精力这样做的我再也找不回的青春了。 *
第9章 元笑站在安国府。 元笑站在……“安国府”。 面前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柱,怎么看都是安国府。 若不是清晰地记得自己的精神被取出,又顺着陈婉清□□与精神的联系到达了此处,元笑几乎以为自己只是离开了陈婉清的房间,回到了安国府的大门外罢了。 “你是哪个?”有府里的下人正要关门,见他一直直盯着府里,不悦地皱眉呵斥,“这是你能盯着看的地方吗?还不快走!” 元笑便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 ……然后拐到了府邸的后面。 安国府纵是在京城也是大家,戒备极其森严。 元笑却轻飘飘地一攀一跃,便像一片毫无存在感的羽毛,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比起战时,冒着随时去死的风险于敌方营帐窃取军机,进入这里仿佛闯进小孩的沙堡一样简单。 元笑无声无息地贴在隐蔽处,听着外头的动静。 这里的一切都过于真实,显然是外头世界的投射,轻易马虎不得。 鸟叫。 虫鸣。 还有两个小丫环的窃窃私语。 “他不是都让人给打死了吗?那会儿看着都没气儿了。” “听说是没死。这不又回来了。” “可别说了。回来那天可吓死我了!我以为见鬼了呢!” “你说他为啥要回来呀?别人不知道,咱俩可多清楚呢。小姐是怎么对他……” 说到这儿,两人忍不住吃吃地笑,轻轻晃着手里的茶水:“你看这茶。这是什么茶呀?”说完,又笑作一团。 “一个大男人,好不害臊……” “人家是和姑娘,他是被姑娘……” 吃吃的笑声不断。 人声渐渐远去。 在外头,在真正的安国府的时候,元笑听过这两人的声音。正是贴身照顾陈婉清的两个小丫环。 他听不明白她们在聊什么。但见她们二人端着茶水,必然是要给陈婉清送茶。 那么,跟着她们两个,大约很快就能见到陈婉清了。 他的目的便是见到陈婉清,然后将她从这虚幻的世界唤醒,要她顺着还未封闭的道路赶快回去。 再拖下去,她的身体亡故,她便永远也回不去了。 他一直跟着那两个小丫环,于隐蔽处悄悄查看。很快,二人便端着茶,到了陈婉清的房间。 说笑声早在离房间很远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两个小丫环中,大点的那个微微躬身,极恭敬地叩了叩门,轻声道:“小姐,我们送茶来了。” 里面半天没动静。 小丫环就在外头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开了个小缝。 门后是个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色劲装,一看就是府里的侍卫。 那人身形高挑,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苦痛与疲惫之色,脸上像是刚擦过汗水,却又有新的自额角滑落。 一见此人,元笑一愣,瞬息间便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与全部气息,极致小心,不敢有丝毫疏忽。 纵使如此,那人竟也极敏锐地抬起头来,向元笑的方向望去。 他盯了好一会儿,几乎因疑心而上前查看。忽然,有什么声音低低响起,他倏忽间一声闷哼,几乎跪倒在地。 两个小丫环见他如此,了然对视,不敢在小姐门前造次。她们将茶水递给那男子,便转身离开了。 纵使痛苦不堪,武澎手中的茶水,竟也没有洒落半滴。 他端着茶,阖上门,而后转身走进内屋,将手中的茶水恭敬地呈到了陈婉清的面前,低头,道:“小姐。” 陈婉清没有接茶。 唯有对他的折磨,越发剧烈。 陈婉清生了一张非常,非常温婉的脸。 明眸善睐,楚楚动人。 如养在深闺的一朵温雅的花,干净纯白,不染尘埃。 人生在世,总是会寻找许多兴趣的。 有人的兴趣是书画琴棋,有人的兴趣是礼乐射骑,也有人是赌坊里赢上两手,市井间斗斗蛐蛐。 还有养猫儿狗儿的,儿孙绕膝的,终归是各有各的乐趣。 而端庄温雅的陈婉清,最大的兴趣是折磨他人。 她尤其喜欢折磨身形高大壮硕,外貌阳刚俊朗的男人。看他们在苦痛中挣扎,无力翻身。 她是名门闺秀,是爹娘眼中再乖巧不过的小女儿。 之前是,如今仍是。 所以,她小小爱好触及的范围并不广,唯有身边的几名侍卫。 而武澎,曾是她最爱的一个。 说起来,当年在战场,武澎似乎也是赫赫有名的。 他的异能力,曾几次给蛮夷猝不及防,撷来意料之外的胜利。 他的异能,是五感敏锐。 只要他想,他的眼睛可以比鹰更锐利,他的耳朵可以比狮更灵敏。 他曾远远遥望蛮夷营帐,便看清了军书上的文字。 他曾与深夜闭目细听,便听清了敌方帐中的密谈。 他的存在犹如神鬼。在敌方不曾知晓他的存在之时,他令我方迎战反客为主,令敌方内部不住猜疑,草木皆兵,一溃千里。 一直到后头,他的存在被察觉泄露,这秘而不宣的战神才失去了优势。 纵使如此,他的能力在战场上仍有所长,战功也足以升官进爵。 他却不要功名,退居后方了。 好像就在那会儿,他就已经合法离军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 他跪在闺中女子的脚下。 娇贵的女人从未见过战场的残酷,却将曾在残酷沙场中出生入死的战神踩在脚下,肆意折磨。 过犹不及,便是痛苦。 对于五感敏锐的武澎而言,尤甚。 尤。 甚。 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次,他以为自己会发疯。 以为自己会死在当下。 但是他没有。 无数次从痛苦的昏厥中睁开眼睛,他总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存在。 他还活着,便继续留在这里。 没有离开。 陈婉清终于接过了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悠闲自在。 那是一杯菊花茶,杯子里的花朵于茶水中娇柔恣意地舒展,很漂亮。 四下没人的时候,她从来没有那么“闺秀”。见杯中的菊花漂亮,她便用手捻了出来,仔细地瞧。 瞧了一阵儿,陈婉清便随手一碾,自花心碾碎。 武澎对那朵花的痛苦……感同身受。 各种意义上。 激烈的痛苦如海啸般冲击他的脑海,源源不断。 而他无处可逃。 在他又一次几近昏厥之时,也许是不喜欢他昏迷后死鱼一般的样子,陈婉清终于放过了他。 她甚至大方地,将喝过的茶赐给了他。 “喝了吧。”她笑着看着茶中漂亮的花,“听说喝什么,就能补什么呢。你也该好好补补身子。” …… 武澎离开了陈婉清的房间,吐出了口中的薄荷叶,而后慢慢地扶着墙,往自己的住处走。 就在推门而入之时,有人紧随着他进门,动作自然而又迅速,吸引不到半分旁人的注意。 武澎疲惫地坐在床上,看着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元笑,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为何知道,薄荷能强制你五感敏锐?”是元笑先开了口。 武澎疲惫地合了下眼,又睁开,道:“我告诉她的。” “为何?”元笑问她,“她靠这个折磨你。” 经由异能强化之后,武澎的五感有多么敏锐,曾与他一同出现在战场上的元笑再了解不过了。 那时,整个营帐都为他而寂静无声,连一声脚步都不许出现。毕竟,那时的他,一片落叶的碰触足以将其惊扰。 强化五感时,他曾是所有人小心翼翼对待的对象。 而现在,有人逼他打开五感,借以施加常人也无法忍受的折磨…… 那会是怎样……怎样的痛苦啊…… “以你的本事,这府邸根本困不住你,为何还要留在此处?”元笑问道。 元笑讲话的声音向来平静舒缓。逆来顺受,无喜无悲。仔细想想,武澎还曾因此而惊讶过。这么个性子平和的俊俏少年,在战场上竟能那般勇猛。而下了战场,他在军中却被那般侮辱欺压,却竟又能那般忍让。 安静地忍耐,安静地等待他们的离开。 而如今,元笑这份惯常的平静背后,竟藏了一份难以压抑的愤怒。 “可是安国公以强权施压?又或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那位小姐的手中?我朝英雄绝不应遭此□□,我会去禀明圣上,还你自由。” 这样一想,过去也是。让他感到愤怒的,总是他人的苦难。 这样菩萨一般的人,却是大昭唯一的一个奴籍。 武澎睁开眼,看着他。 原本,他虽不会杀他,但总要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想想办法。 而如今,也许是因为曾共处战场的情谊,也许是因为对方为他而生的愤怒,也许是因为这个人一直以来菩萨一般的心肠。 武澎开口,问出了极坦诚的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随小姐……”元笑只当他是外头世界的“投射”,便开口解释。 “我是说,”武澎却打断了他,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元笑刹那间明白了。 他不是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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