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小心顺势跌入陆深屋里的那一瞬间,黑白无常的身影飞快闪过窗边,带去一抹惊魂的颜色。 小心长舒一口气,拍拍心口,心中在想好在这人没有锁门,否则她现在可就被黑白无常给捉住了。 下一瞬陆深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你怎么又来了。” …… 虽是平平淡淡的语气,但还真不是什么欢迎的口吻啊…… 小心已经自我反思了一遍,定是先前她说的那些话让他不高兴了。 往生后的他可能并不想知道与地狱有关的事,奈何她一直在他耳边说这种话,也难怪他现在是拿这副不高兴的模样看着自己。 小心尴尬笑笑,向他靠近两步拍拍他的肩,“我运气不好,一离开你这里就被仇家给追上了……” “是你的仇家,跟我没有关系。”陆深冷冷淡淡开口。 小心不由得去看一眼他手腕上的十八层地狱痕迹,差一点又忍不住要打“同为地狱根”的牌了…… “你就行行好,让我在这里暂时躲一躲好吗?很快的,等黑白……等我的仇人走了,我就离开,我也不再说你不喜欢听的话了……” 小心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瞧着他,陆深虽面上冷淡,但总归是没说什么赶她走的话。 她便装作看不懂他不喜欢人打扰的表现,反正就是住下了。 当然,她怎么好意思要求睡床,自然是睡地上…… 陆深就当作没她这人,还是自己睡自己的,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夜里,铃铛声音并未消失,陆深现下已经往生了,是听不见黑白无常的铃铛声,但小心被那铃铛声音折腾得片刻都睡不着。 黑白无常这次是盯死了她不打算走了吗?她还真是倒霉,怎么回回都被这两个鬼使缠上! 翻过来躺一刻钟,又翻过去躺一刻钟。思绪越发的清晰起来,越来越睡不着了。 虽晓得黑白无常进不来这里,可他们要是不走的话不就意味着她也就出不去了么! 三十年的性命早就在第六层地狱内被耗去了大半,眼下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确切时间,她怀疑自己在下一秒死了都有可能。 叹气一声,心想,她本是个极为快乐的妖精,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天天忧心忡忡的模样了呢……难道说她离开佛前是错的么? 可,那里都是些苦情的故事,都是些悲伤的人,她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听他们诉苦。 想着想着,她竟有些慌张起来。 而没过多久,陆深出声打断了她的继续慌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追我!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极度惊恐的声音传出,引起小心的注意。 爬起来点上一盏灯去看陆深的情况,他还睡着眉头却紧紧锁住,额间有细汗冒出,浑身在抽出,双手紧紧抓着被褥像是抓着唯一一点可以依赖的东西。 “陆深……”小心轻声唤他,“你做恶梦了吗?” 奈何陆深这个梦很深很沉,并没有因小心的出声而醒过来。 再过一会,他便没再说什么。 小心欲去灭灯,可陆深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是他,不要追他的话,难道他也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陆深……”小心再唤他,“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去握他紧紧抓着被褥的手,可他却好似很反抗一般的往角落里头缩手缩身子,他还在梦中,看上去异常痛苦。 小心瞧着他,然后便在床边守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小心醒来时陆深已经不在屋里了。 铃铛声音还在若隐若现,她不敢出去,连开个门或开个窗都不敢。 一直在这不大的屋内转悠着等陆深回来。她将注意力放在先前他采回来的草药上。 一时好奇便拿着捶好的草药往手背上一敷,下一瞬便有一股滚烫的灼烧感在她手背上蔓延开来。 下意识一缩手便打了陆深的药罐。 这是什么草药? 看一眼手背,被草药敷过的地方已然有烂掉的迹象。 小心蹙眉,这药确定是用来治疗而不是用来自残的? 屋门被推开,是陆深回来了。 小心转身去看他,只见他视线锁在被打碎的药罐上,她便马上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不小心……” “你用了那药?”陆深神情严肃。 “啊?”她完全在状况外,晓得回答“没用”才是正确的,但她这个妖精吧,不怎么喜欢说谎,那便干脆装傻了。 陆深皱着眉头朝她这处走来,小心下意识往后退几步,晓得他定然又不高兴了。 然,陆深没去管碎了的药罐,而是一把拿起她敷了药的手,赶紧用另一种草药来缓和。 “你不生气?”小心傻傻问。 陆深开口:“这不是你可以用的,不要随便用。” “哦。”她道:“那草药这么伤人,搞不好能把皮肤都烫掉,你用来做什么的?” 陆深给她擦草药的手一顿,沉默一瞬才开口:“来消去他们说的那个来自地狱的印记。” “你……”小心瞧着他,再将视线转去他手腕,那个印记还是异常鲜明,这草药似乎并没有起到效果。 “要是不好用那便不要用了吧,怪疼的。” “可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能除去这个印记……”陆深的声音如之前一样低沉,带着浅浅的哀伤和显而易见的无措。 “其实地狱也不是什么只关坏人的地方。”小心含笑一分,对他道:“你看我像坏人吗?” 陆深仔细瞧她几眼,最终只道:“我不知道……” 小心轻拍他一下,“呐,我就是从地狱里出来的,还不照样活得开心?怎么说在地狱也是你前生发生的事,与现在的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深瞧着她,不说话。 她便开口:“既然从地狱里出来了,那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你遇到开心的事也是这副模样吗?” 新的草药敷好后,他蹲下来收拾碎药罐,开口:“我好像,不知道怎么笑。”
第100章 【江湖】魂令(5) 不知道怎么笑?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笑?小心不明白陆深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遇见他这几天内,她还确实是没有见到他笑过。 还不等小心开口问上两句,陆深便自己说了:“我是天煞孤星,从出生之后就克死了家中所有人,你所见只有我一人不是因为我没有亲人……而是,他们都因我而死了。” 陆深神情依旧沉重,话语也依旧低沉。 这个人身上尽是悲哀,难道真的没有丝毫快乐的情绪能展现吗? “天煞孤星……”听到这四个字后连小心这么快乐积极的人都有些不好接话。 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相信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能知晓。她看到的陆深只是凄凉的,即便连睡觉做梦都是苦涩的。 “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天煞孤星呀,你都是听说胡说的呀……”她开口:“我从地狱滚了一圈上来都没见过这种人,你就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行不行?” 说完她便给自己倒水喝,真的不擅长说谎。 本是想问问陆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梦竟会将自己吓成那副模样,但眼下听他说了这番话后,小心想,还是等段时间再问吧。 这个人身上藏着的秘密似乎比她还要多。 这晚,黑白无常身上的地狱铃铛声依旧还在,好像小心一天不出去,他们就要在外头多守她一天,看谁时间多了。 小心心知肚明,自己的时间不长了,奈何眼下她身边唯一的人还是个不会笑得天煞孤星,这就有些麻烦了。 自己只有三十年的命,眼下又出不去,到底该用什么法子活下去? 夜里辗转反侧,她睡不着。 只是听着外头的铃铛声就足够她头痛了,且陆深的梦似乎并没有就此终止。 他又开始说那些话了,有人在追他,有人在误会他,而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从一个完整的家到了现下这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是被人逼来的吗?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们别走,都别走……我死吧,让我去死……”陆深皱着眉头唇齿微启却是将这些断断续续的句子说得异常清晰。 小心趴在他床边,一手撑着额,一手去握住他因冒冷汗而变得冰冷的手。 “我不走,我没走,你好好睡觉……”小心试图安抚他,“等你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别担心,什么都不要想,睡吧。” 一直在轻声跟陆深说话,或是他能听见她的声音,在她不停的安抚下,陆深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 第二日她醒过来时还是没看见陆深的影子。 小心着实佩服这人。前一个晚上被恶梦折腾得那么惨还能起这么早,一大早便不见人影。 小心打开窗看看情况,谁知她才伸出手去探一探便立马被黑无常给抓住了! “喂,鬼使大人你们就行行好放了我成不成?”小心打商量,“我从没杀人,汲取一些笑声就这么罪不可赦吗?” 可惜黑白无常哪会听她的辩解,抓到了还会放吗? “陆深,陆深你跑哪里去了,快回来啊!” 小心情急之下一喊陆深,恰好陆深掐着点回来了。 他看不见黑白无常,但见小心一只手在窗外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大半身子也都倾斜了出去,他便马上跑过去拉她! 陆深一接触到她,他的阳气便传到了黑白无常那处,让他们不得不放手,暂时消失。 地狱铃铛的声音也不见了。 两人摔在屋内,小心喊疼,陆深一脸严肃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在拉你?” 小心立马屏息一分,要是她说了实话陆深能听懂吗? 在心底感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说起话来真心是麻烦啊! 见她犹豫陆深便再道:“我不希望你骗我。” 好吧,他这么一说小心干脆全盘托出好了,“我是妖精。” 此言一出,陆深的眼瞳顿时一紧已然反应了他很不想招惹上她的想法。 小心立马解释:“呐,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是在第六层地狱待过的,你应该能猜到我不是普通人吧……重点是,我是个不杀生的妖精。” 陆深满脸都写着疑惑。 小心便原原本本将自己的来历身份以及活下去的方式都说了一遍,陆深神色变得复杂,她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最后她把黑白无常死命抓着她不放的事也说了。 陆深沉默了一阵又一阵,最终开口:“我可以帮你续命。” “啊?”小心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陆深接着说:“所以你要告诉我,怎样才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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