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显得很高兴,逗逗这个,又逗逗那个,不亦乐乎。 果然还是小孩子,二十四的话,断然不喜欢这种可爱的小玩意。 “阿宁一定是怕我无聊……所以——” “走了。”严宁马不停蹄地出了识海,飞身到屋顶修炼。 这两天她专心修炼,因为长秋的胡话,只晚上去识海看看。 他倒与兔子相处的很好,严宁给那些兔子的唯一指令,就是听长秋的话。 严宁看了片刻就撂下几句话离开识海。 明日是与鹭鹰约定的最后一日,后天便是赵萧二人的师父,青竹医仙施青栾出关的日子。 赵萧二人这两日一直在风清门未曾出去过,白天却也不好动手。 现在她坐在凌风轩厅内,对面坐着赵念双,萧季业在伙房还没回来。 明天必须行动,这两人不能误伤,只能想办法打晕绑在房内。 “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无事,只是白日修炼有些疲累罢了。” 赵念双像是想起什么,递过一个叠的很整齐的布包。 “姐姐,这是我托人给你做的衣裳,你那么好看,风清门的弟子服都把你的样貌都掩盖住啦。” 严宁一愣,光是外层包裹的布料,都精美无比,她怔然道谢接下。 “放心!特别适合姐姐,”说着赵念双学着严宁的样子,摆起冷冷的表情,口中慢慢道出,“又飒,又美!” “好了念双,”萧季业端着案盘走进,“你这样,不要折辱人家。” 赵念双嘟着嘴和严宁连忙接过。 严宁坐在桌前,垂目道谢:“这么多天,真是多谢二位了,还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 她说完心中一沉,明晚以后,他们怕是再也不能如现在一般,再见到已不知是何年何月。 萧季业说:“哪里的话,即是相逢,就是有缘。” “就是,我们的缘分肯定不止于此。”赵念双也接过话,乐呵呵开口。 “姑娘近日……可想起来以前的事?” 严宁有些愧疚,继续隐瞒道:“嗯……有些许的画面,但还是想不起来,不过身体倒是恢复了不少。” “唉……”萧季业叹了口气,与赵念双相视一眼,继而说:“后日我们师父就出关了,但我和念双,打算明日回家。” “回家?” 赵念双回道:“云港,李景元那个糟老头不是问我家要草药嘛,我才不给他呢,况且他都说我们是外门弟子,还老问我要东西,所以我要回去躲躲。” 严宁有些疑惑为何如此巧,问道:“明日?是不是太着急了些,不等你们师父出关么。” 萧季业突然解释:“实在抱歉,之前还说等师父出关,让他给你看看伤的,但我们留了信,到时你拿着信去找他,他一定会给你看的。” 话毕,他拿出一封信推到面前。 严宁心绪不定,只得收下:“对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姐姐,虽然……我们相处不久,但我们就是朋友了,等你伤养好,来云港看我就成!” 再三道别后,严宁回到漆黑的房间,坐在撒着月光的桌台前,桌上是那封信,写着:师尊老头亲启。 字形小巧,清隽秀丽,笔峰却也不失动势,一看就是赵念双写的。 只是这“老头”二字,难道不会被打出门吗? 月色孤寂,落寞通过照亮的信封,反射到她眼中。 他们算朋友了?这是严宁除了时命阁的师兄弟之外,第二次认识的两人。 不过他们不用混入到明日之事中,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阖眼,在月色中去了识海。 严宁躺在树下,因为一堆兔子的缘故,长秋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他靠得不近,轻轻抚摸膝上一只雪白的兔子。 倒是看不出来前几日他那些胡言乱语,对他有什么影响。 眼不见心不烦,严宁闭上眼:“明天……我可能没办法来看你。” “阿宁,你心情不好。”长秋竟然说些别的。 “没有。” “有的。” “我今天都跟你说话了!” “那不一样。” 严宁坐起身无奈睁眼道:“哪不一样?” 长秋竟已经立在身前,指尖轻轻揉揉点在她的眉心,眉间倏地松开。 “这,和你讨厌我的时候不一样。” 严宁这才知道自己一直紧锁着眉,在他指尖的轻抚下,不明所以的焦躁似乎减淡不少。 “我……不讨厌你……”严宁看着手指重叠虚影后的长秋,恍惚间闭上眼。 直到,唇上一点轻扫。 她脑海轰一声响,浑身寒毛炸起,就在这愣神瞬间,眉心的手也离开了。 睁眼一看,长秋好好的站在身前,眨着纯真的眼睛,表情平淡。 “你做什么了……”她狐疑道。 “嗯?”长秋俯身抓起一只兔子放在怀里,“阿宁说什么?” 可他说话时有些装傻,面色也有些微红。 严宁稳住心神悄然呼了口气,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头痛不已,他到底干什么了? 总不能是吻……不不,应该来不及,大概是手不小心碰到了。 “不讨厌……以后会喜欢吗?” 长秋的声音传来,怎么又是这种胡言乱语,她半垂的眼突然睁圆又无奈紧闭。 他又开口:“那……阿宁喜欢师兄吗?” 师兄?严宁用手捂住脸,模样甚是痛苦,当时在明台湖她不过是提及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怎么记得那么多……” “只有一点点片段……”余光里长秋抱着兔子,表情很是认真,见她不说话,又问,“那……我和他一样么?” “不喜欢他!你更烦!”她眉头皱起,怒声回应。可转头看去,这人竟然抿嘴笑着。 她冷眉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他轻笑道。 严宁握紧拳,努力按下想打他的冲动,“你,你还记得什么!” 长秋蹭过来,抱膝坐在身旁,“阿宁,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严宁轻启唇,片刻才说:“你记错了。” “我没有,我、我都记得,只是很混乱罢了……上次抱你,我记得你发了很大的火,好像还……”他似乎想不起来了。 严宁不喜欢皮肤相触的温热感,这让她头晕目眩,想吐。 但为什么来着?她闭上眼试图回想,记忆说着倒流的时间飘散了很久,甚至都有些困意,意识也慢慢沉入梦魇中了。 是一个冬天,十五岁,很冷,她只穿了件单衣站在漆黑的牢房前,回想起来竟也觉得此刻异常寒冷,也在瑟瑟发抖。 “别!别碰我!”她的突然手腕被人握住,她想要挣开,大声喊道。 可挣扎没什么用,她像是被封去了灵力推入牢房,可那里面关着五六个……男人。 太烫了,极度寒冷下,一点温度都觉得太烫了,她努力躲避这些可怖的野兽。 他们目光赤红,伸出无比肮脏的手,脱掉身上的衣服,靠近逼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自己,嘴里是污秽不堪的言语。 衣服被扯开了,头发也被扯散了,他们到处乱摸,四处调笑,她拼命用碎布护住自己,用十五岁的力气推开他们。 他们的手烫,身体烫。 自己的眼泪也烫。 但他们的血,更烫! 还好在那之前,这些人都死了,死在她拼命解开的邪术下,地牢不再寒冷,他们温暖的血液充斥着整个空间。 不冷了,浑身是血的她抬头看向黑暗的牢外,却突然难以置信地惊惧尖叫! “阿宁!阿宁,没事……” 严宁急促地大口吸气,面色惨白,心跳快要溢出胸口,浑身冷得发颤。 “是梦……是梦……阿宁。” 好熟悉的声音,真的是梦吗? 她睁开眼向周遭看去,长秋担忧的脸庞就在面前,手腕被他紧紧握住。 此刻被长秋紧护在怀里,她也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揪起的褶皱还在抖动。 “放、放开。”严宁翻过身无力坐在草地上。 “对不起……阿宁。”他一开口眼泪又掉了出来,慌忙抹去眼泪,又试图微笑,“我只是看你不舒服……我也没哭!” 他胸前干净整洁的衣服皱成一团,但他没有在意,反而目不转睛看着严宁。 “怎么了?”严宁哑声问道。 长秋嗫喏道:“我……我看到了。” 她呼了口气没有说话,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握住手腕,元神便接触在一起,自己来不及设防,梦自然能相通…… 等他完全清醒前,得想办法让他不记得这些事。 太傻了。 “明天,会很辛苦吗?你说明天不能来……今晚能留在这吗?” 严宁思绪渐平,“那你要睡觉才行。” 只要他的元神歇息了,自己离开他也是不知道的。 长秋听话躺在严宁身边,闭眼片刻后又睁开,嗫喏道:“阿宁可以和我一起吗?就、就是躺在这……什么也……” 她手一挥,白日立马变成晚上,她隔出些距离躺在长秋一旁。 夜空中零星划过流星,长秋小声轻呼,眼眸随着流星移动,但他的手不老实,轻轻覆在严宁放在地上的指尖上。 他闭上眼,轻声低语。 “别怕。” 严宁装作没看见。 不一会,他真睡着了。 她离开了识海。 一早,她换上了赵念双给的衣服,是一身劲装,水墨烟灰与月白色相互衬托,一明一暗,和此时有两个元神的她,倒是极为匹配。 严宁再次坐于屋顶调息,直到暮色已至,月色笼罩。 子时。 睁开眼,向雀起楼奔去。 ----
第二十三章 解救 雀起楼的值守弟子如往常一样,但他们突然摇摇晃晃,像是喝醉般晕倒了。 一个黑影拖着倒地的人迅速闪进楼内。 四楼烛火晃动,似是阵风吹来,两个弟子眼前一黑,还没来的及反应,一声响指,便齐齐瘫软在地。 严宁悄无声息踏步而上,同时凝出结界,气息与声音便无法外传。 “谁?” 楼梯口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郁,五楼值守人员中的大弟子察觉黑暗里有人靠近,立马警觉起来,其他人也纷纷拔剑起势。 幽暗的烛火中脚步渐显,慢慢浮现一个人影。 他还没看清,胸口被猛得一击,撞飞在墙面,倒地痛苦呜咽几声后,失去了意识。 其他几人视线才从身后的师兄转回,人影便瞬间跃近,他们七人也难以置信的应声倒地。 「你来了。」鹭鹰传声,「故人可还好。」 「魂魄散乱,意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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