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门,是不是有个在皇城当官的来着。”她喃喃道。 齐了啊。 “什么白鹿门?”祝江临皱着眉咬了一口青团,实在想不通江在水到底为什么喜欢这种黏糊糊甜兮兮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把剩下的大半个拿纸一团,丢进了储物空间。 “四大门派。”江在水嚼着青团含糊道:“白鹿门属金,落于西面雾霭山脉中,历史最悠久。” 这祝江临知道。 好歹两个月过去了,倒不至于至今不识当世四大门派。 他刚要开口,却听一声马嘶,随后从城门处传来阵阵惊慌喊叫声。 江在水正好与他对着坐,能看见城门景象,当下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 祝江临好脾气地闭嘴起身。 是有人纵马入了城门。 “让开!一群田舍汉,不让路可别怪马鞭不长眼!” 马跑得快,转眼已经跃过了城门处,带着一路混乱,仍毫不减速地往闹市里冲。 江在水和游与明同时皱了皱眉。 偌大皇城,天子脚下,繁华如此,怎会有人敢当街纵马? 风袭玉坐在原地看好戏,猜着龙子大人打算如何化解闹剧,就见祝江临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纸包,手也不抬,手腕一抖丢了出去。 风袭玉:“……” 那么大个纸包,难为祝公子扔得雅观。 当街纵马的非是一人,只不过后面的那位明显顾忌着平民百姓,速度慢了不只半点。 前面喊着“让开”的公子哥扬鞭催马,还要提速,马却不知怎么突然一声悲鸣,右前腿一弯,就那么冲着倒了下去。 如此速度下落马,不死也得半残,刚刚还满脸嚣张的少年脸色顿时惊恐起来,大喊:“卫十三!” 一道灰色影子闪过,将他捞了下来。 大家少爷配着暗卫倒是不稀奇,江在水放了碗,看着公子哥被毫发无伤地放了下来。 那道灰色影子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抬眼看过祝江临的方向,一个转身,又隐去了身形。 祝江临扇子一展,若有所思地扇了扇。 这么耽搁下,被落后的那位也跟了上来。 纵马的公子哥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追上来的这位却明显成熟不少,虽然模样没大上多少,但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有一种成年人的内敛。 这身着金茶色织锦圆领袍的郎君下了马,急急去扶被放下的公子哥:“乌安!没伤着吧?” 白乌安平白丢了面,气得脸色涨红,偏又不能跟他发脾气,压着火摇头:“没事。” 少爷脾气不能往别人身上撒,他便摔了马鞭,上前踹马:“畜生东西,大道上都跑不稳吗!” 那马重重摔在青石板路上,大抵是折了腿,只哀哀地嘶鸣着,起身不能。 “人没事就好。”容承镛不动声色地快速四下扫视一圈,上前两步,叹道:“我早说了莫要当街纵马,你就是不爱听。” 见白乌安不乐意地撇嘴,他又转言安抚:“好了小少爷,别气了。过两日,我给你送匹听话的新马,咱们去马场……” 金平大街原本人来人往,此刻没人敢接着大声做生意,受了惊吓的孩童都被爹娘悄声哄着带远了。 离那两人周围,空出了一大片真空。 江在水眉头紧皱,招了老板娘,悄声问道:“这两人什么来头?” 老板娘苦着一张脸:“姑娘别问了,先离开这地方的好。” 这么严重? 江在水与另外几位对视一眼,塞了粒碎银过去:“大娘,我看您这铺子里面也有座位,我们进去待会儿行吗?” 老板娘吃了一惊,连忙把那粒碎银推回去,压低声音:“使不得,里面本也是待客的地方,姑娘愿意进便进来,可不敢破费。” 江在水本还想把碎银塞过去,看周围客人不是付账离去就是匆匆进了内间,老板娘又是满脸紧张,显然也不愿在外面久留,便也不再多说。 几人皆进了内间,老板娘显然松了口气。 江在水看内间客人明显也放松不少,虽未恢复人声鼎沸,倒也不至于噤若寒蝉,于是继续打听道:“您能给讲讲外面那人的来历吗?” “嗨,姑娘一看便是初来雍都,不认识。” 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客,老板娘也清闲下来,干脆站在一旁给这几位客人讲道:“坠马的那位,是丞相府上的三少爷,白乌安,京城有名的纨绔,他一出来,咱们生意都得闹得停个半天。” “天子脚下,没人管他吗?”江在水听了一半,不解道。 老板娘初见这姑娘眼如星子、肤如凝脂,衣裙一摆便隐约有暗线绣纹,贵气得很,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早疑惑京城之外有哪家能养出这种气派的小姐。 此时听她有此一问,终于脑中灵光一闪,“哎哟”一声,恍然道:“您是四大门的仙家吧?” 江在水点点头。 “难怪您不知道。” 老板娘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俯下身,声音放轻:“‘层楼飞阁通西路,雕栏玉砌画白霜’,您可曾听说过?” 江在水眼皮跳了跳,点头。 这也是她出行这两个月知道的。 当今圣上乐于欣赏琴棋书画美人歌舞,朝野大权旁落在丞相与国师手中……国师姓路,据说,乃是白鹿门之人。 “据说”二字是百姓之间流传的,到了四大门有些了解的人之中,这话就成了:“白鹿门分出去的那一旁支,有个后辈做了凡间的国师。” 江在水前十七年待在跃玄观中不出门,即使霄汉会,也是靠着大型传送阵整个门派一同动身,除了漓云,几乎不曾接触过凡间。 这两月走水路,从北面跃玄直下京城,也才了解了不少消息。 她问起这国师时,是找了自己那位终年云游于太虚大陆的“师父”。 师父曰:“所谓‘分出去’,大概是他自己扯的遮羞布吧,那根本是个犯了禁忌的畜生,被逐出门派了。” 再问,师父便不理了。 江在水想了想,又问:“那旁边那位又是谁呢?” “那是天家的皇子殿下。”老板娘道:“四皇子,字承镛,是个顶顶的好人,咱们老百姓全指望他拉着些那位白少爷了。” “既如此,怎么又跟着他当街纵马呢?”江在水皱了皱眉。 她们这边的对话虽压了声音,毕竟室内还静着,周围的食客也听了去。 有人插嘴道:“仙家有所不知,丞相家本就一手遮天,这白三又是家中幺儿,千娇万宠,生母还身世显赫,别说是皇子了,这整个雍都城,就没人能管他!” 此时还留着的大半是熟客,一人提了,众人便没了什么顾虑,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起来。 江在水听了一听,大概拼凑起了个前因后果,思量一番,起了身。 老板娘正和熟客们八卦着丞相家事,见她不坐了,连忙拦道:“姑娘先别急,那白三少爷怕是还没消完气……” “就怕他消了气直接回府呢。”江在水叹了口气,心说我这是什么体质,怎么一入城便不得安歇。 渡城如此,雍都城也如此,偏又机会难得。 她朝着老板娘安抚一笑,“您放心,不会给您家铺子惹麻烦。” 而后回头快速点兵点将,眼珠一转,想出了个馊主意。 江大小姐趁着旁人没反应过来,三两步上前,扯了刚刚绊马的祝江临,以捉拿嫌犯送赏的架势,快乐地蹦了出门。 ----
第43章 雍都(2) === 铺子外。 容承镛好不容易安抚住闹脾气的小少爷,松了口气。 他刚打算找个过路百姓帮着送信,让家仆来拖马,就见远处的小吃铺子蹦出来两道影子。 在周围百姓都与他们避着眼神绕着走时,这两道影子就十分显眼了。 跑在前的姑娘明明行得飞快,头上零碎的流苏却丝毫不乱,可见功力。 被她拽着的公子则一副闲适模样,虽是个别扭的姿势,却不见窘态。 未待他反应过来,那两人便到了身前。 好俏的功夫。 容承镛下意识戒备起来,抓着白乌安的手力道不由一紧。 “嘶!四哥!你干什么?”白乌安吃痛道。 容承镛回过神,松了力道,“抱歉,我走了神。” 白乌安摆了摆手没在意,转过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你们谁啊,想干嘛?” 那女子——江在水粲然一笑:“容四皇子,白三少爷,久仰大名。我是跃玄观江泱,这位是我好友,二位可叫他祝江临。” 跃玄观的人。 容承镛眯了眯眼,迅速想到了刚刚突然跌倒的马匹。 他笑了笑:“跃玄观江大小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仙姿玉骨,幸会。” 江在水好歹是观主之女,对四大门派稍加关注的人便能知道有这个人,容承镛又看向祝江临:“祝道友,能与大小姐称友,想必也是难得的英杰,实在幸会。” 「他反应好快。」江在水手背在身后,悄悄扯了扯祝江临,传音道。 龙对人类之间的寒暄互捧没什么兴趣,得体地笑了笑,回一句“不敢”,就把舞台让回给江在水了。 江在水停止互吹,装似懊恼地“承认错误”:“其实,白公子的马是因为我二人才惊着了。” 她此话一出,一旁百无聊赖踢石子的白乌安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哦?”容承镛看起来有些惊讶:“江小姐何出此言?” 江在水即兴发挥,编造了一个“因为对青团的好感程度不一而起的争吵引发的大打出手与不小心被波及的青团和马”的故事。 白乌安看起来很想摔马鞭,被容承镛拦住了。 他瞪着眼睛:“好啊!我就说折枝怎么会平地摔跤,原来是你们两个害得!” 江在水诚恳道歉,把祝江临往前一推,附和道:“对啊,打就打,乱扔东西伤到别人就不好了。幸好白公子反应快,胆大心细,不然你怎么交代!” 祝江临面色不变,心里感叹了一番这小姑娘的记仇程度,为了个青团简直要把他往火坑里埋,顺着她道:“是我思量不周,下次一定注意。” 白乌安还要不依不饶,被容承镛按了按肩膀,不甘愿地闭了嘴。 容承镛向眼前两人笑了笑,温言道:“古话说,不打不相识,遑论两位本也不是有意的,不如就此揭过此事,交个朋友。” 江在水笑道:“求之不得。” 天色不早,容承镛作为四皇子,还未封王立府,需在宫禁之前回宫。 他与几人道过别,低声嘱咐白乌安几句,便先走一步。 江在水与祝江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小吃铺的食客们说,“皇子也管不了白家少爷”,可不巧,他们更信眼见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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