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她心情复杂之时,武帝已然进来。 赵婕妤忙栖身行礼,睁着眼睛望着地面,不敢抬头。 偏偏在此刻,头顶上皇上的声音响起:“赵婕妤,抬起头来。” 赵婕妤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眼前这个苍老的脸庞。 刘彻看着她那白净的脸蛋,孩子已经六岁,她竟依然如此美丽。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脸不舍。 赵婕妤心中咯噔一下,看皇上的脸色,消息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顿时悲从中来,一瞬间断了生的念头。 不为人母,永远不会了解母亲的心情。 仿佛是人类的本能,做了母亲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如今凶多吉少,随着去的心情,必然是会有的。 刘彻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赵婕妤。 最终赵婕妤承受不住压力,开口问道:“皇上,陵儿他......” 她实在是问不出来那句话。 刘彻思索了片刻,颔首:“陵儿没了!” 一旁的苏文蓦的抬起头来,转眼望向刘彻。 皇上为何要说这种话?他十分不解。 赵婕妤听完这四个字,心中的悲伤到达了顶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皇家礼仪,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不......不可能,不可能,陵儿不可能......”她猛的抓住刘彻的衣衫,脸上挂着一丝希望:“皇上,你骗我的对不对?陵儿是找到了么?” 刘彻面露不忍,不再看她,只轻轻说道:“找到了陵儿的尸体!” 一旁的苏文一愣,但是片刻之后,他似乎知晓了皇上此话的意思。悄悄的退后,寻了一个小太监,在小太监耳旁悄悄说了两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皇上身后。 此时赵婕妤也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瘫坐在刘彻脚下,不知所措。 随后,她抓住刘彻的裤腿,急切的说道:“不!我不信!皇上,你让我见见陵儿!” 刘彻眼神像苏文瞟了一眼,苏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刘彻看着赵婕妤,话却是对着苏文说的:“一炷香的时间,带婕妤去见陵儿最后一面。” 赵婕妤听到这话,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但已然站不稳了。 苏文带着赵婕妤站在停放棺木的房间之外的时候,赵婕妤腿软的几次都不敢迈入房门。 棺木里的人已经泡发的很大,整个人呈巨人观,赵婕妤猛然看到,心中存了一丝幻想。但是在她看到此人小臂上已经被泡发到变形的胎记之时,胃中一阵翻涌,随即便吐了出来,哪怕近日没吃多少东西,能吐的都吐了出来。 这......真的是陵儿......她的陵儿,真的没了...... 一炷香过后,赵婕妤回来了,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 刘彻对苏文吩咐道:“今晚,朕便宿在钩戈宫!” “是!”苏文已经压低嗓子了,但声音还是很尖锐。 赵婕妤这个状态显然已经不能侍寝,但是刘彻执意宿在此处,苏文不禁感叹,刘彻还是宠爱这个老年得到的妃子的,想来是想好好安慰一番。 待侍奉之人都退下之时,赵婕妤还是呆呆的在床榻之下站着,也不洗漱,也不伺候。 刘彻坐在榻上,看都没看赵婕妤一眼,语气强硬的说道:“来伺候本王就寝!” 赵婕妤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刘彻:“皇上,我们的陵儿没了,你竟一点也不伤心么?” 刘彻从进了钩戈宫眉头就没有撑开,他看了看赵婕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语气稍作温柔:“婕妤,来,今晚好好陪陪朕。” 赵婕妤习惯性的听从他的话,但依旧像没有灵魂一般飘到床边。 眼见着刘彻将她的衣服尽数褪下,她竟没有丝毫的羞涩之情。并不是两人久了看惯了对方的身体,而是今日,她怎么能有心情侍寝。 而刘彻根本不在乎她的反应。在脱完赵婕妤的衣物之后,又开始脱自己的。 赵婕妤虽说已经生过孩子,但现在只有二十几岁,在这宫廷之中又是刘彻宠着的妃子,哪怕这几日蹉跎了些许,但之前打下的基础自是不容小觑,所以脱光衣物,更显得她是个尤物。 而刘彻已近花甲,脱光了之后,那画面便没有那么美丽了。 但是他毫不在乎,将赵婕妤压在身下亲吻,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道:“婕妤,好好伺候朕最后一晚!” 赵婕妤似乎是没听清刘彻的话,脑子里也想配合,但是身体却如何都进入不了状态。 忽然她感觉到了恶心,对这个苍老的身体的恶心。 刘彻却不这么想,做皇帝的,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的,特别是在房/.事上。 殊不知他本就在这方面不行,更何况现在身体如风中残烛,破败不堪。 在几番折腾下,赵婕妤便像一条死鱼一般,刘彻自己如何都无法进入,便用手,但都不能唤起赵婕妤的回应。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刘彻忽然翻脸。 他龙颜大怒,拿起一旁的里衣,给自己穿了上去,又将赵婕妤的衣物扔在床上,站起身来喊道:“来人!” 苏文已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现在留在外面的,只有几个小太监。 其中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屋,头不敢抬,跪在地上询问道:“皇上,奴婢在!” 刘彻只瞥了他一眼,张口道:“让苏文过来!” 伏在案下的小太监如何也没想到,这句话,刘彻的这个念头,留了他一条小命。 小太监慌忙跑下去,不一会便将苏文喊了过来。 苏文也是刚休息不久,闻言皇上传唤,忙穿妥当衣物,快步到了钩戈宫。 到了便见赵婕妤还是一副昨夜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衣物凌乱了些许,也不知是尚未脱下,还是重新穿上的。 见苏文匍匐在自己脚下,刘彻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婕妤,口中的话仿佛有千斤重,但还是说了出来:“赵婕妤,思念六皇子过甚,决定随六皇子去了!” 闻得此言的苏文骤然抬头,看向榻上的赵婕妤,看到她仿佛是没听到一般,依旧是那副模样。 他脑中飞快的回想了这段时间这个钩戈夫人的荣光,没想到,竟落了如此的下场。 毕竟是在皇上跟前做了多年的老臣,他马上明白了皇上如此做的用意,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婕妤一眼,眼中竟没有一丝怜悯,仿佛眼中还有着恭贺的意味。 赵婕妤在怔愣之后,艰难的从床上下来,跪在刘彻面前,默不作声的磕了几个头。 刘彻看都没看她一眼,抬步走了。 苏文扯着尖锐的嗓子喊了一声:“恭送皇上!” 刘彻走了片刻之后,一杯毒酒送到了赵婕妤眼前,赵婕妤只是看了一眼,拿起来一饮而下。 苏文这一类的事情不是第一次见,但如此痛快的,当真没有见过。 赵婕妤的毒不消片刻便发作了,在意识归于混沌之时,她隐隐听到苏文那尖尖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六皇子没死,如今,你死了,他便能做上那至高的位置了。” 人将死之时思维异常活跃,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赵婕妤便领会了这其中的意思。她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脸上的悲伤也都消失不见,整个人归于寂静。 刘弗陵刚不顾阻拦的跑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母妃含笑闭上双目。 刘弗陵太小,仅仅能抱起赵婕妤的头,他眼里猩红,还是来晚了一步。 只是,他早些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抱住赵婕妤的手骤然握紧拳头,他一定要变强,唯有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皇宫也是个筛子。昨日刘彻在得知刘弗陵还活着,直奔钩戈宫而去之时。宫中的数道信息都已然传了出去。 巫族自然也收到了内应的消息。 稍作思索,李旭便想到了刘彻接下来的行为。刘彻早就起了要立幺子刘弗陵为太子的念头,怕是在当朝之上,这念头无人不晓,但刘旭现如今身体状况,明显不容乐观,而刘弗陵尚幼,凭着汉武帝刘彻的头脑,自是不会给刘弗陵留下什么子弱母强,外戚专权的烂摊子。 所以刘弗陵要做太子,钩戈夫人便必死。 于是在听闻刘彻去了钩戈宫之时,便知刘彻马上要动手了,临时改变计划,连夜带刘弗陵回宫,没想到,刘弗陵还是晚了一步。
第50章 封后大典 刘弗陵不知道抱了多久, 才堪堪将眼中的泪水收回。眼神落寞,语气是不合他年纪的沉稳,他问道:“我母亲, 可曾留下只字片语?” 苏文默默的摇头,赵婕妤死之时的心情, 该是万念俱灰,哪里还会有什么言语留下,若不是他心软, 可能连最后的释然, 都不会有。 刘弗陵颔首,将赵婕妤的尸首淡然的放下,仿佛放下了整个世界,他嘱咐了苏文处理后事,便不在看这钩戈宫。 他心中知道,今日一出这自小长大的宫殿,往后, 这宫殿便消失在他心中了,哪怕他还会再来,但这里,已经不是这里了。 他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泪,从此之后,便不能再流眼泪了...... * 待钩戈夫人下葬几日之后, 苏文被刘彻寻了这个机会杀了,对于苏文, 刘彻心中早有积怨, 如今借着赵婕妤之时降罪处死,也算全了他伺候他一辈子的苦劳。 苏文如何都没想到, 当初那事的风波没有将他打倒,结果自己却死在这里。 后元二年,汉武帝病重,封年仅八岁的刘弗陵为太子,武帝诏近臣托孤,任命奉车都尉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接受遗诏辅政。加封金日磾为车骑将军,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共同辅佐少主。(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同年,汉武帝驾崩,刘弗陵登基为帝,是为汉昭帝,册封自己的姐姐为盖长公主,入住皇宫。 四年后。 刘弗陵的脑中,已经逼迫自己不再回想自己的父皇母妃。特别是母妃,他想一次,心便抽痛一次。 朝中事务繁多,虽说有四位辅佐大臣,但人心隔肚皮,似乎并没有他父皇当初想的那么好。 停下来的时候,他脑中能想到的,竟然都是河边小茅屋里那个小姑娘的酒窝。 那么天真无邪,那个酒窝与那个总是笑盈盈的小脸,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净土。 他在疲惫不堪的时候,便会想到,想到后,便感觉似乎是释然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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