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月宗门下弟子本就稀少,衍月宗主见弟子受伤不轻,心疼不已,当即便站起,对擂台上的汤康道:“擂台切磋,点到为止,你这修士下手未免过重了些!” “擂台之上,刀剑无眼,受伤更是寻常之事,若是输不起,便不要上台,”那叫汤康的修士负着手,语气带着淡淡的讥讽,“衍月宗主,你该不会因为此事,便要开罪我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吧?” 衍月宗被这人怼得面色难看:“你……” 他这般口出狂言,引得宗门弟子们纷纷皱眉。 “这个散修有些实力,但过于猖狂了些。”连一向自负的金阳宗主袁鹤都这般点评道。 苏明画那边还没有调息好,景郁偏头看着方遥,唤了一声:“师姐?” 不用多说,方遥便知他是想上台。 “此人的招式很怪,下手狠辣,你小心些,宁可输掉擂台,也不要受伤。”她格外对景郁叮嘱道。 景郁点头应声,随后纵身上了擂台。 汤康刚打完一场,景郁在动手前,还多问了他一句:“你不用打坐调息?” 汤康看了他一眼,沙哑的嗓音略带讥讽道:“打你,不用。” 景郁眉毛一抽,他本就少年心性,火气顿时被他挑起,手持双剑,即刻便朝他攻了过来。 汤康似乎并无专修的武器,只用掌法,且身姿灵敏,景郁的每一次攻击,都能被他以怪异的步法躲过。 方遥觉得奇怪,拳法和掌法这类功法,基本都是体修在用,这人身形羸弱瘦削,怎么看也不像体修。 “这人好厉害呀。” 阿圆看着台上小师叔双剑凌厉的攻势,都被这个人片叶不沾身地躲过,不禁发出感叹。 而且这个叔叔脸色苍白,眼神乌沉阴鸷,看着就让莫名她心里有点发毛。 “感觉小师叔快要输了。”阿正也有点担心地说。 阿正一语成谶,在景郁一招落空后,被汤康抓到差池空隙,一掌击中了他肩头,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直接打得景郁身形一歪,右手的焚月剑直接脱手。 汤康见他掉剑,趁势追击,紧接着手不留情地又落下一掌,裹挟杀意的掌风袭来,景郁后背发凉,及时就地翻滚,堪堪躲开了他的第二掌,但也因此从擂台上掉落下来。 分落两处的双剑,飞回景郁腰后的剑鞘,他捂着剧痛的肩膀,眼中震惊骇然。 这人的招式掌法从未见过,当真诡谲怪异。 苏明画见他肩膀的弧度不对,上前查看一番后,旋即带他下来疗伤。 “呜呜呜,小师叔你没事吧?” 阿圆和阿正立刻围过去,两双圆润的乌瞳里含着担忧的泪光。 景郁为了不让俩崽崽担心,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没事,就是骨折了而已。” 方遥眉头深皱,此人不是体修,却用体修用的掌法,而且内功深厚,一掌就把景郁打得肩骨碎裂,着实反常。 “明画,你等下不要上场了。”方遥说。 “嗯。” 苏明画点头,她自知剑法不如小师弟厉害,连小师弟都不敌那人,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她上去也是送人头,搞不好还要受伤。 随后,祝雯月、袁成秀以及丹霞宗和藏机阁的两位弟子接二连三地上台打擂,皆是败下阵来。 汤康连战数人,完全不见疲累之色,反而越战越勇。 半个时辰后,在场与他同境界的各宗亲传弟子,竟全都败于这汤康之手。 此时此刻,赛场的看台上已经快炸了。 “这个散修是哪里冒出来的,竟强悍如斯?” “以一己之力挑翻了数位掌门亲传,金阳宗大弟子袁成秀在他手里都没撑过一炷香,当真可怕,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各大宗门还有人吗?” “还有方遥没上。” “历届宗门大比的魁首都是宗门弟子,今年总算杀出来一条黑马,给我们散修争光了……” 在场的宗门弟子对汤康言语质疑,而散修们却兴奋激动起来,快要把汤康推崇成神。 而主位上的各位宗主见自家弟子皆败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之手,面对这一变故,都有些齐刷刷地黑脸。 虞望丘的神色有些凝重。 宗门大比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四境擂台,但因为各宗元婴境的弟子数量相对稀少,并不单独成擂台,会和金丹境擂台混打,参比时将修为压制到金丹期比试。 突破到元婴后期的弟子们便不再有资格参加大比,毕竟元婴后期的境界放在其他小宗门中,都是能当长老的程度。 若景郁、苏明画他们输了也罢了,他们都是金丹期修为,此人是元婴初期,虽然在压着修为打,但多少会占些便宜。 但袁成秀和另外一位丹霞宗弟子,可同是元婴期,在此人面前竟也未撑过一炷香的时间。 如今,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方遥了。 “这散修究竟是什么来历?”丹霞宗不禁皱眉问。 这百宗大比年年来,都是百花齐放,以切磋交流为目的。 结果今年却莫名其妙杀出一个散修,让金丹和元婴期弟子们全军覆没,全看他一人出风头了。 “此人我见过,”藏机阁的宗主有些忿忿地插话道,“他在数月前曾来过我宗踢馆,打伤我数位弟子,后来没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又在宗门大比上出现。” “怎么未曾听过此事?”袁鹤问。 “……”藏机阁宗主一噎,谁会把宗门被踢馆的事情到处宣扬啊。 “虞宗主,似乎就只剩下你家大弟子还未上场了吧?” 随着衍月宗主发问,其他宗主们的眼神同时都齐齐地落在方遥的身上。 “但愿,她能顶住……”衍月宗主喃喃道。 一个散修打翻了所有宗门大弟子,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若真让他夺得魁首,汤康这个名字不出明日,就能传遍整个修仙界,同时各大宗门的面子里子也会一并全部丢光。 哪怕是平日与灵霄宗不太对付的宗主们,此时都无比希望方遥能赢。 方遥在袁成秀败下擂台时,便已从座位上起身。 她原本还想着,在擂台上亲手教训袁成秀一顿,却没想到意外杀出个散修来,直接霸场。 这发展真是让她意料不到。 袁成秀此时的后背也挨了那汤康一掌,正在打坐调息。 对上方遥微凉的视线,他呼吸微滞,自觉有些丢人地瞥开了眼。 方遥一步步走上擂台,手指刚碰到腰间的雪寂,就见一向狂妄的汤康神色慎重起来,忽然举手示意:“等等,我要调息。” 他连战数人,调息补灵气也是合理的要求。 方遥颔首点头,汤康席地坐下来,磕了几粒补气丹后,原地打坐。 方遥站在台上,静静地等他打坐调息。 一柱香后,汤康起身,拂拂衣袖道:“好了。” 方遥没有多言,连开打前的礼节也省了,这人把众弟子和景郁打成那样,她也懒得与他做虚礼。 对于剑修来说,剑刃脱鞘便是开打的信号。 亮银色的剑刃在雪色的衣袖间翻飞,化作一道出袖的银蛇,直逼他而来。汤康很聪明,知道中距离的对战对他不利,并不和方遥正面对上,诡异的步伐游走闪躲,拉近到她的一丈之内。 方遥反手刺出的一剑,被他用掌心拍开剑身,他不甘示弱地翻身打出一掌,亦被她后仰躲过。 呼啸而过的掌风擦到她发间别着的簪子,木簪滑落在地,从擂台上弹飞下去,及腰的墨发没有了固定,顿时如瀑布般散落下来。 “娘亲……!” 台下的俩崽崽见方遥差点被那掌风所伤,顿时屏住呼吸,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方遥后撤几步,退到擂台边缘,与汤康拉开距离,她身后长发被微风带起,擦着脸颊,打起架来颇挡视线。 她低头看了眼储物袋,还好里面还有一支谢听送她的白玉簪子。她拿出玉簪,用嘴咬住剑柄,三两下把发丝卷起,将玉簪穿过,尽数把长发盘起。 再抬眸时,眼尾微眯起,浅棕色的瞳仁如同凝霜覆雪,彻底变了。 【📢作者有话说】 谢听:人不在,但簪子到。 ——
第51章 魁首 ◎崽崽掉马。◎ 在汤康的掌风打落方遥的发簪时, 在场的众弟子和众宗主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幸好,打到的只是发簪。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方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停下来挽头发。 虽然他们也能理解, 披着头发很阻碍视野, 可是……她怎么这般淡定啊? 连汤康都看得有些傻眼, 等方遥挽好了头发后, 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她双手离剑,不正是发动攻势的最好时机吗?! 方遥挽好发,重新将雪寂拿回手中, 她平时不喜费心思在妆扮上, 那支木簪也用了不知多少年。长发尽数挽起后, 一截雪白纤长的脖颈显露出来, 玉色的发簪比木质玉簪更衬她的肤色,愈显她乌发雪肤, 眉眼清绝姝丽。 她没有急着动手,凝声问对面的汤康:“你承得是哪家的招式,体修不像体修,有几分邪性。” “……”汤康莫名有种被她看穿的心惊,避而不答, 再次使出那诡谲的步伐逼近,悍然出手, 掌风已至她身前。 方遥恰好也抱着速战速决之意, 先前他已连续胜擂, 打得各宗弟子无还手之势, 自己若再与他拖沓周旋下去, 岂非更涨他的声势。 于是她总共出了三剑。第一剑,提剑撩斩,阻他前路;第二剑,云剑横扫,剑如飞风,将他的身形逼至擂台死角。 第三剑,以一招逆鳞刺,剑尖直指他眉心,取他命门。 那道剑风寒芒如豆,如利刃悬心,将精纯磅礴的灵力聚压在一线剑尖,带着穿云入霄的气势,剑意无匹,教人避无可避。 汤康眉间发凉,败走数步。 直至他的脚跟悬在擂台边沿,那抹剑意亦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汤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千钧一发之际,在赢擂台和保命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毅然翻身跃下了擂台。 “师姐赢了!” 苏明画和景郁紧张得盯着擂台,连眼皮也不敢眨,直到看见方遥三剑把汤康横扫下擂台,那个方才还口出狂言、把各宗弟子皆不放在眼中的散修,在大师姐的剑风下压得抬不起头,毫无还手之力。 景郁连肩头的骨裂之痛都不觉得了,浑身只觉得畅快。 他们可以永远相信大师姐! 台下俩崽崽在娘亲出剑时,大气不敢出,方遥在擂台上的剑意,跟平时教授他们剑法时全然不同。 阿正看着娘亲手中的长剑如同一条活过来听话的银蛇,指哪打哪,锐不可当,双眼不自觉地睁大,亮晶晶地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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