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赤色的凤鸟自她的芥子袋呼啸而出,如火焰般张开恍若能遮天蔽日的翅膀,将她护在身后。 火蛇撞上凤鸟,一声凄厉的长鸣,凤鸟竟生生退离数丈。 头戴面具之人似也怔住,看着凤鸟,眼眸似有惊诧与恍然,却很快如常,掌心比方才还要更盛的灵力飞快汇聚,再次袭向秦黛黛。 凤鸟挣扎着飞驰而来,却见另一道更快的雪白身影自远处而来,那人唇角带血,手中金赤色的灵力夹杂着先魔之力翻滚着,毫不犹豫地挡在秦黛黛身前,将灵力骤然击出。 庞大的灵力相撞,生生削平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峰。 与此同时,空中又一股强劲的灵力涌现,闻人玉宣的声音因顶着庞大的威压而有些嘶哑:“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戴面具之人停顿片刻,并未再缠斗,只一挥袖,瞬间消失于原处。 秦黛黛只觉自己的丹田骤然一松,闷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胸口好受些许。 不远处的前方,岑望仍踏风站在空中,未曾转身。 秦黛黛正欲上前道谢,却见岑望身如秋冬的落叶,直直朝下坠落。 她大惊,忙御剑上前,接住了他急速坠落的身影,却在看见岑望的神情时一震,伸手探向他的眉间。 他体内的灵力七零八落,丹田那颗先天金丹也暗淡下来。 秦黛黛从没见过如此狼狈又虚弱的岑望。
第97章 昏迷 深夜子时, 太墟宗。 常年被灵力温养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灵花灵草,初次黯淡了下来,灰蒙蒙地布满了数座山峰, 一眼难以望尽。 远处,数百太墟宗弟子正一点点重新修缮着被毁掉的缥缈峰及周遭峰群。 较为完好得醉玉峰,灵力最为精纯的寝房外,一片寂静, 恍若连树叶飘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秦黛黛垂着眼帘,静静地伫立在寝房外,目光定定看着前方地面上的一群正搬运昆虫尸体的蚂蚁,久久没有开口。 她不知自己在此处立了多久了,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乐游长老与闻人宗主正在里面为岑望疗伤,灵力忽明忽暗。 平日与太墟宗交好的宗门也派人前来探望,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嘱托了一句“愿安好”便叹息着离去。 善渊长老、莲心长老与石屹长老未等伤势完全恢复便匆忙而来, 几次欲探里面的境况,却又在探查后脸色逐渐失望。 秦黛黛心中隐隐清楚, 以闻人宗主的大乘境修为, 若是都无能为力,那岑望大抵便真的危险了。 “黛黛, 你也在此等了五日了,回去歇会儿吧, ”善渊长老看着发呆的秦黛黛, 叹了口气走上前,“玉麟少君如何说也是为了救我们而伤。” 秦黛黛沉默片刻, 声音竟分外平静:“他是为救我而伤。” 善渊长老还欲说些什么,莲心长老轻轻摇摇头,阻止了他。 秦黛黛的神情反而没有一丝异样,她像是想起什么,抬起头:“麓眠城的妖已被驱离除尽,我与商云也已布下符阵相护,长老可曾查出,妖族为何突袭麓眠城?甚至将秦家人灭族?” 善渊长老被秦黛黛过于冷静且清晰的思绪惊了一惊,几息后凝眉道:“事实上,此次妖族侵袭麓眠城,派来了两只大妖。” 秦黛黛轻怔。 “其中一只,被我查探山下境况时撞见,捉了来,施了催心决,”善渊长老似在思索着措辞,“在你出生前,三界曾有一神女,也是这三界仅剩的仙人,名唤辛夷,被世人尊为辛夷女君。” “然而辛夷女君陨落后,将大半仙力都藏于一样宝物中,当年左诀长老曾卜过一卦,那宝物在西南秦姓人手中,妖界不知何时知晓了这个消息,派人前来抢夺此宝物,麓眠城秦氏一族,这才得此无妄之灾。” 秦黛黛的呼吸不觉僵滞,识海飞快翻涌,最终现出一个清晰的荒谬念头。 好一会儿她哑声问:“当年太墟宗遇袭,和今日那人来缥缈峰……” “这三界秦姓的天赋之人,不过你父亲一个,”善渊长老皱紧眉头,“当年事内情如何已不得而知,可今日,那人确是冲你父亲而来,想来是这些年未曾寻到宝物,索性便斩尽杀绝,幸而我门中弟子发现异样提前报备,也幸而玉麟少君舍命相救,否则今日……” 善渊长老说着,摇头轻叹一声。 秦黛黛的指尖一颤,手不觉抚向自己的芥子袋。 这世上,她只见过两人的灵力是如火如血一般的赤红色。 一个是岑望,金色灵力被先魔之力染成赤色。 一个是在岑望的识海中,那个将先魔打入岑望体内的人。 岑望的父亲。 靖华道君。 而辛夷女君,正是岑母的名讳。 当初嗜情妖一事,在离开梦境时,她曾见过辛夷女君一面,那时女君与靖华道君看起来仍十分恩爱。 可不过转瞬,女君的神情悲悯又哀伤,她给了她一根凤羽,最初凤羽仍有华彩,可后来看来就像一根普通羽毛,她也便未曾在意。 如今想想,岑望的敕血咒所化,也是一只浴火的凤鸟,是否意味着,那凤羽并非寻常凤羽? 秦黛黛只觉自己的思绪一片纷杂,险些难以克制翻涌的灵力时,寝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闻人宗主与乐游道人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闻人宗主神情复杂:“玉麟少君早已升大乘境。” 几位长老皆是一怔,不知玉麟少君为何隐藏真实境界,继而心底又升起一阵骇然,若大乘境修者都被伤成这般模样,那日袭击太墟宗之人,修为会有多深厚?怕是将要飞升也不一定。 闻人宗主继续道:“我与乐游已将他的灵脉寸寸接好,只是他体内的那颗金丹仍黯淡无光,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秦黛黛呆了呆,透过闻人宗主朝她身后看去,只能望见少年长发凌乱的躺在床榻上,侧颜煞白,全无血色。 不知为何,秦黛黛想起二人在麓眠城的最后一晚,他问她可还喜欢焰火,还问他准备的那场焰火,与闻人的那场谁更好看。 她说了闻人那次。 那时她未曾转身,不知他是什么表情。 想来应当不是高兴的。 许是耗费灵力太多,闻人宗主与乐游长老皆回去调息了。 秦黛黛想了想,缓步走进自己的寝房。 熟悉的寝房,如今却沾染了陌生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抬了抬手指,阑窗微开,一股清风吹了进来。 秦黛黛走到床前,看了好一会儿,抬手探向他的眉间。 这一次不像寻莲池水的那次,那次他体内仍残留着些许灵力,这次却全身岑寂。无半丝波动。 当真如闻人宗主说的那般,只能看他的造化。 “傻子。”秦黛黛呢喃。 阿望不是傻子,他才是。 “黛黛,先回去歇着,我与几名长老再试试能不能渡玉麟少君些灵力。”莲心长老走上前,温声道。 一旁的石屹长老亦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往日他对她颇有偏见,从未想过那日她会冲上前来想要替他们挡下那致命一击。 “少宗主还是快些回吧,若是身子垮了,太墟宗何人能理?” 秦黛黛垂下眼帘,这一次未曾回绝。 她回去后,在镜中休息了两个时辰,察觉到体内灵力渐渐恢复便从中出来,又去了寝房。 长老们见到她,摇头叹了口气,再未多说什么。 余下几日,秦黛黛与几名长老轮流来察看他的灵脉丹田,只是他始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这日,秦黛黛忙完宗门事务,前去探望岑望,如往日一般,为他施了清尘诀后,拿起温水,以灵力化作涓涓细流,滋润了下他干涸的唇,又送入他的口中。 忙完这一切,她便安静地坐在床榻旁,手中仍翻看着这几日宗门修缮的卷宗。 未曾想还没翻阅几卷,便听见门外修卫报:“少宗主,幽月宗的闻人真君来了。” 秦黛黛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未曾多想,站起身便朝外走。 床榻旁的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似乎轻轻地动了下,秦黛黛脚步一顿,转过身去,只看见岑望如常的面颊,灵力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生机。 她复又回过头,自嘲自己想多了。 闻人敛正在外间站着,仍旧一袭白裳,被门外的山风一吹,恍若一缕烟雾。 这是自那日定亲宴被毁后,二人第一次见面,秦黛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闻人敛率先打破沉默,唇角温柔地弯起一抹笑:“前段时日外出办事,昨日方归,未曾想……” 秦黛黛扯了扯唇角,轻轻摇头:“无碍。” 又是一阵静默。 秦黛黛垂眸轻声道:“可要去看看他?” 闻人敛微微颔首。 秦黛黛在前方引路,走到近床榻旁便停下了脚步。 闻人敛走到床前,看了许久,这段时日,因成亲那日之事,他逼迫自己忙碌起来,对岑望心中说不怨不恨是骗人的,可看着他眼下这般,听闻是为护黛黛而伤,却又觉得心底失落,只觉那一丝希望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良久他轻叹一声:“没想到竟发生此事,以岑兄的修为,竟受了如此重的伤。” 秦黛黛看了眼岑望,没有说话。 闻人敛看向她,声音低了下来:“瘦了。” 秦黛黛一怔。 “也很好看。”闻人敛笑,“途径麓眠城,察觉到了你的气息,便落地察看,自然知晓了你做的那些事。” “不过是我分内事而已。” 闻人敛摇摇头:“你接下去打算如何?” 秦黛黛认真道:“岑望是我的恩人,也是太墟宗的恩人,等他醒来再说吧。” 闻人敛迟疑片刻:“神玄宫灵力更为充沛,何不将他送回……” 秦黛黛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如何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说什么?说打伤岑望之人,极可能就是受万人尊崇的神玄宫宫主靖华道君? 幸而闻人敛没有多问,只走到他面前:“黛黛……有事随时唤我。” 秦黛黛轻轻点头。 闻人敛看她几息,方才转身离去。 “闻人。”秦黛黛突然唤住了他。 闻人敛疑惑地回眸。 秦黛黛抿紧了唇:“不论你信或不信,我都希望你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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