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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昕鹤非常热忱地向她表示感谢。 毕竟，她其实并不是贵族淑女，在这个世界上算得上一个良家平民女子就不错了，碧翠丝却用平等的态度来对待她。 要说能力，她虽然重新掌握了一些小法术，却并不为外人所知，和武力值相当不错的碧翠丝也无法媲美。 所以这种尊重就更加难得了。 碧翠丝笑了笑，说：“听说你出身是乡绅家庭，我觉得你的气质不像……你气质相当高贵，祖上肯定也不凡吧？“ 其实很多乡绅都是贵族的次子三子等几代传承下来的，因为没有爵位和领地可以继承，得到的财产也少得可怜，若是自己没有什么渠道去赚得别的次一级爵位或骑士头衔，也就没落为乡绅了。 “雷奥公爵也有类似的观感。“碧翠丝加了一句。 黄昕鹤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所说的雷奥公爵指的是雷萨。 雷萨虽然是正式的合法继承人，现在却还没有举行正式的继承仪式，而在王室的支持下举行继承仪式正是雷萨这次来王都的主要原因。 碧翠丝却已经称呼他为雷奥公爵，这个立场站得已经相当明显了。 黄昕鹤笑了笑，说：“你跟雷萨很熟？“ 碧翠丝大大方方地笑了：“你遇刺那次才认识的，雷奥公爵很有男子汉气概，也很有责任感，你知道，这在如今的贵族中已经不多了……“ 黄昕鹤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心中不无惊讶，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碧翠丝和她的上司，王都护卫队队长在一起，那是一个相当符合人们想象中的骑士的英武男子，她还以为碧翠丝和他是一对呢。 想不到碧翠丝会倾慕雷萨。 碧翠丝看她惊讶，笑了：“只是欣赏而已，你也别想太多了。何况雷奥公爵还没有把我当成值得信赖的朋友。“ 黄昕鹤微笑说：“但他跟你聊起过我？“ “对，“碧翠丝说：”他说你聪慧又有勇气，曾经在绝境救过他，他很赞赏你。“ “能聊这些，应该是关系相当不错的朋友了。“黄昕鹤含笑说，”你们认识还很短的时间呢。“ 难怪，碧翠丝一直对她有着不一般的善意。 原来是爱屋及乌。 不过自己有好感的男子夸赞的女孩子，不但不引以为暗中的竞争对手加以提防，反而会去公正地看待和欣赏，碧翠丝在女人当中，也算得上光明磊落了！ 她一下对碧翠丝提升了好些好感。 两人说着说着，目的地就到了。 王宫东西两侧是文武官员办公的地方，东侧是文官们，叫做居乐宫，西侧是武官们办公的，叫米勒宫。 她们现在已经到达了米勒宫的门口。 这两座宫殿都是紧靠王宫围墙建成的，因为本身是拱卫王宫的，建造得都比较低矮，而且相当朴素，要说起来只能称之为建筑群，而不是宫殿。 要说起来，不要说那些神庙了，就是王都市政府都比这里高大上多了。 但这里来来往往的大都是中高级军官，气氛相当肃穆，即使是再混不吝的军人也不敢谈笑，每个人都拿出自己最端庄的模样。 无他，谁都容易在这里遇到自己的上司，或上司的上司，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黄昕鹤发觉就连碧翠丝下车进来之后都不知不觉放轻了脚步。 至于她自己，她本来脚步就很轻盈端庄。 她们悄然进了米勒宫，这里的建筑有点像西班牙式的，中间有个大大的中庭天井，正中间是一个不小的三层喷泉，喷泉周围镂刻着精美的雕像。 当然，这些雕像大都来自各个宗教，王都的宗教种类目前不下于二十个，好在还都是劝人向善的，所以才能被接纳在此处。 王都保安官阁下的办公室在西翼二楼，可以看见美丽的中庭，也能看到初升的日出。 碧翠丝领着黄昕鹤悄无声息地上了楼，到了保安官办公室门口，她轻轻敲门，听到里头一个能听得出年龄不小，但是依然中气十足的女子声音：“进来！” 碧翠丝推门而入，黄昕鹤跟着她走进去时，阳光正照在保安官阁下的脸上。 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有一头铁灰色的头发和坚硬的下颌，这说明她有钢铁般的意志。 听到声音，她转身看了过来。 黄昕鹤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也是灰色的。但却不显得冷酷。 这是一种温柔的灰。
第116章 凯利斯女侯爵 这双灰色的眼睛……无端让黄昕鹤觉得有些熟悉…… 灰色的，看似刚硬，却又掩不住温和的眼睛…… 五十岁左右，似曾相识…… 黄昕鹤凝神发掘自己的记忆。 “保安官阁下，我把昕鹤小姐带来了……” “这是王都保安官阁下，凯利斯女侯爵。”碧翠丝热情又不失恭敬地介绍保安官阁下给黄昕鹤。 她看凯利斯女侯爵的眼睛都是亮闪闪的，来之前碧翠丝就说过，保安官阁下是她从小的偶像，她就想成为那样正直、勇武、高尚、自律、有用的女人。 混乱中夹杂着糜烂的王都，却有着这样的女子。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繁华里混杂着恶臭，紊乱中又孕育着希望……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盛极必衰，衰极而盛……阴阳转化，天下大势，人性善恶，概莫如是。 但此刻黄昕鹤看着眼前那张已经有了皱纹，——尤其是眉间的川字纹……说明她经常皱眉——，的脸，看着那坚毅的下颌，看着那双专注的灰眼睛，看着那已经成了灰色的头发，眼前却回想起一张圆圆的，可爱的稚嫩面庞。 那时候，那双灰色的眼睛曾经闪烁着童真、快乐、温存、憧憬和崇拜的光芒；那时候，她的头发还是深栗色；那时候，她的脸上经常带着笑容，喜欢跟在自己身后，跑来跑去，叫着“陛下”却好像在叫“姐姐”，经常被宫廷女官训诫她不该跑，不该在宫中大声嚷嚷…… 那时候的玛丽.凯利斯女侯爵才十岁，因为父母双亡，被养在了宫廷之中。 玛丽的父亲，凯利斯侯爵，原凯利斯伯爵，曾经是黄昕鹤当年的忠实拥护者，七圣能推翻原来的那可怕腐朽的旧王族，是得到凯利斯侯爵大力相助的，而侯爵本人却英勇战死，只留下了一个幼女，她当初即位后便下令让凯利斯伯爵的幼女继承爵位，并且升为侯爵，为了避免玛丽被野心勃勃的旁支叔伯所害，又把她带到宫廷抚养。 玛丽曾非常喜欢和崇拜她。 她也曾给予那个小姑娘很多的关爱，不管政务忙不忙，每天几乎都要去看看她，关心她的学业，也关心她的健康，陪她玩，也陪她说悄悄话……打雷时，玛丽一定会哭着闹着来找她，扑到她怀里才会安心下来。 那时候的她，倒像半个做妈妈的人了。 一转眼，圆脸栗发的娇嫩小姑娘变成了灰发灰眸、面容坚毅、举止沉稳、脸上带着严厉的纹路的铁娘子……岁月何其神奇又何其无情啊…… 再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让黄昕鹤感慨这一点了。 对于她，只是过去了几年，但对于这里的人，却是整整四十年过去了……她的伙伴们，都怎么样了？ 凯文，她年轻的人族伙伴，也是她后来禅让王位的对象，下一任的王，现在早已死去十几年了……她还记得他年轻飞扬的眉眼，深金色的头发，他的刀法极其厉害，天赋极高，个性却颇为温和稳重……玛丽除了黏她，就是黏凯文，是凯文任命她为王都保安官的吗？ 玛丽一直没回领地居住吗？ 她的疑问突然之间多了起来，那些本来觉得可做可不做的事情突然间在她心中变得迫切了…… 黄昕鹤一直心中在感慨，堪称波澜起伏，自然看上去就有点怔怔愣愣的，凯利斯女侯爵已经是历尽风霜，铁血手腕的女政客，自然十分从容，应对这样的小状况更是得心应手。 她颇为宽容地对黄昕鹤笑了笑，语音也颇为温和：“昕鹤小姐，请坐。” 黄昕鹤反应过来，面前的是堂堂王都保安官，凯利斯女侯爵，不再是她的小尾巴玛丽了，自己也不再是当初的传奇女王，而是一个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家世出身的小人物……她尽量表现出恭敬，说：“很荣幸见到您，尊敬的保安官阁下。”然后在凯利斯女侯爵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态度虽然恭敬，但她实在也做不出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的样子，而且她对玛丽.凯利斯有着天然的亲善，这种态度是没法完全消除的。 凯利斯女侯爵很敏锐地感觉到面前这个姑娘和以前她接见过的平民颇有不同之处，而且对自己有一种隐隐的亲近，她有点怔了下，但随即她把这点归功于可能这姑娘也是自己的崇拜者，就像碧翠丝一样。 崇拜和喜爱自己的人，很少有人会不喜欢，不另眼相待。 再说话时，保安官阁下对黄昕鹤的态度就更加温和了：“昕鹤小姐，您能拨冗前来，我很高兴，今天主要是为了感谢您在……秘书官谋杀案中所作的贡献，碧翠丝对您也颇为称赞，我就想看看这位聪明能干的小姐……” 黄昕鹤连忙起来欠了欠身：“阁下，感谢您的赞许，虽然我远远没有您说的那么好。” 凯利斯女侯爵又夸奖了她几句，送给了她一枚小小的烤蓝铜质勋章，这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勋章，只是可以颁给平民的“王都荣誉市民”勋章，但是在平民里头也确实是十足的荣誉了。 黄昕鹤接过来，再三致谢。 碧翠丝在一边微笑。 保安官阁下顿了顿，突然说：“昕鹤小姐，你想不想加入王都保卫队？” 黄昕鹤怔住了。 好吧，她的身体算得上细胳膊细腿，虽然说被尤利安的突击训练也练出了一点身手，比普通人肯定强点，却还和剑术精湛的碧翠丝没法比。她也不是真正的魔法师，虽然能施展几个小小的魔法，可外人也无人得知……可能也只有尤利安最知道吧？ 她这样的，看上去就跟武职挂不上关系吧？ 就算是当年，她的武力值也是七圣里头最低的，会的魔法大都是日常派而非战斗派，她的战斗能力来自她的三个契约者而不是自身，能做上女王，更多因为她当时那个身体的血统和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祝福能力。 能够给予全天下风调雨顺的丰收祝福，每年一次，把自然灾害降到最低，使收获达到最高……让所有民众能安居乐业，免灾除祸。这也是为什么至今仍有许多人在缅怀她的主要原因。 可现在，她只有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契约小精灵…… 刚想到南耳，南耳倒是好奇地从她的长发里探出了小小头颅，看着面前那个让他的契约主去护卫队的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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