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在叫?月夕微微侧了侧视线。是蛙鸣吗? 可这乱葬岗上哪来的青蛙。 “呱呱……” 不,这声音好像是从她腹中发出的。 难道这具身体是中了什么蛊虫?可到底是何等厉害的蛊虫才能瞒过她的眼睛。 一种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的不适感从月夕腹中生起。 “呱呱……” 月无暇轻声道:“小郡主,你饿了吧。” “饿?” 成为辉月祭司之后,因为事务繁杂,她就选择了辟谷修行,有灵力护体。她不饮不食也不会感到饥饿,久而久之连饥饿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了。 可这具身体是个凡人,自然会饿。可饿会引起腹鸣吗? 然而比起饥饿,风轻甜糯娇气的嗓音更令她难以适应。 从以前的声音冰冷到而今的温言软语,差别堪比地覆天翻。 “小郡主,我叫月无暇,是辉月宫的弟子。是你的父王风王爷派我们来寻你回家的。我们现在回王府好不好?” 月无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不好。” 在风轻的记忆里,风王爷教导过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会被拐卖的。虽然月无暇很有可能没有说谎。 但月夕必须保持风轻的姿态。 “可这乱葬岗阴气甚重,不宜久留。小郡主看这样好不好,我带你先去用膳。别看现在天黑,但很快就要天亮了。帝京的闹市,卖什么吃的都有。” 月无暇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人贩子了。 可是皇室的情报明确说了,这位小郡主心地单纯,尤喜吃食。 “我饿了,先用膳。” 饿不饿的并不重要,月夕主要是为了不被发现端倪。他都这样说了,她若再不应就真的有蹊跷了。眼下事,韬光养晦最好。 见着一大一小的身影御剑离去,远处的顾凉不由地叹息了口气。 这算是重生到小孩身上,连智力也变低了吗? 给口吃的就跟人走,我的祭司大人啊,你还真不怕被人拐卖到山村去给老光棍当媳妇儿了。 不过有一说一,不才山野村夫顾某人今年单身一百一十八年矣,现急需解决终身大事,养老等死。祭司大人,我看你很行哦。
第3章 天下何人曾识卿 “仙师大人,这是您要的包子。” 摊主端着三屉包子毕恭毕敬地来到月无暇面前,诚恳无比。虽然只是一个路边摊但服务水平一点都不亚于那些客似云来的大酒楼。 倒不是说摊主的服务质量有多好,而是因为月无暇那身辉月宫的衣服,月白色长衫,背靠金线绣的皓月云纹,腰挎仙剑,那是典型的辉月宫服饰。 在如今的南境,皇权和神权并存,神权在皇权之上。而辉月祭司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其手下的辉月弟子自然地位非凡,据说是见了帝王都不用下跪,只是俯首作揖即可。辉月宫的人在南境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不能招惹的存在,何况普通百姓。 “有韭菜盒子吗?” “回小姐的话,有的。” “我要两只韭菜盒子。” 她为祭司期间基本辟谷,很少饮食。但有一次,被顾凉利用温寒诱骗她吃下了猪肉大葱包子和韭菜盒子。那种感觉毕生难忘。现在想想,这两样东西其实也挺好吃的,有着以前的味道,那种再也回不去的味道…… “啊?是!” 众所周知,韭菜好吃是好吃可是味道就不好说了,现在这两位贵人居然要用猪肉大葱包子配韭菜盒子,这大葱和韭菜,讲究。 月无暇眼神打量。 早知道小郡主好吃,可眼前的人人小,肚子也小,吃那么多,真的能吃下吗,不会撑的难受? 大葱和韭菜的味道很奇异,可看那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好歹也是风王府里锦衣玉食的小郡主,这么不挑? “上回书说到啊,那罪人不顾沧澜帝国的警告,为爱痴狂非要袒护她的蓝颜祸水,不惜带着军队和辉月弟子去边关和沧澜的修士大军决战,结果损失了所有辉月宫精锐,就连辉月神官都战死沙场,致使边关三城被屠,几十万亡灵夜哭,千里无人烟。而她自己也瞎了眼睛,成了废人被押回帝京受万民审判……” 不远处的茶摊,说书人拿起折扇,摇头晃脑的叙起百年前的旧事,身边围了一群茶余饭后的闲人。 百姓不同于贵族,贵族们闲暇之余可以赏花喝酒,声色犬马,普通的老百姓除了闲话家常,一杯粗茶,几块糕点,听着几段古老的旧事也足够消磨时光了。 为挣微薄的家用,说书人说的起劲儿,抑扬顿挫的语调抖落往事的尘埃,看客们听得入神,不时拍手叫好。 柳絮轻扬,桃花含苞待放,烟草迷蒙,乌蓬船在江中来回穿梭,荡起碧水清波,江花胜火,岁月轮转,又是一年春归…… “后来那瞎眼的疯子面对天下人的审判不知悔改,反堕成魔,不惜使用禁术,以身为炬,举火焚天,誓要天为棺,地为椁,苍生为之陪葬!” “无耻!为了一己私欲陷南境于危难,坑害生灵无数,还有脸拉天下为她陪葬,下贱!” “这位仁兄,你居然指望那罪人有脸!她要是有脸就不会和人私通了!什么神圣不可侵犯,还不是如饥似渴?” “我跟你们说啊,我那是没有活在一百年前,我要是活在那个时候啊,也得扔她一块石头不可!” “你要是在那个时候,没准儿就被业火给烧死了,少他娘的过嘴瘾。” “嘿嘿,这不是火没烧起来吗?你们想啊,要是被她灭了世,咱们还能存在吗?” “就是哈,后来呢,后来如何了?快说快说啊!” 颇为得意自己营造出来情节的效果,说书先生摸了摸稀少的山羊胡子,“呵呵,后面嘛,当然是邪不胜正了!” “当今的祭司大人慈悲之心感动上苍,求得水神遣来忘川水灭了无间业火。而那疯子则是引火自焚,被自己用禁术引来的业火烧得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只是可怜了被她业火所波及到的人无辜做了陪葬!连孤魂野鬼都做不得喽!” “还是咱们现在的大祭司仁德,可那疯子实在可恶!” “何止是可恶啊!简直就是卑鄙下流!活该她引火自焚!就那么白白烧死她太便宜了!那样的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遗臭万年!” “所以啊,为人莫做亏心事,试看天道好轮回!” “好!好!好!” 听书的人恨得咬牙切齿,长吁短叹,说书的赚的盆满钵满,乐得眉开眼笑。 风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是草木的清新和花开的味道。这味道和一百年前的没有什么区别。建筑也几乎是当年的模样。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变过。 南境还是当年的南境,人群熙攘,南来北往,帝京繁华依旧。不同的是南境历史上少了一位度化万民的祭司,多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是陈年中的旧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人随意唾弃编排的存在,也是可笑。 背抵黑暗十五载,度尽魍魉魑魅,生时雪山之巅,一身薄凉,死时满身血污,惨惨凄凄,到头来,只剩得疯魔二字。 唯此二字,穷尽一生。什么神恩浩荡,济世救民。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她只是过客,什么都不曾拥有,却什么都失去,而今识得这天下,天下却不识得她,到底是浮生一梦…… 月无暇试图从少女平淡的目光中找出一丝愤怒或者悲伤,然而却是徒劳。那双漂亮的眼睛荡不起一丝涟漪,似乎只关注手中的食物。 “我有一个问题。” 见提问的是一个垂髫稚子,说书人笑道:“你有什么问题?” “你刚才说地狱的业火是扑不灭的,那为什么忘川水就能将业火扑灭?我觉得那业火啊,不是被扑灭的,而是自己熄的。就像是烧柴做饭一样,你不往里面加柴,柴烧没了火自然就熄了。” “谬论!简直谬论!你当那业火是你家做饭的灶火啊!那可是罪孽之火,杀戮之火,杀心不灭,罪孽不熄,不烧光一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忘川水扑灭业火!我这可是有史书根据的!这史书且能有假!” “可是万一是它自己熄灭的呢……” “业火怎么可能是自己熄灭!小毛孩子别瞎说!当心我叫你爹打你屁股!” “本来就是嘛。” “还说!还说!你知不知道那罪人是世上一顶一的邪祟,你替邪祟说话,当心被仙师捉了去。” 稚子天真,“可是你说她是祭司大人,祭司大人是好人,好人也会变成邪祟吗?” “哎哟,什么祭司大人,那就是个罪人,疯子!那样的人,她做了再多的好事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害的生灵涂炭。” “小孩,我跟你讲啊,如果你有一件白色的衣服,但是不小心掉到了泥巴里,那衣服就算原来再白,现在也是一件脏衣服。人也是一样,不能犯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首已是百年身啊!” “可是把弄脏的那块洗掉不就好了嘛,洗掉了,衣服就干净了呀。” “你……” “……” “到底是孩童。一张白纸,如果被溅上墨迹,不论它的其他地方有多干净,别人都会盯着那滴墨迹不放,然后那滴污点就会被无限放大,直到吞没白纸本身。因为染上污点,就是白纸最大的错。那种错误,不容原谅。” 过刚易折,皎皎者易污,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亦是人心。 月无暇起身朝说书的地方走去,见辉月仙师到自己这边走来,人们都纷纷下跪。即便只是一名普通的辉月弟子,可在普通百姓眼中那就是神,是不可忤逆的存在。 “仙师大人……” 说书人忐忑地朝月无暇谄媚道。 “搬弄是非者,入狱流放。” 冰冷的一句话,吓得在场所有人魂飞天外。 “饶命啊!仙师大人!” 他们忘了,虽然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辉月宫也绝不允许,有人胆敢在它面前对它进行非议,辉月宫就是那个辉月宫,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存在!
第4章 未婚夫 “你是说你是在乱葬岗找到的小郡主?!” “是。” 眼前这个身高九尺,修长挺拔的清曜老者说是某个仙门世家的仙风道骨的老道长也有人相信,但其实他只是一个纨绔,呃老纨绔。 风氏祖先早年随南境太祖开国,英勇无畏,忠肝义胆,立下赫赫战功,被太祖皇帝亲赐异姓亲王,世袭罔替,风光无二,尤其在风氏出了一位辉月祭司之后更是权势鼎盛,皇权莫逆。 正所谓物极必反,风氏的先辈个个出类拔萃,护国封疆,但是到了风王爷这一辈却是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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