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君旻也问了出来。 一听这话,司命来劲儿了,兴冲冲地坐下说道:“这可就有话说了。小殿下,你可知道那四位上神,除了魔尊,另外三位是谁?” 君旻也坐下,拧眉道:“大概是天君和辰烨帝君,另外一位,我倒的确不知道了。” 司命挑了挑眉,笑道:“另外一位是离墨帝君,那位自苍梧山幻化为神,端的是清风明月,温润如玉的人啊。” 说着,司命似想起什么,满脸嫌弃,“可不像鬼卿那个家伙,看似清风明月,脱离红尘,实则一肚子坏水。” 君旻托着下巴看着司命,等司命抱怨完鬼卿后才接着问道:“可是我并未听过那位离墨帝君。” 提及离墨,司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七万年前,天魔大战中,那位帝君已经陨落了。但是,”正经不过两秒后,司命笑眯眯道:“传言魔尊缘衣就是为了离墨帝君,才苦心隐藏自己的身份的。” 司命理了理君旻的衣服,一副你还小,不懂事的模样说:“这三界啊,无论是谁,只要沾染上情字,都会失去理智。当时,四位上神早已修炼成神十万年,十万年的情谊啊。当时仙魔两界虽都在怀疑魔尊的身份,但谁也不确定,四位幻化成神后,被当时的天帝抱去抚养,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修炼。那之间的情谊可是远超许多亲兄弟的。但其中啊,就属魔尊缘衣和离墨帝君感情最好了。所以啊,天界传言,魔尊缘衣苦心隐藏身份就是为了不和离墨帝君分开。” 司命沉浸于讲故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君旻小脸已经耷拉下来了,托着腮闷闷道:“既然感情很好,她那么厉害,怎么还让离墨死了呢。” * 沉沉浮浮间,缘衣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七万年前。 最初确定她就是身怀邪骨之人时,天族丝毫不顾十几万年朝夕相处的情谊,将她打入诛仙阵。 她自是不甘心。自她有记忆以来,天界就一直防着她,暗暗试探她。每次天族有什么事情,都是瞒过她,生怕她知道了什么天族的秘密。等到身份真的揭晓了,天族干脆利落将她打入诛仙阵。 凭什么,就凭她身怀邪骨吗?可她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因为女娲大神留下的话断定她未来会为祸三界? 大约真是邪骨的力量,她的修为高的可怕,便是离墨、辰烨、苍术联起手来也不过能和她打个平手。 天界仙人不少,但能打的神仙其实不多,冲破诛仙阵后,她打伤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神君,径直往魔域去了。 当时的魔尊表面上欢迎她,口口声声说两人合作,颠覆这三界,届时由她这魔神一统三界。然而事实上,魔尊的确想颠覆三界,但同时也想除掉她。 那场天魔大战,说到底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战争。魔界为了观察她这个未来魔神的实力,只派了少部分的魔兵前来助她。同时魔尊希望借此战来削弱她的实力,部分魔兵并未倾尽全力。毕竟那场战争是冲着她的,于魔族而言,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无伤大雅。 她纵然法术高强,却也敌不过人海战术,一波又一波的天兵天将围上来时,她已经灵力衰竭。 前来围剿她的苍术说:“缘衣,你杀害天兵,叛逃出天界,还不伏诛。” 缘衣觉得好笑,这苍术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所认为的正道。 缘衣一身红衣,看不出染血的痕迹,抬眸笑道:“笑话,伏诛?我本就自天地灵气幻化而生,不在三界法则之内,何来伏诛一说?天族莫不是三界之主当久了,连五行之外的事情都要以自己为主了。” 即使一身狼狈,却还是那么嚣张。 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辰烨也说话了,“缘衣,你何必如此倔强,受了诛仙阵中的雷劫,你还能留个全尸,元神于天池之中修炼,说不定还能回来,为何要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缘衣环顾一圈没有见到离墨,抬头昔日好友正拿着诛仙剑死死对着她,剑锋闪着冷光,映出她发红的眼尾。缘衣冷笑道:“凭什么?” 明明是用及其嚣张的语气说出这话,众神却都觉得她周身却弥漫着绝望、痛苦的气息。 一时间,气氛凝滞。 缘衣性子倔强,终了也不曾软下态度伏诛。 诛仙剑朝她刺过来的时候,缘衣已经准备接受死亡了。然而剑锋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缘衣却没有感到疼痛。待睁眼,入目的确是离墨挡在她身前含笑看着她。 鲜血奔涌而出,往日纯洁无垢的白衣如今满目刺眼的红色。 缘衣落泪的时候,醒了过来。 眼前不是梦中可怕的红色,而是漆黑一团。 鬼卿站在她眼前,恭敬地行礼:“尊主,您醒了。” 大概是太久没梦见过往事,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出现,缘衣脸色并不是很好。 鬼卿见状道:“尊主,可是身体不舒服?” 缘衣摇摇头,说道:“什么事?” 鬼卿小心打量着缘衣的脸色,终于确定缘衣没事时,松了口气道:“尊主,苍梧山有异动。” 传闻帝舜,帝丹朱葬于苍梧山,苍梧山也是离墨帝君幻化成神之地,灵气充裕,是座神山。近日却频频异动,甚至隐约可见魔气。 自离墨帝君去后,缘衣就一直派人暗中看守苍梧山,虽知不可能,却还是残存希望,离墨能有朝一日从苍梧山归来。 如今听到苍梧山有异动,缘衣眼神一冷,问道:“苍梧山出什么事了?” 自离墨去后,她有七万年未提及苍梧山,再出口,一时竟觉得有些生疏。 鬼卿严肃着一张脸,小心道:“近日苍梧山频频异动,甚至隐约可见魔气。” “近日?”缘衣抬眸,“为何今日才说?” 眉眼冷淡如霜,一双眼睛冷冷凝视着鬼卿,仿佛他若不给个她想要的答案,鬼卿便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鬼卿立即跪地,俯首道:“三天前,尊主派去的魔兵察觉有异动时,留下三个查看,一个回来送信。属下本想等下面的人查探清楚再通知尊主,但是属下派去的魔兵竟无一归来。” 说罢,便磕起头来,一声一声,砰砰砰三个,丝毫不带含糊。 “请尊主责罚。”鬼卿说道。 缘衣起身,略过鬼卿,化作一道红光朝苍梧山的方向飞去。行至千里,才扔下一句话:“自去幽冥领罚。” 幽冥乃是魔族犯错的魔受罚之地,幽冥之火对天族和人类来说是致命的东西,对魔来说,不过就是普通的刑罚罢了。 从幽冥走一遭,顶多就是伤筋动骨一番,修养几日便好了。 鬼卿闻言,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低语道:“是。” * 苍梧山。 缘衣已经七万年未踏足苍梧山了,记忆中青山绿水,凤鸟环绕的神山,如今却充斥着强烈的魔气,与鬼卿所言的“隐约有魔气出现”竟丝毫不符。 鬼卿不会骗她,那么定是此处魔物不是普通魔物,竟是会隐匿气息的。 缘衣眼中掠过一丝杀意,若是它在他处作乱,她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竟敢来苍梧山作乱,真是找死。 顺着魔物的气息寻过去,缘衣一路上了苍梧山顶,寻到苍梧神树前。苍梧山是神鸟凤凰栖息之地,凤凰一族繁衍不易,如今世上只余两只,往日两只凤凰都是首尾相依,栖于苍梧神树上,现下却消失不见了。缘衣并不担心两只凤凰的安危,凤凰是神鸟,若是陨落,必定三界皆知,想必是闻到危险的气息躲起来了。 只是为何魔气追到这里就消失了?缘衣皱眉,正欲放开神识探探四周,一股血腥气却直冲缘衣鼻尖。 脚下踩过落叶,咔哧咔哧声响消失时,缘衣弯腰,葱白的手指轻沾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放于鼻尖,喃喃道:“是天族的气息?甚至还有点熟悉。”
第6章 朱厌 自那日司命和君旻说了离墨的事情,君旻心里总是闷闷的。他说不上哪里不舒服,或许是不明白什么样的人会让缘衣甘心隐藏身份,隐匿于天族,也许他幻化成神的苍梧山可以告诉他一些事情。 于是今日一大早,做完早课后,瞒过娘亲派来看守他的梓潼,悄悄溜出了天界,往苍梧山的方向去。 苍梧山虽是神山,但君旻也是第一次来,走错了好几次后,才迈着小短腿到了苍梧。 小少年年纪虽小,但到底是如今的天帝亲自教导出来的,一踏入苍梧山,便感觉到苍梧的灵气中夹杂着浑浊的魔气。君旻即即便懵懂,也知道苍梧大概出事了,如今并不安全。 脑海中闪过这一想法,君旻抿了抿唇,转身便要离开。谁想,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 一团巨大的魔气朝他席卷而来,稚子年幼,毫无还手之力。昏暗中,君旻隐约看见一兽,状似猿,但是白首赤足,通身赤色。 昏过去之前,君旻才想起来。他曾在藏书阁中见过的,朱厌,上古妖兽,多狡诈,善隐匿。 * 缘衣虽不知道那血迹究竟是谁的,她也不关心是谁的,与她无关。但她在苍梧山找了一圈,竟没有找到那只妖兽的踪迹。无论到哪里魔气都是若隐若现,每次她以为找到了,却都是一场空。重新回到苍梧神木前,缘衣眼神微眯,她大概知道这妖兽是什么玩意儿了。如此会隐匿,想必是上古妖兽朱厌了。 正想着法子找出朱厌时,苍梧神木后却一道金光闪过,缘衣回头一看,两只金凤凰正展翅九霄,盘旋而上,一时间,凤唳九天。 果然如她所想,这两只凤凰肯定躲起来了。缘衣本想等他们下来,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可谁知这两只不知道是不是躲得太久,突然出来兴奋极了,在天上盘旋好一会儿也不下来。 缘衣不耐烦了,冷嗤一声:“给我下来。再不下来,本尊拔了你们的鸟毛,做烤凤凰吃。” 话音刚落,缘衣再抬眸,两只凤凰已经老老实实地站在她面前了。 不等缘衣开口说话,雄凤先发制人,一阵凤鸣:“缘衣,你怎么才来?你再不来,这苍梧山都要成朱厌的大本营了。” 雌凤在一旁鸣叫几声,表示附和。 听到是朱厌的名字,缘衣并未太过惊讶,和她猜测的一样。缘衣没心情和他们在这里扯嘴皮子,她现在只想找到朱厌,除掉它。 “朱厌在哪里?”缘衣问道。 两只凤凰摇摇头,“不知道啊。这妖兽凶狠的很,又惯会隐匿气息,我们都不知道它在哪。” 缘衣皱眉,“你们两只天天待在苍梧山,竟不知道那个外来的东西的住所,有什么用。” 雄凤不服气,昂着脖子:“那能怪我们吗?我们打不过它啊,也只好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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