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魏麟喃喃,猛地一抬头:“帮我什么?!” “啊?哦,你之前不是和我家少爷说过你和你姐姐的事情吗?” 宫恒按照江在水交代的说法帮忙解释:“我家少爷和江在水认识,你应该看出来了,他把魏夫子的事告诉了江在水,江在水就想帮你们查一查钱府,拿回你姐姐的遗物,也给钱府应有的教训。” 魏麟听着,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昨日才得知钱府出了“恶鬼”,回魏家时又被拦,骗过了先生,安抚好哥哥和见止,已经下定决心自己扛起这件事。 结果不过一个晚上,已经放弃寻找的贵人出现在眼前,塞给他一袋糕点,并托人告诉他:你的委屈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不止是寻回姐姐遗物,更是惩处一切灾祸的源头。 这世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事了? 宫恒见他先是一脸恍惚,又想到什么似的皱起眉,拍了拍他的肩:“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江在水和我家少爷不一样,她说会帮你,就是真的不求回报的想要帮你,你安心好了。” “耽搁这一阵,时候也不早了,虽然少爷不着急,但我们也不能太迟。”宫恒看了看日头,对魏麟道:“走吧。” …… 再说另一边。 江在水拉着游与明跑出一段,回过头见不着人了,才停下脚步。 游与明好笑道:“你至于吗?” “魏桃那枚珠子叫海宫珠,听名字就像是和海宫神有关,八成是难拿回来。” 江在水无奈道,“我总觉得像骗小孩一样。” “你答应过人家?”游与明掀起眼皮,问她。 虽然倒也没明确夸下海口,但好像,确实,刚刚说了些不该说的。 江在水自知理亏,小声道:“我让宫恒编了个话,说我会尽量帮忙。” 江大小姐生在跃玄观,长在跃玄观,除开霄汉会的“大挪移”,直到八日前,到过最远的地方还是漓云城。 漓云城乃北陆第二大城,离跃玄观不过半个时辰路程,若是融合期修士,运上轻功一刻便到。 因此此地不光繁华,治安也堪称北陆之最——至少在大小姐眼里,得是干干净净的。 当然,举办霄汉会的大城,也必然要繁华安稳。 江在水只在哥哥的策论课上听过“民生疾苦”,真正亲眼看到钱权压迫、生死相离还是第一次。 眼见着十来岁的小孩少年老成,一身旧衣裳,却连个黄米糕都不敢接,心中恻隐之心大动,正义之火按都按不住,恨不得当时就烧了那华美气派的钱府。 现在回过神来一想,冲动之下做决定果然是不对的。 给了人希望,又告知希望破灭,简直是比袖手旁观更可恨。 “那孩子比你聪明,不会随便信了宫恒三言两语的。”游与明点出真相。 江在水首先听出来她又在损人,刚要跳脚,脑子转了个弯,又觉得游与明说得不无道理。 祝江临那尊大神就在魏麟面前摆着,龙子大人又惯是个会装相的,要真是个单纯孩子,早早就该和“大哥哥”许愿了,哪里轮得到她江在水来大放厥词。 “你既然答应了,尽力便好,总归这钱府根系不明,是要查一查的。”游与明安慰过说话不经脑子的小伙伴,又道:“所以我们可以回客栈了吗?” “不。”江在水情绪来得快去得快,转眼又是斗志昂扬一条好汉,拉着游与明就往钱府走:“反正今日无事,赶早不赶晚,我们现在就去钱府!” 游与明被她拉着转向,面无表情地想:我就多余提那一嘴。 …… 最后当然是不能就这么去钱府的。 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凭她们二人想要青天白日进钱府,还是自不量力了些。 江在水被迫打道回府,心有不甘,冥思苦想,真让她想出个能干的事来。 “——游与明,我才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没给我好好讲过你游历一年发生的事呢!” 游与明暗叹一口气,心说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还想着这事儿呢。 凤凰一出,她也确实没什么可瞒的,遂摆出一副知无不言的姿态:“四处行医治病罢了,我又不是不给你讲,是你自己不爱听。” “病案我本来就听不懂。”江在水不上当,“我问你一年怎么就走了这么些地方、病案怎么这么少时,你哪次不是打太极糊弄过去。” 游与明平素随师父四处行医,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太虚北陆跃玄观。 因此她两年前开始游历时,便选了从太虚南陆开始。 ——为此,江在水没少丢纸鸽儿对她抱怨。 游与明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整片大陆上,虽说不是四大宗门一手遮天,但真要算起辖地范围,四大宗门加起来占三分,天子的“王土”占七分。 如今皇朝国号为“庆”,国姓“容”,绵延已有千年,以雍都为皇城。 庆王朝与四大宗门的关系很微妙,天子与各大宗门的掌门人平起平坐,谁也不高谁一头。 而其余的小门派,无一例外,均是依附于四大宗门或皇城而立,散落于各地,没有“辖地”一说。 四大宗门识相的待在太虚的边边角角,守着一亩三分地,皇城镇在太虚正中央,就这么过了千年。 整个太虚大陆以皇帝年号纪年,皇帝年号则随皇位更迭而更改——如非在位期间出现大事,一位皇帝便只有一个年号。 这样纪年对凡人来说很正常,但对于“长命百岁”的修行之人来说,就略显麻烦。 因此凡在灵寂期以上的修士,多喜欢以尘祸后第一个皇帝纪年“元初”为历。 元初元年同尘祸一百九十七年,而如今,是元初一千零一十七年。 千年对凡人来说很漫长,对仙家来说也不算短,历了尘祸大劫的太虚却是难得没经什么大灾大难,就这么不可思议地安稳了漫长时光。 太虚南陆,是云绯楼的地盘。 离青风堂地界最近的城池,叫桐州城。 四大宗门所辖地界并不接壤,但凡到了云绯楼地盘,那就是十分靠南了。 游与明没想着到人家首城丹阳去招摇,一路安安稳稳地到了桐州城,便打算在此地歇脚,待上几个月再向西北的白鹿门去。 谁想着落脚没两日,出城采个药的功夫,就撞上个半死不活的玩意。 “病人隐私我不便多说,总之,我被他拖在桐州城大半年。”游与明三言两语带过这段经历。 江在水奇道:“往日怎么不听你说病人隐私不便透露呢?” “其一是我与你说起时不带名姓,你不知是谁,便只是讨论病案。”游与明解释道:“其二,这位病人特意嘱咐了不愿透露,我不好违背。” 游与明做大夫虽偶尔显得“心狠手辣”,但自有一套与世不悖的行医原则,很是遵循。 患者若有特殊请求,不妨事的她都不会轻易拒绝,答应了的更是不会违背。 江在水知她性子,不再多问。 游与明继续道:“听他走时说要去白鹿门,为了避他,我就直接北上了。” 谁想到天意弄人,她几乎穿过整个太虚大陆,从南走到北,在漓云城安生了不过一年,就又和这位冤家病人对上了。 两个小姑娘从小相识,就江在水所知,此人平日里最是懒散,左眼里写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右眼里写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研究医术毒物,寻常人于她不过过眼云烟,治好一个忘一个,恩仇在她眼里都看得很淡。 自小到大,抛开江泱这个缠了人家十四年甩不掉的“麻烦”,少见有人让她这么“惦记”的。 江在水果真不算什么好东西,并不在意游小神医发愁的医患关系,只挑自己感兴趣的接着问:“他干什么了,让你这么避之不及?” 说话间,两人已回了竹间客栈,游与明懒得理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在水,把人赶鸡崽儿一样往客栈里推:“你小时候不爱喝药时干了什么,他比你有过之无不及。” 江在水可不信这敷衍,游大夫活了十七年什么患者没见过,以她为了不喝药耍的那些小手段,能让游与明这么头疼? 但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发小,她敏锐地意识到这怕不是也属于“病人隐私”的范畴,总归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江在水就也闭嘴不再问了。 她另辟蹊径,问道:“他去白鹿门做什么?” 白鹿门是江在水外祖家,也属于时不时通封信的范畴,她这一年却未曾听闻过“凤凰”的信息。 ——说起来,跃玄观观主夫人为白鹿门出身,家里大小姐与青风堂堂主大弟子私交甚笃,实在可以道一句长袖善舞。 偏偏和云绯楼不但隔着大半个太虚大陆,人员上也没什么交集,霄汉会见面不过略一点头。 江湖上便有个传言:这是龙凤相争,互相瞧不上呢! 江在水对此一向嗤之以鼻:她江泱出生至今不过十七年,在她之前,四大宗门之间也都是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关系,她明明还带动了跃玄观与青风堂建交,怎么这群闲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龙凤相争了? 现在看来,结论确实下的太早了。 谁知就让那群茶余饭后胡说八道的人说中了,这传说中才得见的神兽之首……关系好像真是不太和缓。 两人过了大堂,走在庭院,周围不见人。 游与明一句话把她不知飘去哪的神思拽了回来:“他说要去找个老朋友,问些事情。” 凤凰的老朋友? 江在水开玩笑道:“总不会是神兽白泽吧,哈哈哈……” 游与明一脸淡然地和她对视。 江在水沉寂须臾,人一瘫,捞住游与明扒着人家哀嚎:“这日子我不过了!” ----
第29章 云开(1) === 日子哪里是说不过就能不过的。 不管所谓“神兽白泽”是否也仍存于世,那都是之后再考虑的问题了。 至于眼下,还是钱府的事情更为要紧。 江在水回到自己房间,将打包的早餐扔给已经起来的栖谷,交代了两句,就又跑去找游与明了。 游与明就坐在客屋的四仙桌前,手里拿着什么在看。 江在水回家似的进了屋,凑过脑袋一看:嚯,勤奋用功的大弟子居然没在看医书。 难得见此奇景,江在水果断将原来想问的问题抛之脑后,揶揄道:“我见识少,竟不知看游记也能学医?” 游与明放下手中游记,瞥她一眼:“我何时说我在研究医术了?” 江在水故作惊讶:“哎呀,那难道你竟然真在看闲书?好稀奇,今天太阳别是打西边升起的吧。” “这是《拾岁游记》,”游与明起身,提起泡好的茶,给自己倒上:“我不信你们夫子没让你们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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