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它们从绝对的优势走到如今,死了太多太多,而它活着。 “可是我活着,东王就永远不能好好当他的贺仁叔。” 大破端起她倒的茶,一口闷下,“本来,他也应该晋阶天仙的,可是……” 可是他不仅没有晋阶天仙,还把他自己弄成了那个样子。 “我死了,也许对他而言会更好。” “……你这是问我?” 顾成姝转了一下手上的杯子,“在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想你的心中就有答案了。” “……” 大破的眼神黯淡下来。 它想活着,可是活着好难。 不仅它难,东王更难。 尤其他还想以大德之契重新契约它。 它死了,所有问题都没了,可是…… 大破知道,它要真死了,东王可能真的要止步在化神境了。 生与死,都好难。 大破揉了一把脸,“东王想要重新契约我,以大德之契契约我,你觉得……能行吗?” 问她? 顾成姝看着这个曾经在西传界跺个脚,整个三十三界都要抖一下的大破,想了一下道:“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问它? 它不知道啊! “看到那个荣二了吗?” 顾成姝道:“因为不放心他,我就把他打到了一个人人都可放心的境地。” 大破:“……” 可是,它没有神核啊! 它的晶核真要破了,它也等于没命了呀! 倒是受伤…… 阳光从凉亭的另一边照进来,大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里,有两个弯弯的角,角上有两个叉…… “去和贺前辈说吧!” 顾成姝看着它对自己的角沉思,生怕它下一步就出手,“你的问题,在他那里,就是他的问题,晋阶成仙,我想于他并不难,只要你愿意给他时间,等我们去了三十三界,他都可以从那里飞升回来。” 大破:“……” 它发现顾成姝是真心实意的,给它和东王想办法。 “你……不恨我吗?” 大破突然问了一句,“曾经……” 它的话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顾成姝的眼睛看似平淡,可是,里面好像有一个深潭,随时可以把它溺毙。 “想活着,想贺前辈也好好的,就别提过去。” 顾成姝站起来,“人都是向前看的,你也应该向前看。” 该说的,她已说完,生和死不归她管。 顾成姝走的极快,独留下大破坐在亭里,看着自己的影子。 它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 都是有关于曾经的。 可是见到她,鬼使神差的,问的却是生与死。 “大破……” 贺仁叔走了进来。 “送我回天休山的地牢吧!” “……”贺仁叔的面色一变。 “我等你回来。”大破抬起头,“我等你从西传界回来,等你成了仙人,有一个自己的道场,我给你看家护院,给你打理药园、田地。” 贺仁叔:“……” 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好!” 虽然不知道它和顾成姝谈了什么,但是大破愿意重新接纳他们的关系,就是好事。 那一句句说他天真的讥讽,何尝不是它对自己命运的绝望? …… 半天后,空间薄弱点外,肖御目送三人驾着星船离开。 “放心吧,三十三界不会有危险的。” 一通转着自己手中的念珠,“此行……,可能另有机遇。” “你算了什么?” “……天机不可泄漏也。” 一通宣了声佛号,做一副高人样子。 “是吗?” 肖御一把揪住了他飘然若仙的胡子,“天机可泄不可泄?” “诶诶诶~~~” 一通服了,脑袋随着他的手斗,“有些事说了就不灵了,你知道吗?更何况天机飘渺,我也只能窥到一片朦胧的机遇,这到底能不能抓住……” “肯定能抓住。” 肖御忙道:“不会说话,你以后就少说话。” 一通:“……” 他有错,他大意了,就不该给半点安慰,不该说什么机遇。 “对了,贺仁叔都有功德,你说我怎么就没功德?” 肖御到现在都不解的很。 他也为三十三界殚精竭虑啊! “……因为你太会算计了吧?” 一通把自己的胡子拯救回来,慢吞吞的道:“你看,我也没呢。” 两个徒孙都有,他没有。 他说啥了? 一通把胡子重新弄顺,转头就走。 站在截魔台上,他是好汉。 但是做好汉的同时,他也是尽可能的保着自己的命呢。 他也一样有私心。 一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伏龙寺的佛子佛女,一代又一代,死了多少? 他不知道他们都活不长吗? 他知道。 可是,从来没想过,干涉他们的死劫,破解他们的死劫。 其实可以的话,从源头解决最好了。 在教他们的时候,歪上那么一点点…… 可是没有。 一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 星空深处,上百道残影在急掠而行。 眼见又一个滚滚而动的陨石群挡在前路上,荣一只能带着大家偏离方向。 半晌后,绕过陨石群的他们停在一颗不动的陨石上,拿着特制的罗盘,查看具体方向。 “镜像胞宫怎么就失联了呢?” 荣三很不解,“老大,这罗盘是不是也有问题啊?怎么定个位,都要转上半天?” 荣一:“……” 他懒得理他。 镜像胞宫失联,那肯定是出了大事。 月诡们现在攻伐的三十三界域,是他们曾经游过一次的,不仅如此,还有他们几次出意外的‘残’界,其实要他说,大人就不该死盯着那里不放,打不下来,就不打了嘛。 宇宙万方,为什么要在一个跌倒的地方证明自己呢? 天下那么多好打的地界,不去弄,非要在那个破地方,一跌再跌。 现在好了,连镜像胞宫都失联了。 荣一盯着手中的罗盘,深为忧虑。 镜像胞宫对月诡来说是攸关传承的神器,按理,哪怕拼的只剩最后一个,也会保护好好的。 现在罗盘老是定不了位,那是不是说,镜像胞宫不仅被打坏了,散落的碎片,还被丢的东一处,西一处? “行了!” 罗盘终于不动,荣一松下一口气,“走!” 化成风的他一马当先,后面的跟上。 “老大,我们这样还要飞到猴年马月?” 横跨宇宙星空,真的太累了。 那个三十三界,离他们都不知道有多远。 “镜像胞宫都坏了,那些月诡……,只怕也都不在了。” 没了月诡,他们就得打头阵呢。 自古以来,打头阵的,固然都能捞到头茬好处,可是,出事的比例也高的不像样子。 “我们只这么点人……” “你想多少人?” 荣一打断他的话,“都带着?” 那个让他们几番出手,却分毫好处都没捞到的‘残’界,现在也在三十三界域呢。 “就算你想都带着,现在也没机会了。” 他们已经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 再回去接人,完全不可能。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为中路先锋军,大人再给我们调左右两路先锋军,不就行了吗?” 荣三看看紧跟其后的族人,改为传音道:“老大,老二也在那里出事了,我们还要修检镜像胞宫,你觉得就我们这点人能行吗?” “那你觉得我们当年那么一游后,三十三界的仙界还能支撑多少金仙大修的消耗?” 荣一私底下也求过大人,只是…… “能有三个就不得了了。” 荣一道:“镜像胞宫跟我们失联,月诡死伤惨重的同时,你觉得修士一方就没有死伤?是,荣二也在那里出事了,可是你觉得凭他的本事,他都伤了,伤他的人能得好?” 所以,他们这个先锋军就是过去捡便宜的。 “你只想要机缘,不想要半分危机,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荣一的速度加快,“老三,你要是再乱军心,我就要上报族里了。” “老大,我这不就是私下说说嘛!” 荣三忙服软,“我们兄弟,难道连两句牢骚话都不能说了?” “就算是兄弟,你这老唱衰的话,我也不爱听。” 荣一的心,本来也没底的。 虽然一直在按大人的意思,说服自己,可是,回回都是他刚说服了自己,老三就来唱反调,搞坏他的心态。 “以后不说话,我们还是兄弟,再乱说话,你就往后去一点。” 别往他跟前凑了。 “行行行,我闭嘴。” 荣三想被自家老大说服,可是,看老大的样子……,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从他们来的方向,微微旋转的黑洞深处,全由仙石堆砌的山峰顶部,一个人影迎风独立,好像看破无尽距离,看到他们前进的样子。 “大人,荣二的命魂又缩了。” 一道传音符飞了过来,“虚的太过,只怕要也事。”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一闪从山顶消失,出现在地下洞窟中。 他第一眼瞄的就是荣二的命魂。 虚虚如树的命魂比原先缩小了十数倍,好像一颗草一般…… “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打扫的时候。” “你们是七天一打扫?” “是!” 人影朝他摆摆手,示意滚蛋后,这才一指点向荣二的命魂‘草’。 星船里,虚弱了许多的荣二正缩着身体。再次连敲十颗神核,不仅身体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神魂也虚弱的不像样子。 缩成一团,感觉痛的面积都能少些。 不过…… 荣二突然感觉到什么,心头一跳的同时,眼睛小心的睁开一条缝。 很好,没人关注他。 顾染在开船,顾成姝和贺仁叔在修炼。 荣二小心的控制心跳,感受神魂重新振作的过程。 是大人出手了吧? 大人终于记起他了。 荣二好激动。 他努力的想像镜胞宫被炸的样子,想像那天被修士和月诡的几大魔王一齐追杀的样子。 凭大人的本事,也许就能在命魂处看到点什么呢? 人族的那个炸球,真的太利害。 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中招。 还有月诡,它们好大的胆子啊,为了炸镜像胞宫,它们连自己人都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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