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四皇子哪里是管不了白三少,他就差让人家对他言听计从、让往东不往西了。 从刚刚白乌安的举动来看,这分明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小少爷,我行我素,面子大过天,心思都写在脸上。 可他少爷脾气发作要找事时,容承镛一只手就能把他按下来。 江在水摸了摸下巴,复盘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心里略有些没底。 “喂,你俩。”白三少抱着手臂站在江在水身前,语气不耐烦:“四哥让我带你们转一转雍都城,你们想不想转?” 修士耳聪目明不比凡人,容承镛嘱咐时虽小声,江在水却也听了个大概。 她有些意外,本以为这少爷敷衍过那容四皇子便罢,没想到他还真打算乖乖照做? 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江在水忙不迭点头:“白三少愿意给我二人指个路,当然再好不过了。” 白乌安只觉得眼前两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今日国子监休沐,他因为前两日被先生点名批评,被爹罚在家里抄书。 二哥和姐姐同娘一起去了京郊的普济寺祈福——在他看来,就是出去踏青不带他。 反正爹娘都不在家,白三少干脆丢了书,从家里翻了出来,溜到宫里找上自家四哥,顺了两匹马,跑马去了。 结果一回城就碰见这晦气事,好心情又给败了个干净。 他踹开了旁边的一间铺子,对里面瑟瑟发抖的掌柜道:“你找个人,去给我家送个信,就说马丢金平大街了,让他们派人来给四哥送回宫里去。” 掌柜连连点头哈腰称好。 “走吧。”白乌安交代完,抬眼瞥过江在水,踏出铺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白少爷很守信用地做导游,问她:“你想去什么样的地方逛?” 江在水就跟着思考了一下,反问:“你觉得雍都哪里最好玩?” 白乌安哼笑一声,抬脚就走,也不管人家跟不跟。 江在水拉着祝江临跟上,便听他道:“我一个纨绔子弟,当然是觉得青楼最有意思。怎么样,江大小姐去不去?” 江大小姐心说没想到啊,你白三少还挺自来熟,“去,为什么不去?” 白纨绔被她这毫不犹豫地回答噎了一下,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 雍都城乃是大庆皇都,白少爷是丞相幼子,从小见的都是大家闺秀,矜持内敛的紧,第一次见着个说去青楼就去青楼的黄花大闺女。 他转过脸,边走边嘟囔:“真不愧是脱离凡俗的修士……” 融合期的小天才欣然接受夸奖,顺便一心二用地给留守小吃铺子的两位传了个音,也不问纨绔到底打算带他们去哪,直接溜溜达达地跟着走了。 白三少是不是真的自来熟不好说,江在水一定是个不怕生的。 一路上,从“丞相府不为人知的两三事”,到宫中密辛皇家秘史,被她打听了个遍。 白乌安烦不胜烦,带着两只拖油瓶东拐西绕,最后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停了脚。 江在水还以为他是终于放弃当小导游了,刚要问,便听他道:“到了,雍都城最好玩的地方,进去吧。” “这里?”江在水觉得白三少是有意报复,耍她好玩。 眼前是一扇向北开的小门,背着光,墨绿的苔藓生于墙角,显然是哪户人家或酒楼的后门。 又兼其门板不甚美观,看上去就是几块木头板子拼凑,显得老旧而寒酸,江在水大胆猜测,这就是间民宅。 “没骗你。”白三少懒得解释,抬手咣咣咣开始敲门。 门里隐约传来桌椅拖拉的声响,伴随着几声骂骂咧咧。 “谁啊?”一个大汉拉开了门,朝外看了一眼,立马就要关门。 白乌安显然早有准备,一个箭步跨上去死死推住门板:“大壮!这回我不喝酒!是带朋友来逛逛!给个面子!” 这白三少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不过十四五岁,力气却是不小,竟能顶得一个大汉关不上门。 江在水看得稀奇,冲那抵着门与白公子较劲的大汉礼貌一笑。 大汉还没见过白公子带“朋友”来此地,一时分神,被他推开了门板。 白乌安跟个泥鳅一样,“跐溜”一下钻进了门。 这下大汉也顾不上门外的两位朋友了,回头揪他:“和光酿不能动!畅怀饮也不行!这两种酒楼总急着要,上次被你连喝带拿几坛,险些供不上货!” “知道了知道了。”白乌安站在离他不远处,心不在焉地冲门外两位招了招手:“进来啊,愣着干嘛。” 擅闯民宅不算啥好事,江在水乖乖站在原地没动,腼腆道:“我们可以进吗?” 三少爷给了她一白眼。 大汉抬手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抽,转头道:“姑娘、公子,请进来吧。” 白乌安给他抽的一个趔趄,揉了揉后脑勺,报复心很强地踩了人家一脚。 江在水跨过门槛,听他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叫何勇锐。” 他又转头道:“大壮,这俩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江在水江小姐,祝江临祝公子。” 何勇锐点了点头,“两位好。” 这大汉身形七尺来高,一身粗麻布衣,皮肤粗糙,一看就是个普通平民百姓。 江在水可记得清楚,白小少爷出场第一句就骂了全街的人一句“田舍汉”,嚣张的没边,这会儿怎么却和人家一介糙汉子称兄道弟了? 祝江临从被她强行拉出铺子就没主动吭过声,江在水本来没打算指望他,正打算自己也撸起袖子参与进好兄弟的对话。 还没开口,身后那龙突然伸手挡了她一档。 而后顺势上前一步,礼貌颔首道:“何兄弟好。” 奇了。 江在水摸摸下巴,躲在祝江临身后悄悄打量起这位何勇锐。 连龙子大人都乐意脱离她的避风港,上前结交兄弟了,这位何大哥这难道就是真人不露相? 祝江临只不过良心发现,终于发觉留一个小姑娘与俩大老爷们……一个小白脸和一个大老爷们聊不太对劲,舍得离开他那个第一观众席了。 谁想到难得护个人,那人却在他背后各种胡想瞎猜顺带抹黑。 “何兄弟可是位酿酒师傅?”祝江临语气带上些好奇,问道。 何勇锐没怎么和这种看上去就慢条斯理的斯文人打过交道,不是很适应,挠挠头,“嗨”了一声。 “师傅算不上。”他拎着白乌安不让他跑了,“就是个给酒楼打工的糙人罢了。” 祝公子自持温文尔雅,但到底是千年的龙精,和个只知酿酒的大汉竟也能聊得风生水起。 两人你来我往聊了几句,边聊边顺着小路往庭院走。 江在水跟着默默旁听,没听出来何大壮到底哪里来得魔力专钓贵公子结拜,倒是灌了一耳朵酿酒注意二三项。 何勇锐一介莽夫,平日里只有白乌安一个走后门讨酒喝的客人,少有人能和他如此事无巨细地讨论酿酒事宜,一时喜觉遇了知音,得意便没了形。 所谓武痴乐痴,人若是对某一件事着迷到了一定程度,在世故上就显得有几分傻气。 这位“十里八乡有名的酿酒师”一拍桌子,也不拎着白乌安了,转身进了一间小屋,取出来一小坛子酒,豪气地往桌上一放。 “好兄弟!难得有你这般懂酒之人,能同你结交交谈一番,实在令我收获颇多,心悦诚服!” 他哈哈笑着拍了两下酒坛,道:“这算是我何某的成名之作了,旁人来闻我都不让他们闻一下,今日便邀祝兄弟一同评鉴一番,喝个痛快。” 祝江临依旧文质彬彬,八风不动:“恭敬不如从命。” 白三少并江大小姐,一同傻在了当场。 ----
第44章 雍都(3) === 进展太快,江在水属实没想通这两人怎么就称兄道弟不醉不归了,很是疑惑地戳了戳一旁自闭的白乌安。 “这位何兄弟,一直那么热情好客吗?” 白乌安幽幽瞥她一眼,反问:“你看我刚刚是被他满脸笑容地迎进来的吗?” 显然不是。 那就是祝江临的问题。 江在水拉着祝江临传音:「你想喝酒了?」 不然怎么就来坑骗人家老实人了呢? 祝江临不答话,反而把她一并拉上了桌。 “茶要一人细品,酒要众人共吃。何兄弟,难得你我有此雅兴,不如带上我这位道友一起?” 江在水瞪大眼睛,惊恐道:「我不喝酒!」 何勇锐没看出大小姐的抗拒,欣然道:“好,好,祝兄弟说得有理。” 他拿出四个大碗码好,朝白乌安一抬下巴:“既如此,绾仔也一并来喝吧,人多也热闹些。” 有好酒喝,白乌安也不管什么差别待遇了,从容掸了掸衣袖,落座。 庭院大得很,最靠外的地方摆着个大石桌,便是几人所在之处。 周围恰巧是四只石凳子,够他们围桌并坐。 其中,何勇锐的位置面朝北,正向着那扇来时的小门,祝江临坐他右手边,江在水被他拉到了身旁。 白乌安便和祝江临面对面坐了下来。 少爷不在意自己面前坐着谁,只在意自己有没有酒喝。 酒叫丹桂巷,很没特色的一个名字,是何勇锐自己取的。 一开坛,酒香气便冲了出来。 “大壮是无拘酒楼的酿酒师,但是他的丹桂巷,无拘是不卖的。”白乌安一边盯着酒坛子,一边给江在水解释。 何勇锐给几人都满上一碗酒,道:“到酒楼喝酒的难见懂酒之人,旁的酒也就罢了,丹桂巷可不能给那些人糟践。” 这酒也确实担得起何大酿酒师的偏爱,即使是不爱酒的人,也能闻出气味醇香。 倒真有些“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味道。 江在水被他们说得好奇,犹犹豫豫地打算端碗。 “你凑热闹就行。”祝江临把她那碗酒拿到自己面前,没看她,传音道:「不想喝就不喝。」 好奇心起来了,倒也没那么不想喝了。 江在水不喜欢酒,第一是嫌其无味,第二是总怕自己喝醉了说些胡话。 大小姐对钱权声色这些外物没什么兴趣,但对自己的面子十分看重。 游与明偶尔来一次,会一时兴起酿个甜醪糟,加上小汤圆和桂花蜜,她就乐意喝了。 也难怪江观主一时嫌她无江湖儿女的气派,一时嫌她不像个北国姑娘。 丹桂巷的酒气虽冲,却带着一丝桂花香,江在水思考片刻,决定先看看旁边人喝酒的反应。 要是他们快速酒色上脸,她就不喝,反之,她就偷偷再顺回来。 思至此,她便乐得清闲的坐在一旁,顺带从白少爷身上套套情报。 “丹桂巷比其他酒好喝在哪里呢?”江在水往白乌安的位置旁挪了挪,投其所好引入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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