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多弗莱斯么,”他喃喃自语道,“他还有什么想问的?” “是不是只有雪国的群山才能诞生龙,除了那里,没有别处可以?”阿比盖尔问道。 路易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路易轻声说,“那么到我了。” “你和欧文算是什么关系,朋友么?” “我也不清楚,但是的确是我在这个世界比较熟悉的人。”阿比盖尔回答道。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继续喂着鸽子。 “那么龙是怎么繁殖的呢?”她问道。 “这个问题是替拉普兰问的吧?”路易笑了一声,但是短促的很,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龙会有龙蛋,但是龙蛋只有放在雪国的群山中,黑暗生物最为富集的地方,以太高密度的地方,才能顺利孵化。” “至于每条龙都可以生下龙蛋,他们并不用□□。” “莱纳斯会感谢你的。”阿比盖尔说道。 “那么,欧文·多弗莱斯的弱点,你认为是什么呢?”路易问道,“虽然你很可能骗我,但是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精力去掩饰。” 阿比盖尔感受到了敌意,浓烈的敌意正在从路易身上散发出来。 “弱点么,”阿比盖尔轻轻地出了口气,“你应该知道他身体不好吧。” “是的,我知道。”路易说道,“但是我相信,这不是最大啊的。” 阿比盖尔看了看喷泉。 “如果你不想让我结束问题的话,就回答我,我想你该不会是全都是在替人做传话筒吧。”路易抱起了双臂。 阿比盖尔笑了笑。 “好的,我说了,他和这个世界,和自己并不能和解。” 金发少女将最后的玉米粒扔了出去。 “我的问题是,龙只能吃黑暗生物活下来么,龙只能附着于龙骑士么,他们不能自己生存吗?”阿比盖尔轻声说道,“如果说,如果有朝一日,龙骑士没有了的话,他们怎么办呢?” 路易坐直了身体。 他有些意外。 不,他非常意外。 他曾想过这个女孩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如何操控龙么,如何驯化龙么。 如何把这股力量收归己用么? 她似乎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龙既然已经出生了,就没法自己活下来么?”阿比盖尔问道,一双异色的眼睛看着路易的脸,“所以说,他们完全就是一群可悲的生物么?” 路易沉默了一会。 他点上了另外一根烟。 “抱歉,我不知道。”他抽了口烟,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们杀了很多人,一直以来不过是一种暴力工具罢了,如果灭绝的话,也没什么可悲的吧。”路易说道。 “很可悲啊。”阿比盖尔轻声说道,“大多数时候,他们不是在吞噬黑暗生物么。” 路易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倒是。”他抽了口烟,看着天空,“但是这种生物,很让人不喜欢吧。” 阿比盖尔站了起来,跺了跺脚,让自己身上的碎屑掉下去,“又不是被不喜欢了,就要不活了啊。” 路易也站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毕竟我还没皮没脸的活着呢不是么?” 鸽子飞了起来,钟声敲响了。 阿比盖尔伸出手,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了她的手里。 “这样么。”她转过了头,路易回过了头,看到金发的少女双手插在口袋里,仰着脸看着被鸽子遮蔽朦胧了的天空,一枚发夹掉了下来,他伸出手,一把抓在了手里。 “还给你。”路易说道,伸出手,将发夹递给了她,“龙也许会活下来的。”路易轻声说,“也许呢,也许有朝一日会自由自在地活着呢。” 路易·斯特拉斯此生很少说过什么也许之类的话。 因为上司不愿意听,他也不喜欢听,也许意味着不负责任,怯懦与软弱,他不喜欢。 他恨不得这个词从他的人生中消失。 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用了这个词。 因为也许也代表着一种东西。 朦胧而美好的,被人称之为希望的存在。 也许让他从理智的角度来说,前几个问题都刁钻而切中要害,最后一个问题简直是漫天撒网一无所获不知所云。 “你真的相信,能救济一切么?”路易问道。 “总要努力一下吧。”阿比盖尔回答道,“也许就成功了呢。” 路易笑了笑,他抽了口烟,将烟夹在了手里,他转过头看着钟楼,时候差不多要到了。 一场杀戮就要开始了。 但是白色的鸽子们都无知无觉。 街上的行人们也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这就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对其他人的生死存亡都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的。 他的目光从街心广场掠了过去,望向工厂的白色蒸汽,不远处有一家报社,也许明天全世界都会读到这条新闻。 每天圣鸦和蓝鼠都忙碌得精疲力尽。 但是圣鸦看到过每一个国家每一个角落的所有风景,蓝鼠只是在跑轮里一直转下去。 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 有些生物的存亡是震动世界的大事件,有些死了也无人问津。 更有一些。 死去的时候会被拍手称快。 他可能就是最后一种吧。 也许他依旧可以获得某些慈悲。 某些。 批量的,廉价的,但是对他来说也是奢侈至极的慈悲。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1 22:20:09~2022-04-01 12: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清若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折花满衣 ◇ ◎他是个可悲的男人◎ 北方高地省也是有春天的。 火刑柱就建在缤纷的花树之下, 淡粉色的花一朵一朵地开在浅绿色的枝头,看上去十分的美好, 死刑场所一般都会建在市中心, 周围还会有小摊贩搭建的集市,五彩缤纷的油布也好像是一朵一朵盛开的花。 人们热烈地围观,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群, 就像过节一样热闹。 然而这并非什么节日,只是他们的同胞要被杀死了。 虽然这同胞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和这些贫穷的人是一种生物这个事实。 托路易的福,整个世界似乎都对龙骑士恨之入骨。 德·莱克坐在窗子下。 他在等待给他整理仪容的人进来, 然后会有神父进来聆听他的临终忏悔。 他抬起了头, 看着狭窄的窗棂。 然后,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淡粉色的, 中间是灿金色花蕊的花, 在空气中颤动着,甚至伸展进了这间侯判所。 神父走进来的时候,他看到罪人坐在窗子下面,呆滞地盯着那一方小小的天空,和那支粉色的花。 “德·莱克先生?”神父轻声问道,阿比盖尔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罗马领,并且思考着神父们是不是多少都有些自虐倾向, 否则这种领子,真的要勒死人了。 她顺着德·莱克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个呆滞的灰色的人,正在看着一枝春天的花。 “德·莱克先生, 您此生可否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阿比盖尔坐了下来, 例行公事地问道。 出乎她意料的是, 德·莱克很平静。 他似乎完全接受了命运, 甚至于从对死亡的恐惧之下也暂时解脱了出来。 “我觉得我不算什么好人。”德·莱克安静地说, “但是和我的先祖们比起来,我的确也不算是最坏的。”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 龙骑士团长突然笑了一声,他看着那支花,过了一会,“我平生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在那年的春天里,我杀了一个人。” 阿比盖尔微微前倾了几分身子,认真地听着。 “您不是个神父,不是么?”德·莱克突然短促地笑着说,“那我也可以说出这件事了。” “你可曾知道,为何教宗和我虽然经常争吵,但是他却始终信任与我。”德·莱克轻声说,他十指交叉,吐出了一口气,“因为我帮他做了一件事。” “有一年的春天,一个女人找上门来,她说她希望教宗告诉她,她孩子的下落,那个时候教宗还是个主教。”德·莱克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看着上面干涸的血迹。 “我看出了他很为难,我对他的前途很有信心,所以我替他做掉了那个女人,他当时惊慌失措,但是很快就被我震慑住了。”德·莱克说道,“然后我把她的骸骨碾碎,喂给了龙。” “龙什么都吃么?”阿比盖尔问道。 “他们相信我不会给他们什么坏东西。”德·莱克轻声说,“若我此生有什么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你杀掉了一个可能和教宗有故事的女人,因为他们可能还有一个孩子。”阿比盖尔问道。 “是的。”德·莱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意,他拖着厚重的铁链,努力地站了起来,然后尽力凑到了阿比盖尔的耳边。 “那个女人,是白色头发的雾山人。”德·莱克耳语道,“啊,为何教宗没有救我呢。” “不怕我这么把他的秘密抖出去了么。” 阿比盖尔很想告诉他,教宗努力了,但是路易把信烧掉了。 但是她选择了沉默。 德·莱克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是的,一个白色头发的雾山女人,如果论起她说的孩子的年龄的话。” “我猜。”德·莱克发出了一声近似于尖叫的笑。 “我猜,那个孩子,名叫。”他咽了一口唾沫,“莱纳斯·威廉姆斯·拉普兰。” 阿比盖尔手一抖把十字架扔在了地上。 德·莱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坐在了座位上,他突然笑了起来。 “当今的教宗阁下,是金色的,香槟一样的眼睛。”德·莱克轻声说,“你知道这点么?” “不知道。”阿比盖尔说,“所以你此生除了这个秘密之外,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德·莱克沉默了一会。 “没什么了,”他说道,“死在一个春天倒也不错。” 他突然间,伸出了一只手,指向了天空,“我以神的名字立下诅咒,我诅咒教宗阁下以及路易·斯特拉斯,死在他们所珍爱的事物上,饱尝背叛和痛苦。” 阿比盖尔沉默地看着他。 她突然感觉他很可怜。 到了人生的尽头,好像人生只剩下了告密与诅咒似的。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爱你的人说么?”阿比盖尔问道。 德·莱克思考了一会。 他是个可悲的男人。 到人生的尽头,居然发现自己那颗狭窄的心脏里,没有什么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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