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想问一问。”医院的走廊安静,只有清脆的脚步声,尤那加快了脚步,叫住了医生,“请问,他是为什么会生病?是因为疲劳吗?” “疲劳?不是。”医生的脚步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她,“这应该是病毒性流感。” “病毒性……流感?”尤那重复了一次,“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你的朋友经常生病吗?他似乎有身体虚弱的症状。”医生急着查房,一边写着东西,一边急匆匆的离开了,留尤那站在走廊。 她伫足了许久,垂眸思索,久到路过的护士都好奇的望向她,她才抬脚转回病房。 输上液的千秋已经比早晨的状态要稳定多了,尤那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病床边,长久的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千秋的脸。 点滴一滴一滴的落进输液管中,病房安静的仿佛落针可闻。 千秋陷在柔软的枕头之中,苍白的病床床单,他的脸也一样的苍白,睫毛颤抖着,插着输液管的手指翛然收紧,手背青筋突出,输液管中血液倒流。 就连金发都带着因为发热,而蒸腾起的热气,呼出的滚热呼吸,热气让他的脸都是滚烫的。 尤那伸出手,想将他攥紧的手指掰开。 手指刚接触到千秋的手背,原本紧握的拳头就缓缓的张开了,不停的颤抖着,尤那盯着他的脸,缓缓覆盖住千秋的手背。 血液退回输液管中,千秋渐渐安定下来。 第二天千秋才清醒过来。 “我说什么,不来医院,你的脑子都要烧坏了。”尤那一抬眼,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身体的千秋,正对着她微笑,不知道注视了她多久。 她忍不住抱怨,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大概是没睡醒,她又下意识的用还没有发觉这个世界的本质时的语气和千秋说话了。 千秋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嘴角上扬的注视着她。 “对,你说的对。”他眼睛亮晶晶的,大概是因为生病,原本清澈的眼白起了不少红血丝,琥珀色的眼瞳也如同凝固的蜂蜜,眼含笑意的注视着她,“早听那那你的,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千秋的精神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我不想呆在这里。”他转头环视了医院一圈,“我想和你回家。” 尤那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那我去问问医生。” 医生说打完点滴就可以回去了,等到明天早上再来继续打点滴,直到康复就行了。听到这话之后,千秋笑的更愉悦了,望向尤那,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尤那也没有办法,只好领着千秋回家。 按照galgame一向的惯例,男主大多数都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千秋也不例外。他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过世了,给他留下了一套房子。估计游戏设计组也没有管过一个年幼的孤儿一个人生活是否合理,反正他们就是这么设定了。 而身为男主青梅竹马的尤那,虽然没有父母双亡,但是也差不多。 反正她一年是也见不到父母几次的,现在回想起父母的形象,都是模糊的,小的时候家里还有照顾她的阿姨,也是几个月就会换一个,到了千秋会做饭之后,一切就都被千秋包揽了。 所以,如果她不管他,千秋就算病死在家里,也没有人会管。 同样的,她如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千秋,也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尤那扭头看向千秋,正走出医院的少年显然心情很好,将手举到额头上方,隔着指缝直视太阳,阳光穿过他的指缝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角微弯,嘴角还噙着不经意的微笑。 察觉到她的视线,千秋稍稍往后侧头,眯着眼睛对她微笑。对上他的微笑,尤那的心中突然一动,别开视线,抬脚往前走,没走出两步,千秋就跟了上来,不紧不慢的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指缩了缩,千秋就握住了她的手指,松松握住,却没有给她任何挣脱的余地。 尤那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不知道为何,此刻,她突然没有将手抽出的欲|望了。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中复杂的感觉,知道这个世界是游戏之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得这么陌生,她无法用过去的目光再去凝视这个平静的世界。 可是千秋是不一样的。 她对于千秋过于了解,就是因为了解,才能深信他现在的表现和过去并无任何区别。 可是千秋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就像是此刻,他身边盘旋着消失又出现的代码,彰显着他的异常。 千秋表现的和过去并无区别,却又能笑眯眯的说出“打开系统”,“查看数据”这样的话,那一刻他身上的非人感和异常感,越是熟悉他的人越能够感觉到。 明明是她熟悉的模样,熟悉的性格,却又完全不一样。这份正常,反而让她害怕,难道连感情都是能推算,能够模仿的吗? 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也是数据设定好的吗?还是她的记忆,也是数据呢? 这个世界,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她可以确定,她喜欢过千秋,可是这份感情,会也是数据吗? 千秋他这个人,又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如果剔除生活中这些异常的部分,他还是一个正常的存在吗?在系统的范围之外,他是过去那个普通的少年吗? 尤那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期盼。 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 之前她哪怕不知道不按照剧情走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会照着剧情做,以免出现任何的意外,以保证绝对的稳妥。 可是现在,她居然想尝试,在靠近无法把控的边缘,也来回忖度尺度,尝试着试探边界。 加油站对话的第二天,千秋就病倒了。 “病毒性流感。”又是否是在提示她什么? 然而,还没有等尤那得到什么线索。 千秋康复的第二天,整个世界都回档了,又回到了游戏开始的第二天。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试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全都回档了。 日历上显示的时间,是开学后的第二天。尤那沉默的走到书桌旁,每天晚上,她都会在笔记本上记载一大堆信息,可现在。笔记本上一片空白。 曾经度过的两个星期,全都被清零。 尤那默默将日历翻到十四天后,垂眸望着日历上的时间,过了半晌,又将日历翻回。 她对着日历发呆,摸了摸自己的下眼睑,略微有一些肿感,是开学第一天晚上,那段剧情过后,她哭了一场。 身体也回到过去了。 这个世界,包括她,都回档了。 尤那拉开书桌座椅,翻开空白的笔记本,开始专注的在笔记本上涂画起来。 她将这十几天曾经发生过的新闻,以及和别人之间的对话,全都整合罗列在笔记本上,专心致志的趴在书桌上写着。 经过一次的回档,她隐约的感觉到触摸到了什么。虽然此刻说不上来,但是无言中有种感觉,虽然只有一瞬,但她似乎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框架。 是因为玩家读档了吗?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尤那下意识的停下了笔,抬起眼,千秋从门后探出脸来。 他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微笑起来。 “抱歉那那,直接到你家里来了。”他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书桌上,随即转开,嘴角上扬,“因为今天你一直没有出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上楼来了。” 尤那看了一眼时钟,这才发觉已经快要迟到了。 “嗯,这就走。”她合上笔记本,提起书包。 课程内容,以及课上老师说的话,都和回档前一模一样,她留意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是曾经经历过的。就连每晚放出的新闻联播,发生的社会新闻,都和上一次一字不差。 这个世界在重复,除了千秋。 千秋是这个世界唯一发生变化的。 这一次,在放学后,千秋的打工,从加油站,变成了花店。 尤那在他开始工作的第一天就去看了,隔着玻璃窗,穿着花店的深绿色围裙的千秋,正专心致志的给花朵包扎上彩带。 金色的碎发落在眼前,他神色专注,利落的剪去多余的枝干。 尤那注视着他,心里想,这份工作,或许还算是适合他。 然而,两个星期过去后,千秋还是生病了。 和第一次回档之前的早晨一样,她没有在楼下等到应该在等她的千秋,她摸出钥匙上了楼,又是相似的场景。 她把千秋送到了医院。 第二天,世界再一次回档。 熟悉的场景,日历上的数字过分眼熟,尤那又在开学第二天醒来。 她走到窗户前。 千秋正站在窗户下等待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正抬起手看着时间。 她站在窗户后,没有出声,仔细的观察千秋的姿态,将他此刻的表情和神态,以及站在道路中的位置,都仔细的记录在脑海中。 她注意着时间,在千秋看了好几次手表,准备上楼之前,下了楼梯,和他一起去上学。 之后,又是重复的日常,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千秋的课后兼职,变成了画室的助理教师。 又两个星期过去,又一次生病,又一次回档。 第三次在重复的日期醒来,尤那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慌张和恐惧了,经过这么多次的重复,她大概已经知道玩家想要做什么,而这些重复的日常,也给她提供了便利。 她走到窗户后,透过玻璃,看见正站在楼下等待她的千秋。 站立的姿势,以及抬手看手表的时机,和上一次几乎一模一样。就连准备上楼找她的时间都相同。 就算打工的内容不同,导致千秋的反应有所不同,但是与打工内容无关的日常,没有产生丝毫的变化,依旧在重复。 她拉开窗帘,下了楼。 千秋的反应,更加让她确信,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意识到了异样,也只有她在拥有意识的前提下轮回,然而,即使意识到这一点,让她感受到了无限的孤独,同时,也拥有了更加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坚定信念。 提前了解了这十几天的发展,给她提供了不小的便利,她可以节约出许多的时间,来做许多的研究。 在补课结束后,她在千秋送她回到家之后,又离开家,去了图书馆。 千秋是不可能放弃送她回家的,这种莫名的执念,就像是已经被系统设置好了的,重复了多少次,他都没法更改。因此,她只好在被他送回家之后,再转头出门。 在千秋上一次住院的时候,与医生的对话,让她隐约产生了,这个世界“想要提示她什么”的感觉。日常,事件,新闻,哪怕是随便和谁的对话,都有可能让她获得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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