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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云的视线在游逢雪和他身后的袁成枫之间徘徊了片刻，她选择了无条件相信游逢雪，她认为妖主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或许他掩藏身份埋伏在这帮人中，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 胥云后退一步化为白鹤飞到空中长鸣一声，所有的妖都听到了她的命令，跟着她一起撤退。 章家之内的混乱很快被平息了，解决完其他半魔化器灵的穆霖漪赶到震灵塔附近，看到游逢雪将桑怀佑随意往地上一抛，问道：“要杀了他吗？” 游逢雪已经迫不及待，只要穆霖漪一句话他就立刻动手。 怎料穆霖漪见到他粗鲁的动作皱了皱眉，将摔在地上嗷嗷直叫的梅花鹿温柔地抱起来，责备道：“万物有灵，你怎可如此轻慢生命，先把他带回去再说吧。” 桑怀佑在穆霖漪怀里一点都不老实，他用力动了动四肢想从她怀中挣脱出去，动作太大难免不小心踢到穆霖漪。 “师尊，还是我来吧。”游逢雪想从穆霖漪手中接过梅花鹿，好好教训他一番。 “不必，我自会教训他。” 没想到穆霖漪摆了摆手，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有耐心地顺了顺桑怀佑的毛。 渐渐地，梅花鹿在她怀里安静下来，甚至还主动仰起头方便穆霖漪摸他，他还抽空抬起眼皮看了游逢雪几眼，看到他近乎气急败坏的样子得意地给了一个嘲讽的白眼。 游逢雪从穆霖漪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温柔，虽然嘴上铁面无私地说着要教训，实际上抚摸小鹿皮毛的动作也比平时轻柔许多。 他发现穆霖漪好像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有天然的喜爱，当初对待普通狐狸形态的他也是这样，如果桑怀佑现在还是人形，穆霖漪对他的态度一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可惜游逢雪现在不能让他恢复人形，否则他的身份一定会被桑怀佑揭穿。 袁成枫将白鹤都处理好了，他捡起散落在地的金属羽毛，对穆霖漪说道:“章家的器灵都处理好了，还有一些散出去的黑气可能会影响到外面的百姓。” “已经有人去处理了，师兄放心。”穆霖漪的脸色忽然一变，双眉紧拧看上去有点痛苦。 “小师妹，你怎么了？” 穆霖漪摇了摇头，道:“我从镇灵塔发现了一把破碎的剑，是用上一代九尾狐的生魂骨血炼化而成的。章家应该一直在用这把剑镇压器灵，但这把剑不知遭受了什么损坏得很严重，附着在剑上的九尾狐诅咒有伤人的风险，我便用自己的力量暂时封印诅咒，刚才只是有些反噬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九尾妖狐的诅咒是不祥之祸的根源，他们竟敢私藏此剑，简直是其心可诛。” “这件事章家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多，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谁？” “章珩垣的亲传弟子，罗青焕。” * 今日的昶州城比往日喧闹许多，孟氏知道今天是章家家宴的日子，可此刻已临近傍晚，外面的动静反而比白天时更加闹腾，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屋里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烛台上灯火摇曳，与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红光混合成更加诡异的颜色，让人分不清这是一场噩梦还是现实。 “儿啊，你在哪？快到娘身边来。”孟氏的柔声呼唤让静谧的房屋显得更加空空荡荡。 江允池身为器灵只会听从主人的调遣，穆霖漪把他从玄秘阁带出来后，切断了江允池与原本主人的联系，没有了主人的器灵重获自由后只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伪装出来的最后一丝“生命力”也被抽走，彻底变成沉闷的铁傀儡。 江允池一般情况下都待在他原本的卧房里，对于孟氏呼唤大部分时间里他是不予理会的，偶尔几次他会有所回应走到孟氏身边，除了愣愣地看着孟氏不会再有其他的反应。 孟氏又唤了几声，里间紧闭的房门安安静静毫无动静，她本该对这样无人应答的情况习以为常，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感觉莫名心慌，为了让自己安心，她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等了片刻也无人回应后她才将门打开。 刚刚把门打开，里面就涌出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色气体，孟氏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黑气，血管里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毅然决然地往房间里走。 黑气熏得孟氏的眼睛有些痛，她的眼角被泪珠浸湿，却还是努力睁大双目想要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卧房里没有点灯，黑气让本就漆黑的房间变得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孟氏急切地寻觅江允池的身影，却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狰红双眼，他近乎一半皮肤变成生锈的粗糙铁器，另一半的皮肉如同纸片一般簌簌掉落，皮肉之下的白骨都清晰可见。 这是她的儿子吗？孟氏看着眼前的一幕怔住了，由于太过恐惧和震惊，她已经忘了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她睁大双眸，看到对方皮肉之下是空空荡荡的青黑色枯骨，他没有跳动的心脏，也没有温热的血液流淌。 这不是她的儿子，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低哑生涩的声音短促响起，如同夜色中敲响的古钟:“快走——” ---- 本章大修了一下，加了些新内容
第30章 人心不足 = 听到江允池古怪却熟悉的声音后，孟氏心底的最后一丝恐惧荡然无存，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江允池破败不堪的胳膊，却被江允池恶狠狠地甩开最后一丝理智轰然断裂，他如同发狂一般将周围的物品砸了个粉碎。 孟氏被吓得缩在墙角，物品的碎片擦着她的皮肤飞过，即使害怕得脸色发白、双腿发抖，她仍是不肯逃走，看到江允池如此痛苦，她的心里还要痛上一百倍。 孟氏泪眼婆娑地看着江允池，问道：“池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更加狂暴的嘶吼声。 没过多久，江允池将屋子砸了个稀巴烂，他的拳头挥在坚硬冰冷的石墙上，墙壁在半魔化器灵的力气之下如同薄薄的鸡蛋壳，一击即碎。 墙壁轰然倒塌，孟氏在飞扬的尘土和黑气中瞥见街上一片乱象，好几个和江允池一样的非人怪物，他们无差别地攻击视线所及的所有事物，附近的器灵发现了缩在角落的孟氏，一拥而上挥舞着铁拳向她簇拥过来。 孟氏害怕地紧闭上双眼，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开眼睛，看到江允池护在她身前，大力挥开那些想要伤害孟氏的手。江允池的力气再大也比不过几个器灵一起，他身上金属化的皮肤被重重击碎，一片一片洒落在孟氏的脸上，孟氏伸出手想推开那些正在伤害她儿子的怪物，但终究是螳臂当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允池本就残破的身体受到一重又一重锤击，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道强烈的白光撕开黑色迷雾，将围在江允池身前的半魔化器灵全部震开。 罗青焕在江允池倒地之前及时接住了他的身体，身躯残破的高大青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伤痕累累的匕首，罗青焕将哭得精疲力竭趴在地上的孟氏扶起，把匕首还给她。 孟氏看到罗青焕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揪住他的袖子不放，“罗青焕，池儿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一直把你挂在嘴边念叨。有人告诉我池儿失踪前去章家见了你，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孩子究竟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说到最后，孟氏的嗓音几乎颤抖得不成词句，即使孟氏如何声泪俱下地求罗青焕，他都只是摇头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江允池那天去章家见的人并不是他。 罗青焕的沉默彻底击垮了孟氏，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过得浑浑噩噩，看着儿子不人不鬼的模样她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她不敢去想江允池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此刻孟氏目呲尽裂，双眸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她已经全然失了理智，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揪住罗青焕的衣领，撕心裂肺地诘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是不是你害死他的——” 罗青焕任由孟氏抓着自己的衣襟，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到他身上也不还手，虽然江允池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仍为没能救下江允池而感到自责。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靠近，等罗青焕反应过来时，正准备偷袭他们的器灵已经倒地变回普通的长剑，穆霖漪一掌劈在孟氏的后颈上，她抱起孟氏，对罗青焕说：“她已经消耗了太多心神，先让她休息一会吧，你别愣在这了，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荒郊，一间破败的废弃小屋内。 穆霖漪将从震灵塔带出来的凌溯剑放在桌子上，凌溯剑的光泽仿佛被吸干了一般，看上去与废铜烂铁没什么两样。 游逢雪一言不发地看着剑身上的窟窿，双手青筋暴起，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章珩垣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罗青焕的眼睛看不见，双手在凌溯剑上细细摩挲，“百年前九尾妖狐凌溯炼化肉身铸成此剑，不知为何流落到章家。那时的家主名唤章季云，他用这把剑在仙门大会上大展身手，使得章家的威名彻底在人间流传。有不少人好奇章季云在仙门大会上所使用的武器是什么，但他担心这把剑会给他们带来祸患，于是将此剑封锁在镇灵塔，不允许后人再次使用。” “上一任家主觊觎这把剑的威力，他不理解章季云为什么不许后代再次使用此剑，他想复刻这把剑的力量，因此一直在研究炼化生魂的邪术，但没有找到完整的炼化方法。后来家主继承了他的研究，他想出一种折中的办法，以这把凌溯剑作为媒介炼化生魂。 “第一个试验对象是章奉娴的兄长，她的兄长当年被所有人称赞‘天生异骨’，是修炼的好苗子，所以家主想到用他的魂魄炼剑，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后来他的研究越来越成熟，炼出了很多上等法器，但威力还是比不上凌溯剑，于是他将手伸向妖界。” 穆霖漪感觉到怀里的梅花鹿愤懑地动了两下，以表示他的不满，穆霖漪轻轻抚摸他的鹿角安抚他。 “被炼化的人会留下的怨气逐渐积攒在凌溯剑内，如此长期下来凌溯剑承受不住这么怨气的反噬，开始逐渐碎裂。外面已经被如同瘟疫一样的黑气笼罩了，想要彻底阻止这场灾难，需要修复凌溯剑。” “你摸够了没？”游逢雪受不了罗青焕一直在剑上摸来摸去，他直接从罗青焕手里把剑拿回来，“你只不过是章家的外姓弟子，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内情，师尊，他的话未必可信。” “这些事是江允池告诉我的，他无意中知道了那些事情，任我如何劝阻也不管用，铁了心要插手这件事，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据我所知，章珩垣还拉拢了其他宗派的人，近年来各地的失踪人口都有增加，只是被当地的大宗派给压下去了没声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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