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捷尔特罗斯说出来的话一般都会达成,否则他就不会说。 这一点,黄昕鹤是很了解的。 她缓缓走到门口,去触摸藤蔓,侍从惊呼了一声,赛里南也说:“小心,毒素很厉害。” “我知道,”她慢慢说,“是暗夜精灵的蛛丝蕨的毒。” 当年在地下城时,她和他一起学会的。 她避开那些毒刺,轻轻触摸粗壮的藤蔓,心里也奢想过,她会像那个命中注定要亲吻睡美人的王子,所到之处,荆棘也好,蔷薇也好,都为她分开,容她过去…… 然而并没有。 即使在这个像童话或传说一样的世界,很多事情也完全并不会像童话一样发展。 藤蔓一点动静都没有,说好一个月才能清醒的捷尔特罗斯,当然也没有任何清醒的意思,毕竟这才半个月。 她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蛛丝蕨的毒怎么解,她是知道的,这藤蔓也未必就没法弄开,可里面还有很多陷阱和防护……要破除当然是很艰难很艰难的。 想想还挺像捷尔特罗斯的心防的具现化…… 而她,又怎么能去破除他保护自己的东西呢? “走吧,我们只能先离开了。”她把手从藤蔓上拿开,暗暗叹了口气。 几个人离开了这无法进入的卧室。 临走时,黄昕鹤对近侍说:“既然捷尔特罗斯说让你们听我的,别的我暂时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帮我找个人吧?” 说着,把尤利安的形貌和攻击性战斗力说了一下,又说:“他身上有非常危险的东西,不能让他用,所以也不能把他逼得太急,你们探查到他的行踪就通知我或赛里南,我们会去找他,你们就不要惊动他了。”想想又说:“如果觉得他有什么异常,比如说感觉像被什么操控了,或者周身有浓重的黑暗力量黑暗气息之类的,你们要保持距离,更加小心……” 最后说:“现在暗潮汹涌,面临很大的危机,希望你们先不要再和王党内边见血,尽量息事宁人。” 近侍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他和她打过两次交道,一次是她作为凯利斯女侯爵的秘书陪上司去觐见摄政王,还有就是刚来猎宫那段时间,对她还是有初步了解的……之前她表现得很合宜,谦逊、聪慧、内敛、甚至隐忍,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任何人都不讨厌,但也不引人注目的年轻女士,除了发色眸色和略有区别的东方少数人种的长相,没什么特别之处。 上回本来就觉得殿下对她的关注有点异乎寻常的太多了,想不到突然见殿下竟然在危急时下这样的命令。 她是保安官的秘书,就算现在已经辞职了,也不能算摄政党的自己人,难道比他自己还可靠吗? 就算他人微言轻,但摄政王党还有好几个中坚力量,都是身居高位的大贵族,难道不能托付给他们? 托给一个立场不明的普通人!还是个娇滴滴的年轻姑娘! 他甚至忍不住想,当初刚到猎宫时,摄政王殿下就对她格外关照,难道他们……?这姑娘不会是怀孕了吧?所以殿下怕自己出事她没人护着,赶紧先给她立威? 不过,今天看起来,这位年轻女士却有了明显不同的气质,似乎……似乎是习惯于发号施令……也习惯于被人接纳和遵从了。 走出猎宫,黄昕鹤跟赛里南说:“不行,我们得去见一次小国王!” 捷尔特罗斯不醒,不知道他的手下能出几分力? 还是得让王党那边出点力气,也要让他们明白形势有多么严峻! 何况,他们得出面劝服那边,大患当前,不要再和摄政王这边内斗。 赛里南点头,认为合理,问:“我出面要求见面?你要不要先见一下玛丽.凯利斯或者伊芙丝?” 后面半句其实是问她要不要告知王党那边她的实际身份。 伊芙丝是旧日伙伴,虽然和她不亲近,毕竟算自己人,凯利斯女侯爵小时候是她的小跟班,对她十分尊崇。 如果要显露身份,当然要首先告知她们两个。 黄昕鹤想想,摇了摇头。 当年……如果不是赛里南,也不是捷尔特罗斯,那就是洛斯特了。 毕竟,当初只有他们三人在。 那么,王党那边就很难说。 何况洛斯特已经死了,小国王隔了一层,亲近不起来。 “不用了,先不要透露了。”她说。 于是,他们出去时再次遇到秦屹,赛里南主动开口说自己要去觐见陛下,让他派人先回去禀报。 秦屹没问他什么事,毕竟法圣地位尊崇,更是王党想要努力拉拢的对象。 他们虽然有那个黑暗大法师,但毕竟实力比法圣还是差太多。 他只是有点担忧地看着黄昕鹤。 显然很关心她最近的遭遇。 “你看上去有心事。”他说。 她当然有了,可一时还真不想多说,一来事情有点复杂,二来她不想让秦屹知道她曾经是传奇女王。 秦屹知道,就等于王党那边都知道了。 何况,让自己曾经的上司知道自己曾是异世界的女王,第二次来却和他混得其惨无比这种事,实在有点羞耻。 “你好像也有。”她微笑说。 第一次对他用以进为退,以攻为守的话术。 秦屹怔了怔,他没想到黄昕鹤会这么回他。 他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大概也有不想说,不方便说的话。 人和人的距离,就是这样拉远的,其势一起,有的就只能渐行渐远,终究不能挽回。 黄昕鹤在今天第二次从焦虑中多出惆怅。 人心和人心的距离,实在比咫尺天涯还要遥远,比荆棘丛生还要难以跨越。 于是这天晚上,秦屹也没有来,只是派人来说实在无法走开以及国王陛下让他们第二天一早就去觐见。
第220章 再次觐见 这次觐见小国王是在王宫起居厅外面的巨大露台,摆满了国王温室里培育出来的各色奇花异草,露台正对的中庭有三个雕塑精美的奖杯喷泉,喷吐着一高两矮的三股泉水,绿色的草地被修建得宛如最整齐的绿绒毯,远远能看到旧绿色铁艺亭子和同色调的大花房。 花房和亭子都是她当年当女王时让建的,但草坪和奖杯喷泉不是,她当初让园丁在这里布置了自然风的花镜,那些开满花的灌木、看似天然的石块、漂亮的原木镶边、珍珠草、类似铁线莲的月光藤和大叶蕨类交相错落,现在全没了,都被铺成了草坪。 露台的地上镶嵌着漂亮的手绘瓷砖,暖色系让这里不像她的大理石寝宫那么冷清寂寥,而充满了温暖馥郁的味道。地砖每一块都不一样,还是当初她入住这里时定制的,好多花纹甚至是她画的,本来边上一圈棕橘色鎏金的是她尤其喜欢的,在古朴中透出一点华丽典雅,现在被一圈石砌的花坛覆盖,再也看不见,而原先她在边上放了悬挂的木花箱,有很多垂吊的花朵和植物,挂下去好像帘子一样,随风还会轻轻飘扬,现在也没了。 这是她曾十分喜欢的露台,她曾在这里邀请很多大臣政要喝下午茶,聊一些政事,也曾在这里消磨过不少偷得浮生片刻闲的黄昏,留下过欢笑和苦恼,却还是第一次以觐见者和客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她曾喜欢的原木大桌和长椅换成了大理石鎏金桌椅,把这里妆点得过于浮华和正式,每个人在自己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她和赛里南前来,显然,小国王总是重视,或者说想要拉拢法圣的,不知道是这会儿的气氛比上回要更不正式,还是因为这段时间亲政的磨砺,小国王没有上回矜持,而是更加亲切,甚至会显露一些孩子气,有点像是对父执辈撒娇的意思了。 甚至对黄昕鹤也是和颜悦色地说话:“……我记得你,你是凯利斯女侯爵的秘书,曾经来过王宫,上回也随法圣阁下来觐见过,是拜了法圣阁下为师是吧?” 黄昕鹤微微一笑,说了“是”,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显得过于冷淡。 这冷淡让小国王怔了怔,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跟她说话了。 其实他也顾不上她,因为赛里南近乎急切地把黑暗之书逃逸的事情说了出来,也不可避免地说出了尤利安的事。 这点似乎让赛里南有些不安,他垂下眼,说话时声音低沉,不看别人。不熟悉他的人可能觉得他就是冷淡,但黄昕鹤太了解他,她知道是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安了。 是什么呢? 她想到了他对尤利安的格外纵容和友好,里面甚至有近乎长辈对晚辈的溺爱。 也想到了尤利安和小国王的一半相同血脉。 难道,赛里南知道尤利安的身世?尤利安和小国王到底什么关系?看样子,小国王也并不知道? 赛里南担心小国王知道尤利安的身世和存在? 黄昕鹤觉得回去之后自己应该就此事跟赛里南谈一谈了。 小国王听到黑暗之书的事之后,目光似乎也有点闪烁,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这件事确实很严重……我会让凯利斯女侯爵全力去追查您说的这个人。” 赛里南把黄昕鹤叮嘱捷尔特罗斯侍从的话也大同小异地叮嘱了小国王,说:“发现了行踪通知我,不要随便惊动他,万一他还没用黑暗之书,被逼得用了反而适得其反……” 小国王也点头答应了。 赛里南又要求他暂时先放下和摄政党的恩怨,不要内斗,先专心对付黑暗之书,甚至说:“……当年我们七个人,为了对付黑暗之书不知道险死还生多少次,因为这本邪恶的书,死的人数以亿万计,如果它再控制了人,流传出去,不知道还要把这片大陆搅成什么样。千万不要轻视这件事。” 小国王这次答应得却没那么轻松,而是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白着一张年少的面容,说:“法圣阁下,不是我不愿意放下恩怨,是他们不肯放过我啊……如果我一味被动挨打,只有走上绝望之路一种选择了。” 赛里南摇头:“我们也和捷尔特罗斯说好了,在解决黑暗之书之前,不会再启事端。如果对方党羽先挑衅,你可以告诉我,我来解决。同样,如果你这边先挑衅,我也会来解决你这边的人。”他当然不会透露捷尔特罗斯昏迷不醒的事,这样重大关键的消息,如果由他泄露给小国王,那对捷尔特罗斯太过分了。 小国王看着他,又看看黄昕鹤。 他觉得赛里南的这声“我们”很奇怪,就算这个年轻女人是赛里南的徒弟,也只是附庸而已,说得好像去劝说捷尔特罗斯的,不是赛里南一个人,而是他们师徒两人似的。 伊芙丝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插话说:“我觉得赛里南这么说没错,黑暗之书的事太紧急了,不能拖,先不要和摄政党内耗了,一切还是先把黑暗之书解决才行……赛里南,你能做到公正,不要偏向哪一方吗?要是你做不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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