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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司洛面上总算稍稍带上了一分神采，“河神能接纳本神如此之久，已是本神在这最后时日的最大宽心，有句多谢，本神怕是要先道。” 风澜神色略显沉重，“我唯一觉得有愧于上神的，便是上神这最后一个心愿……”
第279章 【仙侠】忘川（10） 听夏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 当听到司洛与风澜说劫殒之期时，她的心口处便如同被一千把利刃同时贯穿一般，疼到了极致。 劫殒之期么……劫殒之期啊……这对神仙来说便是无穷无尽的地狱。 早知道神仙都逃不过这一重劫难，更别说是司洛这等从上古时期便存在的上神了……可，在于司洛相处的这短短几年间，听夏却丝毫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司洛这么强大，灵力修为这般深厚，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要面对死呢…… 听夏从未如此想逃离一个地方。 后面风澜与司洛再说了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只是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远离司洛。 后面他们会说什么？ 会说司洛还能在人世间存在多久的时日吗？还是说，当劫殒之期真正到来时，他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这些，听夏都不想知道，更是不想让司洛去承受。 这个神仙这般好，为何偏生就是躲不开劫殒之期？他不是上古的上神吗，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能躲开呢…… 听夏一直向着偏僻的地方跑去，最终在夜色的掩盖之下重重的摔坐了下去。 临冬离开忘川时她都不曾哭的这般伤心，为何现在却偏偏感觉心头上这般难受？ 比要杀了自己还难受，她对这位上神，真的已经喜欢仰慕到这种程度了？ 不敢再往下想，她只是很害怕。害怕司洛会离开，害怕在这九州六界之中会再也寻不到司洛的痕迹。 谁都不知道这一刻她哭得多撕心裂肺，像是一个刚刚将自己的心交付出去就被宣判死亡的人。 一直在这处偏僻的地方待了很久。想过要抓紧这最后的时日，至少要赶在司洛的劫殒之期前完成对他的承诺，可……听夏始终没有勇气再站去他面前。 最终，却是司洛寻了来。 “为何要一直待在这里？” 他方才说“一直”么……他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待很久了？ 将头窝在膝盖中的听夏一下便将头抬起来，仰头的那一瞬间阳光正好映下，打在司洛身后，这个人像是在闪闪发光一般吸引着她。 可，为何在看见他的这一瞬间，她竟是这么想哭。 这个外冷内热的神仙一定受不了她哭吧……若是她哭了，他是不是会更难受？ 如此想着，即便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听夏还是死命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却是叫司洛看得眉眼稍稍一蹙。 他在她面前蹲下，丝毫没有上神的架子，仿若他就是来寻她的，就是来安慰她的。 “若是想哭，便哭出来。本神在这里。” 好温柔的一句话，已经足够让听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大哭起来，更是在这一瞬间忘了她与他之间的悬殊身份，一把撞进他怀中。 她能感觉到，司洛因她这么莽撞的动作而微微一怔，亦是没有回抱她。 没关系，她不介意他喜不喜欢她，她只是不想他离开，不想那该死的劫殒之期到来，不想他死…… “上神……上神……”听夏紧紧抱着他，声音因恐惧而稍稍颤抖，她的眼泪全部都融化在他怀中，将他心口处的衣襟打湿。 司洛似乎被她这副模样吓到，更是心疼眼下她这般大哭。 她，是受什么委屈了么？ 想开口问问，可他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受了委屈就会哭的人。听夏与他说过，这么多年在忘川的孤寂她都撑过来了，眼下应该没什么事情能够将她这颗孤寂的老人心给打碎了吧。 可，眼下她还是哭了。 司洛明明是想知道答案的，却在这一瞬间隐隐害怕什么，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可听夏的哭腔却并没有就此而止，“上神……小妖知道不该这么做……可小妖眼下就想抱抱上神，上神你先不要走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哭，竟是让司洛原本微蹙的眉头舒缓一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忍俊不禁。 “本神不走。”简单的四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 本来以为是足够安慰她的话，却是不想这么说出来反倒让她哭得更凶了。 “怎么了？”司洛终于还是问了，心下很是好奇。他也想，为这小妖精做些什么。 可听夏却只在他怀中摇头，一眼不发。 司洛做神仙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这种事情，眼下显得比听夏还要慌张，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听夏再开口，他便狠狠一怔。 听夏道：“上神……小妖喜欢上神，小妖想知道上神心中的想法……小妖想知道上神心中有多害怕……关于，关于……” 关于即将到来的劫殒之期，他会害怕吗？ 听夏未曾将话说话，司洛便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瞧着她这张已经哭花了的脸，司洛只递给她一块锦帕便起身，眉间的微蹙已经消失了，眸中显得很是清冷。 他站起来便挡去了大半阳光，沉默一瞬再是道：”本神今日来寻你，是想告诉你，情缘之事，便当作从未发生过吧。” 从未发生过…… 听夏眸中一紧，为何要这么说？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她晓得这两年间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即便是同在忘川，可却也少有正面相见，屡屡都是她偷偷跟着……况且，他来忘川不就是为了找到情缘，体验一番情爱之感吗？ 可，为何，为何……为何？ “上神在说什么……”听夏想跟着一并站起来，却发现眼下她并没有这个力气，亦是没有勇气。 司洛淡淡道：“本神已经不再需要情缘了，这几年，幸苦你了。” 这一瞬间，听夏只觉得被扎过无数刀的心脏彻底被人给剜了出来……心中满是空荡。 是因为她方才的表白吗？ 她说喜欢他，给他造成了负担？ 听夏瞧着司洛的眼神异常坚定，可司洛却在下一瞬移开了眸光，“本神不日便会离开忘川……你，要好好的。” 音落，他便转身。 就这这么温暖的阳光，留给她的却是一抹带着温柔的冰冷。 听夏愣住，一直瞧着司洛离开的背影。 如何，她如何才能忘了这两年间司洛带给她的一切温柔？ 要如何，才能忘却呢…… 自那之后，司洛果真再没寻过她。 听夏还是如从前那般忍不住偷偷跟着他，时常看见他身形不稳就想上前扶一把。 劫殒之期几个字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不散，尽管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却还是放心不下司洛。 一天又一天，她便一直这样隐秘的跟着司洛又过了两年。 这两年间她清楚的见证了司洛的六识一点一点消散，有时候他身形不稳时，甚至她都站去了他身前，他都无法将她辨认出来。 可这一日，司洛却发现了她。 就跟在司洛身后，她多么期待着能被发现。 司洛停下脚步，再是开口：“不要再跟着了，本神与你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话语很冷淡，亦是很虚弱。 听夏听着苦笑一瞬，可，这不是早就该知道的结果么……他可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上神了啊，又怎么会看上她这个小妖精？ 听夏不听亦是不回答，只是一直跟着。 他停步她便停步，他迈步她便跟着。 一次又一次，司洛再次告诫：“离开吧……本神的时日不多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亲口承认他的劫殒之期就快到了。 听夏只觉得胸口憋闷，沉默好长一会才开口：“小妖想知道，小妖承诺给上神的情缘，上神可否感受到过一丝一毫？” 这一问，司洛生生愣住了。 “本神，没有情缘。”他冷冷开口。 而再是半月过，忘川之中便再无司洛的身影了。 劫殒之期已至，任何人都控制不了，改变不了。 风澜负手立在忘川河渡，在瞧见徘徊于河渡周遭的那个小妖精时，不由得轻声一笑，抬手在小妖精身上下了道结界，转身离开。 “劫殒之期不可逆转，你若真有心等那位上神往生，便先在这里等那个女人来吧。” 听夏不甚理解风澜的话，却是在万年之后的今日，终于等到了风澜口中的那个女人。
第280章 不成眠 相欢与这徘徊在忘川河渡周遭的浊气灵力相通结束后第一眼便投给了正在挑菜吃的风澜。 目光凶狠，像是要将他给当成菜吃了一般。 风澜自然察觉到，只是她不先开口，他便不放下筷子，总归沉不住的一方不会是他就对了。 然后便还是相欢先开口：“你在那么多年之前便晓得我以后会来忘川了？” 她的神情之中满是疑惑。 风澜这个神仙的过去究竟是什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风澜眉眼一挑，现在再说起以前的事情来他已然是漫不经心，“你是我的女人，跟着我回忘川有什么好稀奇的。” …… 相欢竟一时哑言，好在自制力还不算弱，没有被风澜这个满嘴腻歪的风流神仙给带偏。 直接夺了他的筷子往桌上一扔，眼下的她简直就像头不受控制的母老虎。 风澜便顺势抬起头来瞧着她，“怎么，还要家暴不成？” 他说话永远都这么没个正经，难道他不知道她对她遗失的那段过往有多渴望吗？ 相欢晓得，他定然清楚她的心思……可这个神仙，为何总总要这样漫不经心的提起过去的一切？ “我问你，你在给听夏设下结界之前就知道我了，对不对？”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相欢便觉得太蠢了，于是立马改口：“你在那时候就想寻到我，然后将我带回忘川？” “我方才说了，我的女人，自然要带在身边。”风澜还是以那般不经意的口气开口。 只是眼下，这般语气在相欢听来好生不爽…… 再是一拍桌子，她更是着急：“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为何……会记得我这么久……我们之间……” 欲言又止，相欢终究还是问不下去。 不知为何，每当她得知风澜知晓她的过去时便十分想得知一个答案，可，总在她开口问时就会想到过去的那些事情对风澜来说或许是残忍的…… “为何不问下去？”风澜忽然正色一分，紧紧盯着她。 倒是相欢，突然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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