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胥神情冷淡:“为何?” 秦黛黛言简意赅:“剑修不适合我。” 这一次秦胥安静下来,房中一时无人做声,良久秦胥方才又道:“修为精进不少。” “是,”秦黛黛顺势道,“所以女儿打算自今日后,继续闭关修炼,精进修为,早日升境。” 秦胥抬起双眼睨向她,眼眸幽深,如同轻易将她看穿一般。 秦黛黛因他这一眼,心中不觉多了几分忐忑,即便今日早已将自己内内外外的气息洗去,又以太墟宗的灵力在灵脉内运行了个小周天,却还是担忧秦胥看出她体内灵力沾有神玄宫的气息,进而追踪到她的行踪。 所幸秦胥并未多言,沉默片刻后,抬手间雪青色的灵力笼罩着整间屋子,他再一挥袖,随手布下阵法,人踏空飞上前,端坐在阵眼之中。 秦黛黛知晓他这是要为她滋养灵根,顿了顿,同样安静地踏入阵法之中,隔着五尺距离,盘腿坐在他身前。 秦胥手指结印,一手抵向她的眉心,温厚澄净的雪青色灵力几乎在一瞬间充盈了她的丹田,而后在受损的灵根处盘旋着,直至将灵根包裹着,青色的灵力如被召唤,一点点填充着损伤灵根的缺口。 秦黛黛只觉自己隐隐作痛的灵根在一点点地被温养着,闷痛逐渐散去,沉沉地肺腑也逐渐变得轻盈。 滋养灵根的过程约莫近两个时辰,秦胥只言未发,直至以灵力将灵根残缺处填补,又以灵力将其包裹护住,他方才徐徐收回手。 秦黛黛看着他越发苍白的面容,动了动唇,却没等她说什么,便听见秦胥冷淡的声音道:“与你联姻之人,幽月宗宗主的亲传弟子,此事万宗大会后便做安排,你做好准备。” 秦黛黛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倏然回神,眉头微蹙,抬眸紧盯着他的眼睛:“可我听说,闻人敛并不满意此桩亲事。。” 秦胥的神色变也未变,笃定应:“他们会应下的。” 秦黛黛仔细盯着秦胥的眼睛,妄图看出一丝一毫的波动,却终究还是失望了。 即便在说她的姻亲,他仍如一块木石一般。 良久秦黛黛朱唇轻启,一字一字道:“若我不愿呢?” 秦胥不为所动:“此事由不得你……” “父亲毁了一个阿娘还不够,还要再毁了我吗?”秦黛黛紧攥的拳松开,蓦地开口。 秦胥周身本徐缓的凌厉骤然冷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秦黛黛睁大眼睛,忍耐着外溢的大能威压直视着他,“当年父亲与阿娘便由联姻而成,可阿娘得到了什么?” “不过是苍梧林中的一抔土……” “放肆!”秦胥的声音沉怒,强盛的威压轻易压弯了秦黛黛竭尽全力直起的脊背。 然下瞬,秦胥蓦地闷咳一声,眉心竟隐隐浮现一道紫色法印,他轻顿了下,逐渐回神,威压也徐徐散去。 秦黛黛看着那道法印,神情怔然。 是淬魂盏的印记。 秦胥与淬魂盏结契还不够,甚至将其炼化入体了。 就在这一刹那,秦黛黛只觉与他争执分外没劲,她自嘲一笑,垂下眼帘道:“女儿逾矩了。” 秦胥盯了她良久,拂袖转身,朝前走了不过两步,身形已踏破虚空,消失在原地。 秦黛黛静静站在房中一动未动,半晌才移开眸子,唤来飞白剑,朝远处的苍梧林飞去。 母亲的坟墓干净如新,乱花浅浅点坠在灵雾包裹的草木之中,花朵轻轻浮动,墓前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酒香,是母亲生前最爱喝的佳酿。 秦黛黛看着上方“凌听荷之墓”几个字,伸手一一抚过。 识海中,千叶的花瓣幽幽散着温意,像是无声的安慰。 秦黛黛不知在苍梧林中待了多久,只是夜色渐渐浓郁。 千叶轻声问:“黛黛,你今日不回神玄宫吗?” 秦黛黛看着阿娘的坟墓:“不回了。” 她想多陪陪阿娘。 她怕往后,太墟宗再无多少人记得阿娘了。 千叶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小少君如此依赖你,你当真不告诉他你回太墟宗一事啊?” 秦黛黛抿了抿唇:“几日而已,没必要,说不定他都未曾发觉我离开过呢。” “万一他找你呢?” 也许是他昨日的眼神在她记忆中太过深刻,秦黛黛心中隐隐猜到,那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岑望。 “他若真想找我,早便用通讯符了。”秦黛黛淡淡道。 * 神玄宫,千乘峰。 下学的钟鸣于山峰之中幽幽长鸣。 李赣抹了把因修炼剑意而出的汗,凝眉看天。 自昨日起,神玄宫的天象一直阴沉一片,压得他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烦闷地收起长剑,一转头便望见万剑堂的阑窗后,俊美的少年正出神地看着不远处的古松木。 秦师弟虽为人冷淡,却向来专注,鲜少有如此心神不宁的时候,李赣不由循着少年的视线看去,疑惑地上前:“看什么呢?” 少年倏地回神,敛起视线。 李赣不明所以,余光瞥见不远处经过的林二小姐,唇角扬起笑,揶揄地问:“对了,秦师弟,昨日林二小姐同你说什么了?” 少年面无表情,似对昨日之事全然不记得。 “林二小姐貌美惊人,待旁人都冷淡如冰,偏生几次三番主动唤你,”李赣倚靠着阑窗,“秦师弟,你便不心动?” 岑望依旧满脸漠然,眸光幽暗,眼神动也未动。 “唉,也罢,你还不知情为何物,昨日那话本便先放在你那儿,好生学着些,”李赣对他眨眨眼,旋即想到了什么,“这几日怎的见你很少同你阿姊联络?” 听见“阿姊”二字,少年的瞳仁紧缩,他转头看向李赣,从喉咙挤出一声:“嗯?” “秦师姐啊,”李赣道,“前几日见你每日都去九真峰,这几日反倒一直待在千乘峰,莫不是起了争执?” 少年的眼眸暗沉,低声道:“阿姊生气了。” 李赣一愣,脑海不由浮现秦黛黛总是浅笑的模样,在他印象中,秦师姐温柔又好相处,也会生气吗? 可看着眼前少年黯淡无光的神情,李赣一心软,宽慰道:“亲人间哪有隔夜仇?再者道,我昨日去寻兄长,还看见秦师姐御飞舟朝这边来呢,便是来寻你的吧?” 岑望想到昨日,神情越发幽沉,下刻想到什么,抬眸盯着李赣:“你说,阿姊御飞舟?” “是啊,”李赣不明所以地点头,“看样式像南部太墟宗那边时兴的九天飞舟……” 他的话未曾说完,少年冷漠的脸色惊变。 下瞬四周的空间生生被扭曲,少年原本隐藏的灵力于刹那间迸发,腰间那柄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灵剑剧烈颤动着,下瞬化作金光,消失在远方。 与金光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少年。 李赣怔愣地倚着阑窗,这真的……只是金丹境修为? 神玄宫上方,阴云翻涌。 一道金光如流星划过,其速之快如同撕裂虚空。 不过半盏茶,俊俏少年站在一处庭院前,将要进入时脚步一顿,竟生了怯意,却终徐徐迈入。 院落空荡荡的。 由他亲手收拾好的房中,亦无一人。 好些贴身的物件消失了。 天边乍然响起一声霹雳,神玄宫上空,蛇形闪电于黑云滚滚间穿梭。 岑望的目光落到地面。 那张注入他的灵力与他联络的通讯符,被孤零零地被弃在那里。
第34章 相拥 秦黛黛察觉到自己将通讯符弄丢时, 已是第二日清晨。 昨夜回到醉玉峰夜色已深,明明此处是自己自小到大住的地方,她却如何都睡不着。 索性便进入藏月镜中修炼至天明。 因着灵根才被温养过, 秦黛黛明显感觉到彻夜修炼对自己增益极大,几次于吐纳间隐约看见灵台之上有若隐若现的圆弧金光,那是结成金丹的征兆。 只是不知为何,每一次她想要将那团金光凝为金丹, 灵台处都好似有一团白茫茫的迷雾,迷惑了她的道心,阻挠了她的动作,升境的势头也如镜花水月,很快散于识海。 直至翌日辰时,秦黛黛颓丧地从镜中世界出来,将藏月镜放入芥子袋中后,无意识地以灵识探通讯符却未果,又将芥子内的空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才不得不认—— 自己将通讯符弄丢了。 不知为何, 秦黛黛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竟是一双少年的眼睛, 干净又漂亮, 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六合镇的那间简陋院落一样, 等着她归来。 秦黛黛猛地回过神,摇摇头挥散了这样的念头。 自己在九真峰上时, 通讯符始终随身携带者, 岑望不照样未曾应她? 说不定只她心中还记着他,他却早已将自己抛之脑后, 甚至连自己不在神玄宫斗不知道呢。 这般想着,秦黛黛先前心中本已平息的闷气莫名又翻涌了上来,紧抿着唇将自己昨日画好的符一一放好,转头将通讯符丢失一事抛之脑后。 也是在此时,庭院外有灵力涌动,两名太墟宗弟子静立在外:“大小姐,宗主命我二人接您去一趟缥缈峰。” 秦黛黛凝眉,昨日她同秦胥起了那番争执,又说自己还会继续闭关,秦胥今日见她作甚? “大小姐?”见她不应,弟子再次扬声道。 秦黛黛沉吟几息,应了一声,捻了个清尘诀,跟着弟子一同去了缥缈峰。 以往秦黛黛总觉得醉玉峰与缥缈峰之间的距离分外遥远,御剑都要小心翼翼的,许久才能到。 如今再踏上飞白剑,畅意地于云雾中穿梭,她竟觉得原来这段距离竟如此近。 约莫一盏茶便已到缥缈峰,弟子复命后便离去,秦黛黛一人走进正厅。 方才进去,她便察觉到厅内的气氛分外凝重,宗门内的四位长老都来了,分坐在两侧,除了善渊长老对她轻轻摇头示意了一番外,其余几人皆都面色严肃,看见她来,眼中更是添了几分失望。 秦胥则坐在正前方的主座之上,脸色仍旧苍白,眉眼间带着浅淡的倦怠,此刻正面无波澜地看着她,哪怕只言未发,可大乘境大能的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秦黛黛只飞快扫视一眼便收回视线,俯身对几人见礼:“见过父亲和各位长老。” 待直起身后,她方才看清在秦胥的侧后方,一袭秋香色月华裙的秦洛水也站在那儿。 初回太墟宗时,她便听闻秦洛水在美人榜的位次又上升了三位,而今一见,她果真已初初长成,样貌娇美动人,双眸流转之间有如水波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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