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为什么你不告诉宪兵们,那位冯·艾德里安去了哪里呢。”阿比盖尔拿着栗子蛋糕,两个人并排向前走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如果抓住了他,领赏的时候,你是去呢,还是不去呢?”莱纳斯轻声问道。 阿比盖尔陷入了思考,这的确是个严肃的问题。 “不过我还以为你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的考虑呢?”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说道。 “人道主义,”莱纳斯转过了头,看着少女的脸,“是什么?” 阿比盖尔沉默了。 好像,的确,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人道主义者也许已经存在,但是应该没有成气候,也没有发出足够大的声音。 “就,以人为本。”阿比盖尔简单的说,“我记得有人提过这个的。” “是的,”莱纳斯轻声说,“我还看过他们的书,然后那些书就会被集中起来一起烧了。” “禁书目录的名单就挺长的。”阿比盖尔说道,“感觉你们什么都禁。” “连《母猪的产后护理》都不放过。”阿比盖尔说。 “你到哪里知道这么奇怪的一本书的。”莱纳斯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我看了一下名单,然后就记住这本了。”阿比盖尔诚实地说。 莱纳斯出了口气,“那你没记住《我和我的四个妻子的隐秘生活》什么的吗?” “有这本吗?”阿比盖尔说道。 “有,去年禁的。”莱纳斯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看了么?”阿比盖尔随口问道。 “小姑娘不要问这种事。”莱纳斯义正词严地说道。 阿比盖尔瞬间明白那个应该是什么内容了。 “当我没问。”阿比盖尔抬起了一只手表示道。 “我没看。”莱纳斯认真地说。 阿比盖尔笑了笑。 “好吧好吧,你没有看。”阿比盖尔伸出手撩了撩头发,解开了辫子打算重新编起来盘在脑后,然而风一瞬间将它吹乱了。 少女的小小的蝴蝶结瞬间被吹走了。 莱纳斯下意识地去抓,而白色的蝴蝶结从他的指缝中溜走了,城内遍布着检测魔法的咒语,阿比盖尔小小地尖叫了一声,她是不是要和它遗体告别了。 然后少女蓦地沉默了,抓起了青年的手腕,“快点走。”她轻声说道。 这风有古怪。 阿比盖尔的直觉告诉她。 莱纳斯似乎也看到了什么,两个人沿着街道奔跑着,阿比盖尔的余光看到了令莱纳斯恐惧的东西。 那是一只乌鸦。 但是它不是黑色的。 它是罕见的病态的诡异的白色乌鸦,带着一个小小的线圈,挂着一个名牌,上面画着白底红十字。 教廷的圣鸦。 这种东西,数量稀少,它们很聪明也很执着,一旦被它们盯上的目光将很难逃脱它们主人的眼睛。 莱纳斯的手放进了口袋里似乎想摸出什么东西来,但是阿比盖尔看到了一只手从一边露了出来,一把拽住了莱纳斯的胳膊,然后把他拖进了小巷里。 鉴于阿比盖尔死死地拽着他另一条胳膊。 所以他们被一起拽了进去。 阿比盖尔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声音,就像是肥皂泡破裂又愈合的声音,这是某种复杂的守备魔法组成的护罩。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 他警惕地弓起身子,就像一只藏身之所即将暴露的猫。 圣鸦在这样长时间布置的精密魔法前面也无能为力,它疑惑地看着跟丢目标的地方,最终拍了拍翅膀,离开了。 阿比盖尔忙里偷闲地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 “你们为什么被圣鸦跟踪了啊?”文森特疑惑地问道,他碧绿色的眼睛从莱纳斯的脸上滑到阿比盖尔的脸上。 这是一个看上去温柔文弱的年轻人,和一个小巧漂亮的少女。 年轻人虽然穿着破旧的衣服,但是洗的很干净,有着纯白色的头发和灿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某个学院里毕业的博士,而少女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精致整洁,带着复杂的花边,看上去就像一位贵族小姐。 一般来说,女巫不长这个样子。 因为只有贫困的无依无靠的女性才容易被指控为女巫。 但是文森特知道,这个少女是他的同类,甚至是个比自己要强得多的巫师。 “本来甩掉它估计要费点力气,真是感谢您了。”阿比盖尔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做作的屈膝礼,文森特摇了摇头,“两位打算离开栗子港么?” “现在看来有点麻烦了。”文森特轻声说,“毕竟路易,你懂的,”他似乎想找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是可能是为了不说脏话吧,所以竟一时语塞。 “你是文森特·冯·艾德里安。”阿比盖尔笑着问道。 “是的。”文森特低下了头,“米诺斯·冯·艾德里安的独生子。” “怎么到这里来了?”莱纳斯轻声问道。 文森特在前面走着,他闻言怔了一下,“我父亲在十余年前被处以极刑之后,我被仇人贩卖到了这个国家。” “然后跑了出来,就在栗子港打零工了。”文森特诚实地回答道。 “所以我是没有教籍的,如果路易想要整顿栗子港,我好歹这个姓氏也算是有点名望,抓我进监狱还算个不错的政绩。”文森特说道。 “那你喜欢这里吗?”阿比盖尔朦朦胧胧地问道。 文森特沉默了。 “还好吧。”他轻声说,“就,还好吧。” “你们都是雪国人。”莱纳斯指了指阿比盖尔。 文森特回过头看了一眼阿比盖尔的脸,少女的一只眼睛被遮在头发之下,而另一只眼睛能看出是明净的湛蓝色。 “这位小姐应该是纯血的雪国人,我的母亲不是雪国人。”文森特笑了笑说道,他开始将路向更狭窄的巷子引,“里面是我一直藏身的地方,和一些其他的流浪者住在一起,”他看了看地上的砖石,“你知道如果魔法防护罩离那里的入口太近的话,我们很容易被抓出来的。” “那还是很谨慎。”阿比盖尔赞扬道。 “毕竟一不小心搞不好就没有性命了。”文森特说道。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能让我知道你们的名字吗?”文森特问道。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阿比盖尔坦然地说道,伸出一只手和文森特握了握,偏过头去看着莱纳斯的脸。 “莱纳斯·威廉姆斯·拉普兰。”他轻声说道。 正在数石砖的文森特站住了脚。 他错愕的转过了头,阿比盖尔看到他碧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吃惊的东西在极限的放大着。 “莱纳斯?”文森特的手指僵直在了半空中。 阿比盖尔凑了上去,钻研着石砖,好像的确是某种类似于密码的魔法,应该还算比较复杂艰深,很有趣味。 莱纳斯低下了头。 “是的,我叫莱纳斯·拉普兰。”他重复道。 文森特捂住了嘴。 他听见了自己的身后发出了石块移动的声音,少女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啊,不好意思,看到密码我一时手痒就弄开了。” 文森特觉得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莱纳斯,他作为港口小工,对于这个名字最近可是听到了很多,据说有一位大人魔鬼附体突然叛逃,听说他的房间里装满了大逆不道的稿纸,沉默异端邪说已久。 他的名字叫莱纳斯·威廉姆斯·拉普兰。 就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吗? 他有着白色的细而软的头发,温顺地垂落下来,也许是因为一段时间没有修剪,而略微有点长,但是依旧是干净而柔顺的,半透明的,灿金色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常年幽居斗室使得他皮肤苍白而细腻,看上去的确像是一个久居书斋的学者,或者自幼在修道院长大的神父。 “他们说你疯了。”文森特轻声说道。 “也许是真的呢。”阿比盖尔附和道,她把玩着入口处变换的石砖,显然对这个魔法十分感兴趣,“说起来,文森特,你确定要带我们去你的藏身之处吗?” “在知道他是莱纳斯之后。”阿比盖尔问道。 文森特的手扶在了砖墙上。 “莱纳斯先生。”他轻声问道,“如果您是神父的话,请问您会看病吗?” 莱纳斯点了点头,“会。” 栗子港是个混乱的城市,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混乱的城市滋生罪恶与病毒。 “有一个街区,有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死去了。”文森特轻声说道,“没有神父愿意管那些残渣和穷人的死活。” “如果您愿意去的话,虽然报酬不多,但是我们可以拿出我们所有的积蓄给您做以后的路费。”文森特诚恳地说。 阿比盖尔看着莱纳斯的脸。 她倒是愿意去。 如果说能让路易暂时思考一下继续怎么追踪,那有什么比躲进一条不祥的街区更好的办法呢。 莱纳斯的手指绞紧了自己的衣袖。 “什么症状?”他轻声问道。 “会五官流血,然后身上出现红斑吗?”他问道。 “您怎么知道?”文森特问道。 莱纳斯出了口气。 “我愿意去。”他回答道,“请带我去那里吧。” “不过最好给我们准备几天的干粮,”阿比盖尔抬起了一只手,“否则我会干出扒死人衣服找吃的这种事。” 好像说的有饭吃她就不扒了一样。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8章 伸冤在我 ◎舔包是个好习惯◎ 当秘书拿着信件走进来的时候,路易正在看着一枚白色的发夹。 他黑色的鬈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眉眼的弧度显示出他对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十分感兴趣。 圣鸦蹲在他桌上的架子上吃着谷物,路易抬起了头,随意地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去了耗子洞。”秘书回答道,“您还要让人继续追踪吗?” 耗子洞,路易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刮光的下巴。 他不确定他们是慌不择路,还是感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刚刚接到了报告,说耗子洞可能发现了红死病入侵栗子港的端倪。 红死病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名词,被感染者身上会出现血红色的斑点,然后不出一天,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路易抬起手,略微按了按太阳穴,如果说红死病来到栗子港,那么一定会从耗子洞开始,因为耗子洞是最肮脏最混乱的街区,那里的人一条街公用一个卫生间,睡的是薄薄的胡乱搭建的薄板房子,路易的确想过整顿它。 “封闭耗子洞,”路易抬起了一只手,“然后排查所有地下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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