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也明白,赛里南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甚至可能还参与了什么,所以才会笃定小国王不会对他怎样……可是,黑暗之书和黑暗气息出现在王宫,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掺杂了这种东西,比简单的权力争斗更加可怕得多,赛里南是不是托大了,以至于马失前蹄? 她追问:“他人呢?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当年可是救过你教过你的!” 尤利安微笑着看她:“你求我,我可以考虑告诉你……怎么样,为了一个能给你做衬裙的,几十年的老朋友,求一求我不过分吧?” 黄昕鹤才没有死要面子的心理负担,立刻开口:“求你告诉我。” 尤利安的脸色顿时黑了:“这就是求别人?” “那要怎么求?跪下吗?” 尤利安冷冷朝远处看了一眼,说:“我会让你知道怎么求的,走吧,我们去找个不会随便被打扰的地方。”他看了看那个洁白的穹顶:“去你的寝宫好了,又有床还有密室……” 黄昕鹤看出他想故意吓她,当然不为所动……反正她就算拒绝,他也能带着她过去。 路上她依然劝他拿出并远离黑暗之书,说出被控制的种种惨状吓他。 尤利安不耐烦了,冷笑说:“任何力量都可以被驱策,水如此柔和,也能覆没善于游泳者,你的大地之力富饶温存,不也对你起了损伤?而再暴烈的力量,比如火,比如雷电,一样也能被高明的魔法师控制住,黑暗之书是很危险,但也不是没有能控制它,守住自己的本心的人……普通人会被控制,我也会吗?” “所以,你觉得你控制住了黑暗之书?那些黑化猛禽都是你干的?你和小国王搭伙了?你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同父异母的兄弟?” “至少控制了一部分吧……”尤利安轻描淡写,根本不接下面的话题。 黄昕鹤冷笑:“当年末王也是这么以为的!”
第278章 身世 黄昕鹤的寝宫还是几个月前的模样,跟着她一起踏足的,还是当初那个少年,但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化了还是怎么回事,她觉得那些罗马柱也好,家具也好,大理石地板也好,很有种尘封许久的味道,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凋敝。 是因为这几个月没有捷尔特罗斯偶然过来吗? 这里一点人气都没有。 上回来的时候比这次更加偷偷摸摸,但心情截然不同…… 尤利安冷冷侧目看她,那样子似乎想要给她一剑,但又忍住了,也许只要狠狠拽一拽她的头发出口气一般的表情。 他现在比她高半个头多,银色的眼眸里不是杀意而是冷漠时,和捷尔特罗斯格外像。 黄昕鹤晃了晃神。 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让他真正明白黑暗之书的恐怖之处,让他不要再这样少年意气,一味轻狂。但她突然明白,无论她如何诚恳,如何善辩,如何伶牙俐齿,如何舌灿莲花……也是劝不了他了。 人和人的悲喜不想通,认知也不。 她和这位三岁就被往杀手方向培养,并在行业内取得辉煌成就和地位的少年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干脆问点别的:“你和小国王……相认了吗?” 尤利安冷笑,却不回答。 她继续试探他:“你们是兄弟吗?” 尤利安突然似乎极为愤怒,冷声厉斥她:“住口!” 弄明白他的立场和他是否与小国王勾结其实很重要,黄昕鹤决定继续探问,她不再小心翼翼,而是也冷下脸来:“那就是有勾连了?我的身体是你找来送给小国王的?那些黑化的禽鸟也是你干的?” 尤利安不屑地冷笑,似乎想说他凭什么要回答她的质问,她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 “赛里南……难道也是你对他做了什么?”黄昕鹤一点也不复当年避让他锋芒,哄着他顺着他的模样,声音严厉:“你还想对我做什么?想杀我动手好了!” 她的手抚摸在他扣在她手腕的镯子上,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开。 没法召唤她的契约者们。 她就是面临刀俎的鱼肉。 尤利安似乎忍无可忍,短剑立即搁在她喉头,甚至将冷硬锋利的剑尖压得娇嫩的皮肉内陷。 黄昕鹤不为所动,冷冷盯着他。 哄没用的时候,还哄什么? 躲没用的时候,还躲什么? 更加不可能哭,不可能求饶……当然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随便他剑尖的锋芒吐不吐,有没有划破自己的皮肉,流出殷红的血来…… 就算刺入咽喉,一剑封喉又怎样? 但尤利安这家伙可能有点毛病,看她这样虽然一脸气愤,恨不得真的捅进去,却还是收了剑,最后竟然还真的回答了,虽然语气极其不善,硬梆梆的:“他是我同胎的兄弟!” “他?谁?同胎兄弟?”黄昕鹤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恍然:“你说小国王?” 尤利安又不肯说了,冷冷垂目看着她,像看死人一样。 大概比对待他以前的业务对象还要冷酷。 黄昕鹤对他这种目光目前免疫力还比较高,继续自己说下去:“……竟然是这样吗?那你也是洛斯特的儿子?” 她这位青梅竹马的老友不但当年很诡异地袭击她,甚至还能生下双胞胎……她不由得觉得有些感慨,似乎是感慨与人相交,永远不可能知道他所有的面……抑或是感慨时光易逝,她的匆匆几年,这里真的是过去了四十多年了…… 尤利安却又一次发出一声冷笑,这次的冷笑和之前的不同,似乎多了许多讥诮的意味,而且冷笑的对象不完全是她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得承王座,我却被丢进见不得光的杀手营?” 而且还是那么残酷的,非官方的杀手营,简直就是明摆着的不想让他活下来,但勉强废物利用,看看养大点有没有用处…… 同样是亲骨肉…… 怎么可能这样对他? 难道……? “……对,我虽然是和他一胎所生,却不是你那个旧友的儿子!”尤利安的声音不但冷得如同剑锋,还绷得紧紧的:“我是先王后所生,却和他不是同一个父亲!” “不是同一个父亲?”黄昕鹤茫然重复,“是了,你和小国王长得不太像……是异卵双生……难怪你们有一半血脉相同却又年龄相同……原来竟然是这样!” 她知道不该感慨神奇,更不能感慨先王后的厉害。 但内心还是很感慨。 “……洛斯特他怎么知道的?怎么确定的?”用魔法鉴定的吗?他竟然会怀疑自己的妻子,直接去做“亲子鉴定”? 尤利安嗤笑:“看看我的头发眼睛的颜色不就知道了?我要是先王的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头发和眼睛?” 是啊,洛斯特的头发眼睛颜色和小国王一致……而他的王后是黑发黑眸……尤利安的头发是黑色,眼睛是银色…… 等等…… 黑发银眸…… 她知道的所有人中,只有一个是这样的发色和眸色……和所有人都不同…… 难怪…… 难怪她总是觉得尤利安和捷尔特罗斯站在一起时哪里说不出的像…… 可是怎么可能? 捷尔特罗斯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他也许冷漠冷酷,也许不是好人,也未必很有原则……但他的高傲可是实打实的啊! 一个高傲如他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根本就不好女色啊! 他视女人靠近他是亵渎他沾他便宜啊! 他怎么可能去觊觎朋友的妻子?! 什么样的国色天香值得他这样做! 也许黄昕鹤该再一次感慨,感慨时光易逝,感慨与人相交,永远不可能知道他所有的面……可她的心境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 不知道是混乱还是愤怒,是不可置信,难以接受还是失落……她的心乱了。 捷尔特罗斯这样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比明珠蒙尘还要让人受不了,好像神像被拉扯下来,丢进了污泥秽物之中…… 但纷乱的脑海里出现了更多的细节来佐证: 难怪尤利安这么适合做杀手,做得那么天赋异禀,那么成功……原来他有一半暗夜精灵的血统……还是那么高等级的暗夜精灵血统。 他的作战路数也太像暗夜精灵了,灵巧,狠辣,冷酷,善于蛰伏……血脉中的力量啊! 难怪洛斯特哪里不送,非要送他去杀手营。他是知道尤利安的血统,知道他适合啊…… 所以,洛斯特是知道奸夫是捷尔特罗斯的? 所以,他们两个反目里头还有这样狗血与绿帽齐飞的内情? 捷尔特罗斯知不知道他有了一个私生子? 应该不知道吧?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但他就算很可能不怎么在意后代,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被洛斯特随意摆布吧! 而且他从来都没多看过尤利安一眼…… 还有赛里南……他救过和帮过尤利安,真的只是偶然吗? 他是知情者吗? 一直瞒着,是因为他觉得实在难以开口? 他独自来王宫也和这个有关吗?
第279章 想当王 尤利安透露的身世真的是叫黄昕鹤心乱如麻。 好像,从她在提拉斯帮助下穿越回去之后,就没再这么心乱过了,上一次,还是她失去视力后被袭击,而袭击者又只能是自己两位最信赖的队友之一时。 她的脑子里始终在回旋一句话:捷尔特罗斯和洛斯特的王后生了个私生子。 而且这个私生子是尤利安…… 而且还和小国王同胎出生…… 这是何等的狗血啊…… “赛里南知道吗?”她喃喃问。 尤利安冷笑了一声。 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意思? 听起来是知道,但也可能是他在嘲讽她这时候想起赛里南…… 赛里南为什么要知道? 难道洛斯特知道了之后告诉了他? 这么丢人苦闷的事情能告诉老友吗? 赛里南就算在七人中勉强算是性格还好的,也不是什么喜欢倾听的知心大哥吧? 也不可能是找他评理裁决吧? 那么,洛斯特和捷尔特罗斯的针锋相对和这个有关吗? 而且,孩子们三岁时,洛斯特就死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作为最强大的剑士,洛斯特也许无法像那些长生种族一样活上千年,也无法像赛里南那样通过魔法把自己的生命延长至三五百年,但活个两百岁还是差不多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在五十多岁就去世? 是捷尔特罗斯还瞒着自己一些东西? 赛里南呢? 他知道的显然比他告诉她和佩尔勒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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