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还在发作:“要不是你军官会赶我走吗?什么话都对我说的军官怎么就偏偏中了你的邪,变得什么都不跟我说,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我就让我离开张家?” “所以……所以我……所以我……我……”张枫的声势忽然变弱,再次重重跪了下去,先前那强势扭曲的语气立刻被无尽的自责淹没,“我对不起军官,我错了,我错了……” 秦瑶在骨衣中急得跳脚,而张枫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张家马上就要没了……我本该陪在军官身边与他共生死,可告密的人就是我……我嫉妒军官对你的痴迷,愤恨军官让我离开张家。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军官的仇家,为什么要把骨衣的存在说出去……” 张枫忽然笑起来,“我怎么就鬼迷心窍跟一件邪乎的衣服过不去呢……” 自嘲的笑声不止,张枫的话语也未曾停止。 “我们不逃了,我们一起陪军官死吧怎么样?”渐渐摸上满是铜绿的青铜四方盒,张枫的眼瞳异常增大,对着里头的骨衣开口:“我去放把火,一把烧了张家,让那些来抓军官的人都死,我们就不走了,留在这里被烧死,一起给军官还债行不行?火势一起来,也许军官还有机会逃出去活下来,你说是不是?” 张枫一直摸着青铜四方盒,语气越发奇怪:“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两个做错事的人就一起死吧。” 音落,他费力打开青铜四方盒。 而就在盒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这间密室也被发现了。 张参年被另一队军队为首的军官一脚踹进来,后续跟来的不下于一百人。 “军官,军官!”张枫本是去拿骨衣的手顿时抽出,连忙跪爬到张参年身边。 为首的军官举枪,张枫便死死挡在张参年身前,口中还在喊着:“您快走,张枫求您了,什么都不要带,快走!” 为首的军官冷笑一声:“走?今天谁都走不了!” “给我把那邪乎的衣服搜出来!” 短枪直直抵在张枫脑门上,为首的军官蹲下,毫不留情一脚踩住半躺在地上的张参年的手,“好一个军阀上层军官,藏了件旷世的宝贝居然不上报,是打算私吞?” “不是的,是我藏的,是我的错!”张枫连忙开口,为首的军官不耐烦,瞬间开枪要了张枫的命。 张参年的眼瞳猛然增大,却因体力不支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倒是要看看这件宝贝有什么诱人之处。”为首的军官一边收枪一边朝青铜四方盒那处走去。 张参年瞧着张枫死不瞑目的样子目眦尽裂,死死咬牙,亦是用尽力气握紧了拳头。 为首军官的话还在继续:“要真是件宝贝,我今日就在这里把你给嘣了,在场的人都听着,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我抄他祖宗十八代!” 音落,骨衣之上便显出了隐隐的金色光芒,让在场的人皆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唏嘘。 为首的军官明显是怕了,却又忍不住好奇想更靠近看一看。 可,他才多走了一步俯身去看之际,骨衣之中的秦瑶便用尽灵力将这份金色光芒点亮到极致,正是灼到了他的眼! 为首的军官大喊一声,眼看就要掏枪朝着骨衣开,张参年着急站起来去护骨衣! 推开那人,他将骨衣拿出死死抱在怀中。 可,下一瞬,一道凌冽的枪声传出,张参年瞳孔一缩,顺势倒在了青铜四方盒中。 厚重的盒顶一关,制造出一声巨响。 鲜血止不住的流,秦瑶崩溃大喊哭喊。 骨衣被他搂在心口处,足以让她清晰的听见张参年的心跳从有到无。 一声又一声的喊他的名字,希望他可以听见自己的话,可他死了,他什么都不再听得见。 在骨衣的世界中,秦瑶像是疯了一样要冲出来,将自己的精元喊到散尽,怀着对两个人的愧疚和歉意。 贺伶,张参年。 为何自己是长生不死的?为何所有她遇见的,在乎的人都要承受这样的命运?是她的错么? 秦瑶不知道,却心如死灰。 或许张枫的话是对的。不管是张参年还是贺伶,他们都没有错。 错的是她,是她不该跨越世界,不该将自己带入这个凡人的世界。 纵使孤单,仍无能越界。 没有人再敢打开青铜四方盒,张参年的尸首一直静静的躺在其中,秦瑶也没有再离开的想法。 后真如张枫所说的那样,张家起了一场大火。 什么都被烧得不剩,却是独独留下了这从秦朝流传下来的青铜四方盒。 秦瑶整日嗜睡,在骨衣中找不到丝毫生存的迹象。只是,她却死不了。 从没想过自己对贺伶,对张参年是份怎样的情感,却也从为料及自己的出现会害了两条人命。 所以,睡着吧。 再也不要醒来,或许就是她最应该做的事情。 然,没过多久,一缕银发便闪过她眼前。 带来的,是一缕遗世之香,还有一份她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归宿。 菩提香。
第50章 【民国】骨衣(7) 秦瑶的视线呆滞一瞬,旋即便听见了已然成为废墟的张家有很多脚步声传出,伴着人声。 “整个家都烧了,这个盒子就这么结实连火都烧不坏?” 听声音,应该是个粗犷的搬运工,又或者是来收拾残局的人。 秦瑶困顿,明明不想多听外界的丝毫声音却没有办法屏蔽那些声音,只得一直听下去。 “我们也是倒霉,怎么就来赚这种钱了……” “你没听说这间宅子怪事不断吗?从先前的女主人失心疯,到最近年轻军官葬身火海,再到现在这盒子丝毫无损,不都是一桩比一桩还怪的事?这么怪的宅子,谁敢来?” 听到了贺伶和张参年的事,秦瑶缓缓睁开眼,起了点点兴趣。 一人言:“少说两句,收拾收拾能收拾的早点走就得了。” “是啊,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如此几句言语过后这些人便离开,可萦绕在青铜四方盒周围的菩提香蕴却并未散去。 见过那一缕银发之后秦瑶已然知道,或许现在她真的可以去菩提香中安逸永生了。 那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追求,是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可,到了这一步,她却不怎么想去了。 该是有什么人将菩提香带到了她面前来吧,或许是来接她的,又或许只是另一个想要困住她的人。 不过,不管实情是什么,总归她都不在乎了。 “你不愿到这来?”一个极为空洞的声音传出,带着纯明的气息,并不是她这种小妖精能有的灵力。 秦瑶在骨衣中翻了个身继续睡,不是很想搭话。 现在这样的日子,说起来也算是安逸了吧。何必还要再折腾一番?更何况,若是一个人连追求的心都没了,又怎会再挪动一步? 即便站在原地不正确,可她就是没有心思再去到那菩提香之中。 也真是可笑啊,这么久以来的心愿,她居然真的说不想便不想了。 因为自责,因为愧疚。 空洞又不带灵魂的声音并没有间断,继续传出:“你应该知道,即便你不想,我同样会将你收入菩提香中。” “为了谁?”秦瑶突然发声。 依旧闭着眼,心中却已经有了些思量。 她开口:“我想了想,为何菩提香会在这时候出现,为什么你会在这时候准确无误的找上我……我想,我与贺伶,张参年发生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吧。” 菩提香那处暂且没有声音传出,秦瑶接着说:“我知道你一定是比我们这些妖精还要厉害的存在,或许你是神,或许你是魔,但又或许,你其实跟我们这些想去到菩提香中的妖精一样,都是一个心中有疙瘩的人。” “既然看透,何必还要执着下去?”空洞的声音传出。 秦瑶接话:“那你呢?你放下了吗?” 这一次,那声音又止住了话语。 秦瑶自嘲一笑,“菩提香收留了无数的妖精,都是为了你这个收集者心中的执念是么?” 这一刻秦瑶将事情看得格外清楚。 也许是在一夜之间经历了她这漫漫百年的第二次心伤,让她这颗本就愧疚不已的心更是泥泞,眼下看世间事便多了一份眼。 感同身受的眼。 “这件骨衣不能护你永生永世,入到菩提香中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办法。你没有选择。” “嗯,我知道。” 秦瑶开口:“我会进到菩提香中。这世上怀有执念的人太多,如果我能帮一个人放下执念也是好的……害了两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便去偿还别人……” 像是说给那个声音听,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去做正确的事情。 骨衣在张参年的怀中早就褪了温度,这样冰冷的一副身躯,秦瑶真的舍不得。 可,若张参年和贺伶还在世,他们会想她如何做? 想到这,秦瑶深吸一口气,自动遣散浑身灵力。 声音空洞之人会意,收了秦瑶所有散在半空的灵力,打开青铜四方盒,骨衣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终是脱离了张参年的胸膛,浮上半空又在秦瑶的魂魄被收入菩提香的那一瞬间飘落在地。 张参年本是睁开的眼被远处那人缓缓合上。 灵力生出,以青莲业火化了这秦时的青铜四方盒。 秦瑶落下一滴泪,张参年得到了一个火葬的机会,总归不是尸骨未寒。 而这件旷世骨衣,亦被青莲业火焚得丝毫不剩。 世间可曾真正存在过一件旷世骨衣?谁人都再无法妄加评议。 在不久之后,流出一个传言。 说是张家的张参年军官葬身在一场对手的阴谋之中,而他死时手中紧紧抱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一件衣裳,如视珍宝。 到此,菩提香焚烧殆尽。 往事再现,秦瑶眸中已然泛起点点伤痛,带着无法言说的哀痛。纵使时事变迁又过了如此之久,可她却永远都忘不了贺伶与张参年两人。那份愧疚之意,从来都未曾减少一分一毫。 相欢稍稍愣住,原来菩提香收集妖精魂魄的背后真的还存在一个人…… 下意识看一眼站在身旁的风澜,银色的发……是秦瑶故事中的那缕银发么? 记得先前浅幽说漏嘴过,似乎有一人在收集菩提香,是风澜么? 一直看着风澜,微微出神。 风澜的眸光同样注视着她,仿佛她已经被他看穿,而对于他,自己却什么都看不懂。 “她的故事说完了。”风澜开口,语气甚是微妙。 他是在生气?可,在生谁的气,是为何而生气? 相欢回神,生硬的移开视线,对着秦瑶开口:“你的执念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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