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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问善静静地瞧了她半秒，绽开一个笑容：“我开玩笑的啦。” 原来是开玩笑的啊。 胡姝予松了口气：“哈哈，我说呢。上车吧，我们回去了。” 祝问善的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嗯。” 回去的路上，胡姝予接到一个电话，她没有戴耳机，直接接通了，未等对方先开口，她先略显欣喜道：“江初韫？你那边完事了？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另一个组员的名字，祝问善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道略有些低沉和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的声线清冷，缓缓而柔和，听着温柔，却又让人觉得疏离： “等会上高铁，明早能照常上班。” 胡姝予“啧”了一声，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同情：“你这家伙还真可怜，刚出差回来就要继续上班，今天才是周一欸。对了，听说你们去找那钱龙的遗迹，有没有发现？” 江初韫：“没有，不过是只百年前成精的小蛇，因喜吞噬铜钱，被当地的村民称作钱龙，并非《夷坚支景》中记载的那物。” 胡姝予：“所以你们找到钱了吗？” 江初韫有问便答：“据当地村民说，此蛇死后没几天便发了洪水，它的巢穴被洪水冲刷一空，洪水过后，能找到的铜钱便被村民瓜分干净。我们四处走访，找到一家村民，他声称祖宗捡到一枚铜钱，便以此为传家之宝……” 胡姝予迫不及待：“真的假的？” 江初韫沉默了一秒：“不知真假，但冯队买下来了。” 祝问善瞧见胡姝予咬着唇憋笑，憋着憋着就憋不住了，放肆笑出了声。 江初韫那边很安静，安静到祝问善以为他挂了，但等胡姝予笑完后，他又出声道：“听林部说来了新人。” 祝问善眨了下眼睛，和胡姝予对了个眼神。 胡姝予朝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是来了个新人，你很好奇吗？明天就能见着了，今天居然迫不及待地给我打电话问情况，这不像我们江大道士的作风啊。” 道士？ 祝问善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江大道士的声音平平，没有因为她的调笑而乱了阵脚：“随口一问。这次找你是因为铭意联系不上你，托我带句话，让你回家一趟。” 胡姝予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垮了，她敷衍地“嗯嗯”了两句，就想挂电话：“知道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江初韫：“无事。” 胡姝予便把电话挂了，对祝问善说道：“明天你就能见着他了，他这人不仅样貌好看，性格也好，对待新人肯定比我要贴心。” 祝问善说：“那就好。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姝予姐你叫他……道士？” 胡姝予给她科普：“你也知道我们搞玄门的分类杂，主要分为山、医、命、相、卜五类，普通人也不是不能学，但他们没有灵脉，运用不了灵力，大多是闹着玩。” “灵脉这东西吧，说得科学点也是基因的一种，靠遗传传下来的，普通人除非基因突变，再加上后天有机缘，才能辟灵脉、入玄门。” “但这发生的概率太小，所以现今的玄门圈就咱们几个家族圈地自萌。其实像我们海州市还算多了，小地方那就更少。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家族属于相术，所以我从小就学习风水看相啥的……” 所以会用罗盘。 胡姝予：“而江家属山术，也就是道家五术之首，这玩意儿难度高，跟修仙沾边，特别讲究天人合一啥的，对修炼的条件要求也很苛刻，听说有灵脉的江家儿女自一出生便被送到某某前辈那里修炼，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也不太了解啦。” “反正我也是经常听长辈说，江家的小道士什么什么的，就跟着喊了，江初韫也没说什么。” 祝问善了然点头：“听着挺厉害的。” 说起厉害，胡姝予又想到刚刚在方兰馨寝室里发生的事情，也许是两人才聊过天，话题热乎，气氛颇好，她觉得是时候问出压在她心中的疑惑了： “额，我有一个问题……当然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胡姝予看了她一眼，“刚刚在寝室里……你为什么能碰到那只鬼？” 就算他们是玄门中人，但也是人，和鬼始终是不同维度的生物，绝大部分的鬼无害的原因也是因为它们不能跨维度对现实社会产生影响，执念特别深的除外。因此反推，人也是不能轻易碰到鬼的。 当然，他们可以通过灵力作用在媒介，比如符箓上对鬼产生影响，再比如将部门特质的手铐铐住鬼后，也能碰到彼此。所以他们抓鬼一般就几种方法： 等鬼和现实产生连接的时候，趁机抓它；利用某些特质道具让鬼暂时来到阳间的维度然后抓它；吟咒做法将鬼收入容器带回……之类的，反正都挺麻烦。 像祝问善这样能简单粗暴地徒手碰鬼的……她前所未闻。 胡姝予实在好奇，偏偏祝问善说：“我也不清楚，体质问题吧。” 又是体质问题？胡姝予脑海里又闪过符箓在她手上燃烧的画面，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体质，着实奇怪。 所以她忍不住又多问一句：“那……你哥哥呢？” 祝问善回她：“我哥哥就是能见鬼的普通人。” 见她很好说话的样子，胡姝予得寸进尺：“你哥哥有灵力吗？” 祝问善轻轻摇头，没说话。 胡姝予：？ 所以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啊？ 啊啊啊她好想知道啊，但是再问是不是太失礼了，毕竟她们也才认识没几个小时……胡姝予纠结了一番，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去问林部长，死缠烂打地问！ 她自顾自在心里盘算着，没注意到边上人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14章 体检 海州市公安局44号楼。 胡姝予牵着镜鬼去交差，顺便给祝问善介绍一下流程。 首先要给镜鬼做一个体检。 胡姝予带着一人一鬼来到一楼拐角处那间还算宽敞的房间里，里边坐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约莫三十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 门没关，胡姝予在门口敲了敲门：“周医生。” 周睿抬起头，顺手扶了下眼镜，看了看胡姝予，也看了看祝问善，最后将目光放在她俩后边的镜鬼身上：“姝予，是要体检？” 胡姝予把镜鬼推进屋：“喏，刚抓的。” 周睿点了点头站起来，打开了他办公桌边上那扇白色的门，牵着镜鬼进去了。 在他关门前，祝问善往里边瞧了眼，里面有一些她并不认识、但看着很像医疗机械的机器，其中立在最中间的那个大家伙，和医院里的全身扫描仪非常相似。 怪不得叫体检。 胡姝予随意坐在了边上的沙发上，给她介绍道： “体检就是检测一下这鬼的等级，比如死了多久，身上沾染了多少血债害了多少人之类的。不过只能检测出个大概啦，毕竟这台机器也是五年前才正式投入使用的，功能还不多。” 甚至准确率才勉强到88%……胡姝予默默把这话压了下去，她可不想在新人面前营造部门不靠谱的形象。 祝问善问：“为什么要给它们体检？” 胡姝予答：“体检可以帮我们了解这鬼的更多信息，便于之后帮它解怨啊。” “解怨？”祝问善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你是说……帮它们解决怨念？” “对啊。”胡姝予听她这么问，反而有些奇怪了，“林部没告诉你吗？” 祝问善看着她：“他就说让我帮着抓鬼。” 抓鬼可比解怨容易多了，胡姝予撇了下嘴，心想这林部长也太不厚道了吧，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把人家小妹妹给骗过来了。 可她现在对这新人感兴趣得紧，也不想人就这么走了，留下她心里一大堆的问题。 而且她也不算是普通人，让符箓无效的bug不说，光是徒手抓鬼的本领能给她和江初韫省多少事啊…… 这样的人才不能让她跑了！ 胡姝予眼珠子一转，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颇为可靠道： “你放心，解怨也不难的，而且有我和江初韫在，你就在边上打下手、看看好戏就行了。你知道吧，我们这的工资都是底薪加提成，江初韫那小子很劳模的，咱俩都能蹭点，不如你就先试两天呗？” 祝问善垂着眼帘想了两秒，抬起脸来朝胡姝予一笑：“嗯，我当然是相信姝予姐的。” 听她这么说，胡姝予开心了：“别怕，姐罩着你！” 钱不钱的，祝问善不是很在乎…… 才怪。 但她确实也不单是为了赚外快来这儿兼职的。 体检很快，没一会儿，周先生就牵着镜鬼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份报告，递给了胡姝予。 胡姝予接过去看的时候，他朝祝问善点了点头，客气道：“你是今天刚来的新人是吗？我叫周睿，喊我周医生也行。” “周医生好，”祝问善也和他打招呼，“我是祝问善。” “祝问善？”周睿似有些恍然大悟的模样，眼里闪了下精光，“原来是你，我听林部长提过你的事情，你有兴趣进去做个体检吗？” 祝问善一愣：“这机器不是给……它们做体检的吗？” 周睿弯着眼睛一笑：“人也可以做的，不信你试试？” 祝问善才不试，她婉拒道：“周医生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今天我不太方便，下次有机会再试试好了。” 周睿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浅显的暗示，乐呵呵地应和下来：“那好，下次一定。” 祝问善：啧。 胡姝予眼睛在体检报告上转，耳朵却一直注意着两人的对话，她听周医生话里的意思，好像他对祝问善的情况也有点了解……也是，周医生和林部天天在一起喝茶聊天的，知道点八卦也不奇怪。 见祝问善朝她看来，胡姝予拿着报告站起来道：“这鬼死了有半个月了，三级黑影鬼，目前没害过人，不过都三级了，执念挺深。” 她朝镜鬼抬了下下巴：“走吧，跟我去做笔录。” 镜鬼也不坑声，小幅度点了点头。 看着胡姝予牵着它走出去，周医生笑道：“这鬼还挺老实的。” 祝问善随口敷衍了一句“嗯嗯”，就跟着胡姝予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周睿立即给林知聿打了个电话，对面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刚刚见到祝问善了，你之前不是说小姑娘性情顽劣、行事没有分寸吗，我瞧着挺好的呀。”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周睿笑了两声，不以为然：“那倒也是，不过谁小时候不皮啊？长大了就自然懂事了。对了，我想给她做个体检，但她好像有点害羞，你改天帮我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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