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她不看,依旧能听到她娘的啜泣声,就在徐容快忍不住哭出来时,礼官唱到了夫妻对拜。 为了掩饰失态,徐容赶忙起身,想借着弯腰的刹那抹眼泪。 可她刚刚抬手,已经有一只手更快的伸过来,替她抹去。 徐容红着眼,诧异的看过去,就见离渊正蹙眉看她。 “别哭。”他满脸心疼。 徐容见他误会了,担心他以为自己是不愿意嫁给他才哭的,赶忙小声道:“我是太高兴了。” 离渊浅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台上两人说着悄悄话,台下宾客鼓掌庆贺。 在月光下,昏黄的烛光中,迎着海风,见证他们情缘的结合。 仪式结束,徐容被送入了洞房,人生地不熟的离渊,硬着头皮在外挨桌敬酒。 相比刚来岸上时的疏离,如今的离渊已在赵有鱼的带领下,渐渐和众人打成一片。 刚开始,众人还是一口一个离公子。 酒过三巡,离公子成了离老弟,三三两两的壮汉与他勾肩搭背,胡天海地的聊着。 离渊不喜人亲近,想避开,架不住那些人热情,背上被狠狠拍了几巴掌:“你这身子骨可得再练练,要不然满足不了媳妇,小心媳妇儿跟别人跑了!” 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说着荤段子,惹得一帮汉子哈哈大笑。 赵有鱼担心这话惹离渊不快,赶忙打圆场。 幸亏是大喜之日,离渊倒是没计较,笑了笑。 另一边,徐容坐在婚床上,听着前来的姑婶嫂子,给她讲新婚当夜要干的事。 徐容知道那些,可一想到那事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是又别扭又羞涩,红透了的脸蛋,缩着脖子,一副恨不得缩地里去的样子,看得渔村一帮女人哈哈大笑。 逗弄新人,就是他们最大的乐趣,如今目的达成心头自然舒坦极了。 刘芳坐在徐容旁边的小木凳上,见徐容露出一副女儿家的羞涩,心里也十分感慨。 当初不知徐容是女儿身时,她还想过嫁给徐容,如今,倒是亲眼看她与别人喜结良缘,那种滋味,还真是百感交集。 徐容见她神情不对,同时也是想转移话题,便拉着刘芳的手,亲热的喊了一声:“嫂子。” 刘芳回过神来:“咋啦?” 徐容笑看着她,指了指肚子:“有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转到刘芳身上。 刘芳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慈爱的点点头:“嗯。” 旁边一位婶子好奇的问:“多大了?” 刘芳算着:“刚满三个月。” 婶子点点头:“三个月那是稳了,但还是给有鱼说说,让他好生看顾着。” 刘芳摇头,有些落寞:“他明日又要出海了。” 旁边的姑婆叹了一声:“没事儿,你若实在不便,就跟咱们说一声,村里街邻互相帮衬着。” 刘芳笑着与他们道谢。 就这样,众人开始说起刘芳肚子里孩子的事,不再调侃徐容。 又是一会儿后,夜深了,院落的男人们也喝得醉醺醺的,众人觉得差不多了,纷纷告辞。 默娘正打算回屋,忽地被赵氏拉住。 赵氏冲她挤眉弄眼:“七娘啊,你那日不是说有要紧事要跟我说,趁着月色正好,走,上我家说去。” 默娘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轮椅被人强行推走后,半路上才想过味来,原是她碍眼,人家小两口新婚之夜,她在隔壁屋睡着,总归有些放不开。 默娘也是个爽快的性子,想明白后,冲着赵氏笑:“你倒是个机灵的。” 可她忘了,董七娘可说不出这番话,赵氏虽觉得奇怪,倒也没多问,只想着或许是喜事临门,所以长年阴郁的董七娘这才心情大好了些吧。 于是,赵氏没多问继续与默娘说着村子里的传闻趣事,两人倒很合得来。 离渊送走最后一人,关了院门,落了锁,迈着踉跄地步子,越过一片狼藉,左摇右晃的去到婚房外。 徐容规规矩矩的坐在婚床上,头上早已蒙了红盖子,只听屋门吱嘎一声响,透过盖头隐约能看到离渊的身影,朦朦胧胧的,挺拔修长的身形映在一片红光中。 他走进来,定定的望着她,背在背后的手,轻轻将门掩上。 徐容咽了咽口水。 咔哒一声,门锁了。 徐容放在腿上的两手,不安的搅了搅,心脏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着胸腔。 她穿着红绣鞋的脚尖,轻轻碾了碾,就在难耐之际,一声“阿容……”忽然响起。 喝了酒的离渊,声音听起来比平日里更低沉。 他一边唤着她,一边往榻这边来,临近时,又隔了一步不敢再靠近,就停在那,踌躇的站着。 “等久了吧?”好半晌,他憋出这句话。 徐容像被人掐住了嗓子,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摇了摇头。 随着她摆动的幅度,丝绸红盖头也跟着在眼前轻轻tຊ晃了晃。 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红绸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响,像是纤纤玉指往人心上挠了挠。 离渊只觉得心头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口干舌燥。 屋中有一股不知哪来的花香,像是徐容身上发出来的,那么香,香得他头晕乎乎的。 但离渊知道,不是花香,是酒意上头。 他大概是喝多了吧,不是说那酒了烧心暖身吗,也许就是那酒在作怪。 想到酒,离渊抬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气,闻了闻,没什么怪味,但他还是怕:“我今日喝多了些,要不我在地上睡吧,别熏着你。” 他还是那样,一紧张,就开始胡扯些有的没的。 徐容藏在盖头下的脸,抿唇偷笑了一下。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角度离渊看得见。 就看到那不同于平日里,浅淡的樱花唇色上,被抹了烈红色的口脂,上下唇很撩人的抿在一起,然后唇角往上翘了翘。 那个笑,比他见过最厉害的海妖还要勾人。
第56章 上半夜 离渊只觉得衣领太紧,紧得他想松一松。 他也这么做了,扯了扯领口,松开了些,再解开了纽扣,把外袍褪了。 刚褪到一半,徐容隐约看到他在脱衣裳,懵了:“离……” 忽然想起如今不同了,不该这样叫,她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相公。” 离渊僵了,跟做梦似的:“你叫我什么?” 本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叫法,村子里凡是成了亲的,都这样叫。 徐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被离渊这盘复的一问,她忽然就羞涩起来,低下头,红唇轻启,又唤了一声:“相公,你要不要先坐过来?” 徐容的意思是,盖头还没揭呢,怎么就脱衣服了。 但离渊会错意。 他双眸一亮,袍子也不脱了,肩膀一抖,穿了回去,衣襟有些风流的敞着,快步上前,往徐容身旁一坐,直接把人搂进怀里。 这样一来,那股花香更浓了。 女人的身子娇软,混杂着脂粉味,离渊像是一只飞在花丛中的蜜蜂,闻着香极了的味道,被迷得晕头转向。 他抱紧了徐容,像登徒浪子似的狠狠吸上几口,喉头滚动,更觉浑身燥热。 “阿容,阿容,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一想到怀里的,就是他在海底宫殿时,日日思着夜夜念着的人,心里就一阵澎湃,恨不得一直这样抱着她,再不撒手。 徐容都被他抱得疼了,喘不过气来:“你别抱这么紧。” “我等了那么久,哪里舍得放开,”离渊将脸埋在徐容颈窝,在她耳边低声道:“阿容,你不知道,我今日开怀极了,是这辈子从没有过的,一想到你在我怀里,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离渊一开口,声音就颤抖了,那是喜悦到极致的哽咽。 紧紧搂抱着她,一会儿动情忘我的叫阿容,一会儿叫媳妇儿,一会儿又叫夫人。 他像是经过反复验证,终于确认这不是幻想,而是真的得到这个人后,叹息的来了一句:“阿容,我终于能与你相守了。” 徐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奔腾的心跳声,听着他在耳边的声声呼唤,心里又酸又甜,也跟着难过了。 为他的不易,为他的付出,她眉头蹙起,眼眶湿润。 两人都没说话,新婚之夜的气氛莫名有些伤感。 徐容在离渊怀里蹭了蹭,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傻瓜,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倒是你不揭盖头,咱俩的事还没成呢。” 离渊这才想起来,是啊,还有盖头呢。 他握住徐容肩头,与她面对面坐着。 徐容安静得等待着,一动不动。 离渊伸出手,捻起盖头边角,轻轻的,像拆礼盒似的慢慢往上掀,露出喜庆红光下,徐容那张清秀娴静的脸。 他在打量她,徐容亦是。 她面带桃花,眼含羞涩的瞥着他。 不得不承认,离渊有着一张俊朗非凡的脸,红烛照映下,更加光彩夺目。 当他用一双深情款款勾魂的眼望过来时,谁会不喜欢呢? 徐容的心思一动,就再也不敢看他了,猛地把眼垂了下去,更显娇羞。 离渊见她如此,松了口气,至少,她对他还是满意的。 离渊松开手,红色的盖头顺着徐容的肩头滑落,看也没看,抬起徐容的下巴:“别躲,让我看看你。” 徐容眼眸微动,轻轻看过来。 离渊轻抚着她的脸庞,笑道:“我要把你好好记住,记一辈子。” 红烛灼灼燃烧,两人眼中都只有对方。 离渊的目光,贪婪的在徐容的脸上环视,只觉得每一处都好看极了,越看越好看,怎么都看不够。 “还要看多久?”徐容被他看得羞涩,侧过脸,“我都别扭了。” 白皙耳垂上的珍珠吊坠耳环,随着她侧脸,使劲晃了晃。 离渊的视线一下就被勾了过去。 “不够,看多久都不够,”他一下一下的拨弄着,徐容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开口问她,“阿容,说真的,嫁给我你开心吗?” 说完,离渊收回手,想起了她在行礼时的眼泪,忐忑不安的等着她的回复。 “嫁给你……”徐容看着圆木桌上红烛的烛光,默了默。 开心吗,灯火爆竹,众人欢聚,自然是开心的。 可要说欣喜若狂,那也是没有的。 她没想过嫁人,对成亲一事从未期盼过。 况且她对离渊从一开始,就没那些想法,即便有好感,喜欢他这个人,也只是欣赏罢了。 但徐容不得不承认,离渊对她那不可自拔非她不可的执念,深深的感染了她。 她从小到大没被人在乎过,没被人珍惜过,突然世间有个人告诉她:我想娶你,我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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