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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共枕眠 === 天眷涯的唇贴在顾灼华的唇上,轻柔的辗转,湿咸的泪水滴在顾灼华脸上,泪水顺着脸颊淌下,一点点的涩意窜入唇间。 他渐渐松开扣住顾灼华的手,手心贴紧她的后脑勺,两人紧密地挨在一起。 薄纱落下,月华如水,散落无极宫数座楼台殿阁,布帛的撕裂声在屋内响起,顾灼华颤抖着身体,五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薄衾。 天眷涯修长的手落在她脸上,他嘴唇翕动,“别怕。” —— 望泱到底没带着宋玉悲将萤石花完,便回了无极宫。 宋玉悲回到院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看酒的发酵情况。奈何人小酒罐大,她站起来,挺直腰杆,也就和酒罐一般高。 移来一旁的四角凳,垫在脚下,勉强站上去,开了酒罐,有淡淡的酒香沁出。宋玉悲放下心,封好罐,以为自己还是大人的身体,脚随意往后一踩,没想到这一踩,脚便踏空了,站在凳子上的另一只脚打抖,四角凳登时就翻了。 天眷涯派人送来今日采摘的葡萄,望泱开门拿东西的功夫,便听厨房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他赶忙放下东西,见宋玉悲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四目相对,望泱骤然反应过来,他看到了宋玉悲这副模样,之后她指不定之后要怎么教训他。 不知为何,眼前的场景莫名同宋玉悲出裁缝铺险先摔倒的场景重合,望泱颇有些恍然大悟的味道,他隐隐琢磨出宋玉悲之前生气的缘由了。 望泱知道此时他过去,只会惹宋玉悲厌烦,但心底又担心宋玉悲摔下是否受伤,想过去看看,犹豫片刻,望泱还是走了上去。 宋玉悲推开望泱靠过来的手,冷着一张脸,装作无事发生,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站起来道:“外面是谁来了?” 望泱无奈配合。 “魔尊今日与灼华去摘葡萄,派人送了些过来。” 宋玉悲看见门口的竹篮,眼睛一亮,正愁不知酿什么酒,此时不是送上门来了吗?能劳动天眷涯去摘葡萄的地方,定然不会是个小地方,至少那里的葡萄只会多不会少。 她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漫开,小小的脸上漾起浅浅的笑意,不远处的望泱瞧着,嘴角也忍不住扬起来。 “味道如何?”他问道。 宋玉悲想清楚要酿葡萄酒后,对望泱也多了几分好颜色,“甜。” 望泱走过去,也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确实甜。他见宋玉悲爱吃,便洗了几串放进宋玉悲的屋子里。 宋玉悲懒洋洋卧在榻上,手里拿着本不知去何处寻的话本,时不时接过望泱递来的葡萄,倒也十分惬意。 “明日你替我去见天眷涯,问一问葡萄园的具体位置,跟他说我们要用来酿酒。” 望泱点了点头。 “师父是想酿葡萄酒?”望泱将盘子里的葡萄递过去,宋玉悲接过,葡萄被她咬破,流出紫色的汁水,浸着她的唇瓣,小嘴愈发娇艳起来。 “嗯,要酿其他的酒,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这么多的原料,就算找到原料也未必好,这葡萄品质倒是不错,值得我们去看一看。” 望泱移开视线,道:“天眷涯性子虽不太好相与,但这等小事,想必不会不给。” 望泱这话正是宋玉悲心中所想,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打了个哈欠。 望泱便知宋玉悲这是困了,“明日一早,我便去寻天眷涯,师父早些睡吧。”话音刚落,便见宋玉悲脑袋一歪,趴在睡榻的扶手上,睡了过去。 鬼虽不用睡觉,但也需要时不时地修养个几天,毕竟就算是鬼也要消耗精力,不可能长时间不休息,想是宋玉悲变回了孩童的身体,又无灵力支撑,更容易劳累,又受着伤,魂魄便更虚弱些,才会这般睡过去。 望泱将宋玉悲抱上床榻,给她盖好被子,方才轻轻掩门出去。 另一方院落,蝉虫鸣叫,树荫婆娑。 王老伯睡意朦胧之际,突觉颈脖一阵冰凉,他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抓挠,厚茧触到刀刃,鲜血顺着刀锋流至面颊,王老伯从梦中惊醒,猛地起身,睁开双目,看向来人。 “你是……” 那人再度将刀刃抵在王老伯的颈脖,他举起食指,示意王老伯安静。 “王成福,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想不想让魔界换一位君主,你也看到了,天眷涯并不适合统治魔界,魔界在他手中,只能一日比一日没落,你们的日子也只会一日比一日难过。” 王老伯惊恐地看向来人,“你要做什么?” 黑暗中,王老伯并不能看清来人的相貌,只觉那人偏了偏头,道:“王老伯难道不好奇,为何魔界百年都未曾有女婴顺利长大,且村落中的女子频频失踪吗?” 王老伯颤抖着双唇,“你将话说清楚?” “天眷涯正是导致这一事件发生的元凶,他下令让你们修建的观音庙,其实是一座座招魂阵,还记得观音庙上的彩绘吗?他就是故事里的丈夫,他在招他妻子的魂。是他,害的魔界百年来,没有一位女婴能顺利长大,无数未出生的女婴胎死腹中。” 王老伯双腿一软,险先跪倒在地,却被男子一把拉了起来,王老伯这才看到,男子脸上模糊一团,并不能看清其五官。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望泱便去寻天眷涯。未曾想到了殿外,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天眷涯,最后是念无匆匆忙忙跑出来。 “望泱公子,魔尊现下有事,怕是不得空见公子。” 天眷涯卧榻几日,想必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不见他倒也是常理,但也不能白跑一趟。 “念无,你可否劳烦你替我问一问魔尊,昨日送来的葡萄是从何处采摘的,我们想用来酿酒,不知是否方便。” 望泱所说的葡萄园,园内的每一株葡萄藤都是由陛下亲自种下的,无论其政务如何繁忙,也总要空出时间来打理这片葡萄园,且不许外人进园子半步,直到昨日天眷涯带顾灼华进了葡萄园,念无才隐约能猜到几分。 这葡萄园,怕是陛下特意为顾灼华建的。 给不给左右是顾姑娘对陛下一句话的事,以陛下对顾姑娘这般宠爱,不可能不给。只是现在去打扰陛下却不是时候,不如他先应下,私底下再让顾姑娘去说。 念无道:“原来是为葡萄园一事,望泱公子是为陛下登基大典酿酒,陛下自然不会拒绝,我让小侍从领公子过去,回头我再与陛下说一声即可。” 望泱闻言,自是忙不迭地道谢。心中思忖,宋玉悲怕是不会这么早醒,他便先跟着小侍从去葡萄园看看情况。 宋玉悲醒来,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好半晌才想起来,昨日与望泱说话,竟睡了过去。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昨夜应该是望泱将她抱回床上,身上的衣裳也只脱了外衣。 沉默须臾,她走到铜镜前,厌弃地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还是一张小娃娃的脸。她缓缓触上颈脖的伤痕,望见桌上的花环,自嘲道:“梦舟啊,梦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别骗一次,还想被骗第二次。” 她嗤笑一声,推门出去,见望泱在厨房内忙活。 “师父,你醒了。天眷涯已答应将园子里的葡萄交给我们处理了,师父要如何打算?” 望泱虽是这般问,却早已打算好,接着道:“不如让王意他们,先去采摘,放到他们住到院子,到时候酿酒的事我便过去传话,待师父恢复好了身体,再过去看?” 望泱这番安排,可谓是前前后后都考虑了一遍,可谓十分周全,倒也不用她多费心思。 “可以。” 吃过早饭后,宋玉悲顶着这具身子,也不方便外出,昨日的花环已枯萎,不方便再戴,望泱做的那条围脖她缝上几针,倒还可用。 “昨日那围脖呢?”宋玉悲问道。 望泱表情有片刻的凝固,围脖此刻就在他衣襟中,昨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宽衣时鬼使神差将它扔到枕头底下,晨起又忍不住拿出来瞧上一眼,而后更是带在身上。 “在我房里,我回去拿。”望泱撒谎的本事到底没有修炼到家,面对宋玉悲时,眼神四处躲闪。 望泱回到房里,从怀中拿出围脖,担心上面带了体温,还刻意等了等,旋即反应过来,他是鬼,根本没有体温这一说。 “师父。” 宋玉悲将笸箩拿出来,正要穿线,不防望泱从一侧的屋子里走出来,不知为何,脑中响起他昨日说的话,下意识放下手中针线,将笸箩往脚下踢了踢。 “师父何必再藏。”望泱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玉悲,他不像宋玉悲的徒弟,反倒像她的师父。 望泱此时早已将先前的心虚忘了个干净,只将围脖往怀里一收,道:“师父若是动针线,我绝不会将这围脖交给师父。” 宋玉悲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道:“拿来吧。” 望泱眉梢带喜,将笸箩移走,见宋玉悲皱着眉头打量手中之物,道:“粗陋之作,还请师父见谅。” 望泱想了想道:“师父若不嫌弃,可指导我缝补一二。” 宋玉悲犹在气恼中,觑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望泱见宋玉悲不曾理他,也未泄气,自顾自拿起针线,对着针孔将线穿好,挨着宋玉悲坐下。 风吹动檐角的金铎,宋玉悲长发扬起,她将腰间的头发拢至肩前,动作间无意瞥了望泱一眼。 修长瘦削的手笨拙地握住针线,清俊地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薄红,春水潋滟的眼眸垂下一道纤长的眼睫,看上去十分无辜。 宋玉悲将围脖扔到他怀里,“将先前缝的线拆了,从最前头开始缝,缝的时候,线要对准,不能歪了。” 望泱在人界从未做过这般细致的活,纵有宋玉悲指导,动起手来依旧是手忙脚乱,不知从何下针。 眼睛极力盯着那块布,却不知为何落针的时候歪了,针扎到手,血珠沁了出来。 宋玉悲皱眉道:“你在人界果真是探花郎?” 这探花郎的名号,望泱向来不喜对人提起,心中总觉得这样做太过高调,因此逢人介绍他是新晋的探花郎时,总要用旁的话岔过去。宋玉悲是第一个质疑他探花郎身份的人,望泱心中却没了之前的谦虚劲,恨不得将手中的围脖立即缝好,向宋玉悲证明一番。 奈何探花郎读书在行,但对于针线一事确实是有些笨拙。 望泱在宋玉悲的指导下,磕磕绊绊将围脖缝好,但也只是较之先前,好看了那么一丁点。 他将缝好的围脖交给宋玉悲,埋头道:“缝针与读书不一样。” 宋玉悲闻此一言,不由笑出声来。小孩子笑声稚嫩,充满童真,望泱听到宋玉悲的笑声,微抬起头,也没了先前的羞怯,倒是觉得,他这一番笨拙的缝补,能得宋玉悲一笑,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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