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且上前行礼,她姿势特别优美,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是在矫揉造作,“姜且谢过姑娘的恩情,无情谷已为客人们准备好了住处,请随我来吧?” 纱漠然转头看着循霄还跟在谢恒身边,他似乎并没有要跟着一起走的意思。 “霄公子?” 循霄回头笑,“漠然先去休息吧?吾得先去见见谷主。” 雪狐霜干脆拦住纱漠然的肩,拖着她走,“纱姑娘不用担心,阵仙大人在无情谷可是比在仙宫还要安全呢,许久未归去见见谷主也是应该的。” 夜逢雨跟在雪狐霜后面,附和道:“是啊,循霄在这儿的地位可不低的,漠然就不要多想了。” - 循霄两三步上了兰台高处,中间的蓝衣谷主回眸看来人,手里抓着的那一筒竹简全都在一瞬间散在了地上。 她瞳孔放大,快步去到循霄面前,手臂颤抖着想要抚上他的眼睛。 “殿下……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这三千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仙宫里传的都是假的我知道,可这眼睛怎么回事?” “已经无碍,谷主不必再追问。”循霄后退两步,这个举动倒让谷主觉得他们之间生分了些许。 循霄离开了这无情谷已经有五万年之久,而且三千年前邪神一战后他就被安上了罪仙身份,被仙帝禁足仙宫中。 谷主对循霄为何下了仙宫不在乎,只要循霄回到了无情谷,即便之后仙宫来要人他们也不会轻易屈服。 “殿下,受苦了。” 循霄没接着她这话给自己诉苦,兰台的风与医仙谷的相比并没有小多少,但这风吹得让人舒服,如沐春风或许就是这意味。 “吾会回来,是母神留下的命碑显示的?”循霄往兰台上的一座玉楼里进去。 那里面的房梁很高,正中心竖着的就是循霄刚刚所说的命碑。 上面记载着循霄所经历的一切轨迹,也会提前显现后来的命运。 循霄手摸在命碑上,嗓子有些哑,“沧浮还活着吗?” 谷主张了张口,也不是很确定。 “听说沧浮仙君在历劫,但他在凡间的身份没有很多人清楚,无情谷不参与上界的事情,殿下若想……” “是有仙使传音给吾的,他说沧浮就在踏雪。” 无情谷的亭台水榭都建造得特别古朴有韵味,这后面有一个大瀑布,谷外也有着大结界,四处都是花香。 纱漠然一来便被雪狐霜牵扯着换上了一件极有气质的青色裙衫,她不爱在头上插着头饰,这会儿也是雪狐霜怎么也不肯罢休,拿着她就“胡乱”在头上插了各种碧绿宝珠的饰品。 “这些碧绿宝珠可都是花神留给殿下的呢,但殿下也不能做女儿家打扮,后来就干脆留给……嗯,儿媳妇?是这么说的吗姜且?” 雪狐霜帮纱漠然打扮完之后还跑到纱漠然前面好好观赏了一番。 “儿媳妇?”纱漠然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抬头的时候头上的宝珠也发出了声响,“霄公子的母亲是花神吗?” “是啊,花神大人也是我们无情谷的庇护神,她现在虽然已不在了,但是花神大人的这一层庇护结界可是永不会破的。”雪狐霜把首饰盒盖上,递给了一边的小狐狸侍从,“送去纱姑娘屋子里。” 姜且忽然叹气,努力提醒雪狐霜,“但你可别忘了楚残月在外面,那个家伙可是缠着谢恒姐姐几万年了,麻烦得很。” 夜逢雨在长廊边靠坐着休息,听到“楚残月”的事,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楚残月和谢恒有恩怨?” “恩怨也不好说,倒是谢恒姐姐被贬成谪仙,有一部分过错归咎于楚残月。” 夜逢雨还是觉得有些困,谷内的风一吹起来,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就溜进了他鼻子,让他感觉更发困了。 纱漠然已经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迷迭香的味道了,现在整个空气中都是这股陌生的香气,而雪狐霜和姜且并没有感觉诧异,脸上都带着淡笑。 “是优昙香,殿下回来之后,谷内的昙花都开了。” “你们在做什么?”循霄徐徐走来,在她们坐着的楼台边给自己找了个能靠的柱子,“是母神留下的那些东西?” 雪狐霜:“谷主说殿下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着位漂亮姑娘的,所以让我们把这些都拿出来。” 纱漠然转头看循霄惬意的状态,心里还叹着他来这里之后好像变得散漫了起来。 姜且过去拉起雪狐霜,对着循霄一点头,“那三位先聊,待会儿殿下的接风宴上见了。” 楼台往下看能看到水上开着的好几朵昙花,纱漠然走到台子边缘坐下,两脚在空中腾空摇晃,闭着眼睛去闻花香。 “漠然喜欢昙花吗?”循霄换到了纱漠然身边坐下,“无情谷后面的瀑布很适合修炼,等接风宴结束了,吾便带你过去。” “霄公子曾经住在这儿吗?” 循霄微微点头,略施灵力摘了朵昙花到手中,“吾自出生起便在这里了,只是母神走后吾被接去了仙宫,但也没在那住上太久。” 纱漠然一双黑眸看着他,眉梢好看地扬起,“花神大人一定很爱你吧?” “母神也会喜欢你的。”循霄说出这话之后脸颊明显泛着红,他把昙花递向纱漠然,头往一个方向轻轻歪着,“阿然,吾许久没这么称呼你了。” “阿然”这个称呼只有在水镜中循霄会对溟澜帝女独有的爱称,纱漠然手腕抬了抬,不知道该不该接。 “阿然不知道无情谷的规矩吗?”循霄脸上表现出疑惑,然后拨弄着手里的昙花,“无情谷的人只会给心爱人送花,若是对方没有接受,就算是求爱失败了,需得去谷主那领罚,终生不能再动情。” 纱漠然半信半疑,“真的?” “假的。”循霄答得飞速。 纱漠然从他手里拿过昙花,又听着循霄声音就从她侧耳传过来,“阿然接了花,就是答应吾了。” 他废话不再多说,两手握住纱漠然的后颈和下颚,轻轻吻了上去。 循霄吻得细致认真,纱漠然也像是被气氛烘托着,两手抱上了循霄的脖颈,昙花还被她握在手中,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他们二人都感觉唇齿间都似乎残留着昙花香。 “……” 循霄舌尖撬开纱漠然的门齿,在纱漠然嘴唇里疯狂入侵搅动。 纱漠然闭上眼跟着循霄的节奏,可还没等二人欲望高涨到峰顶,后边就传来了一声轻咳。 夜逢雨可没睡着,他看着循霄这家伙不知羞耻去凑近纱漠然早就想一拳抡上去了,可这是无情谷,他不能随随便便就动手。 草木灵有花期,兽灵也会有发情的时候,夜逢雨看循霄脸上一直都带着红晕,第一时间急得不可开交将他一把拉开。 “循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纱漠然羞红着脸别开脑袋,犹豫片刻又重新转头看着他们二人,“小雨?” “吾是清醒的,”循霄舌尖悄悄舔了唇上纱漠然留下的余香,“接风宴要开始了,阿然,随吾一同去留情宫吧?” 循霄先站起来一手伸向纱漠然,面带温和的笑意。 纱漠然没有拒绝,也不忍心拒绝,搭上循霄伸出来的那只手,被他一把拉起撞入了怀中。 明明是一动情触碰会给纱漠然带来极重的痛苦,可这一次一点痛苦也没感受到。 她抬头看着循霄,问:“这咒术……” “咒术解除了。”循霄趁她离得近,在她的鼻尖也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这是你曾经设下的离情术,破解的方法是需要两方情到深处的一吻,往后我们便不用刻意避开了。” 纱漠然在循霄心口握紧拳头,咬了会儿下嘴唇,“可我不清楚你和帝女的那些过往,这样也没关系吗?” “吾爱的从不是你的样貌,人的灵魂是无法伪装的。”
第76章 残月夺命(四) 留情宫外站着不少草木灵侍者和小狐狸妖, 循霄握着纱漠然的手,牵着她慢慢转到此处。 “既然吾已经改口叫阿然了,阿然也不用那么生分一直称霄公子了吧?”循霄偏头在纱漠然耳边吹了口热气, “里面的长老们听着这么生分可是会唠叨一堆的,阿然也不想听唠叨对吗?” 纱漠然被刺激得全身颤肃,她眼睛四处摆了一道, 试探问:“那我应该称呼什么?循霄?” “霄玉。”循霄说完就握紧了手,和纱漠然一起踏进留情宫之中。 宫内气氛并没有太严肃, 但说是歌舞升平也没那么欢乐, 负责奏乐的歌姬们盘坐在掩着薄纱的隔间楼台上。 注意到循霄进来,有人放下了手中的酒器, 纷纷回头往他进来的方向看。 “咚——” 有人手里的酒器没拿稳, 他一手颤抖,嘴唇也抖得说话支吾,“溟澜、溟澜帝女……是溟澜神族的帝女纱漠然……” “溟澜帝女?”有的人目光只注意循霄, 听到一人开始提醒,他们都往着循霄手里牵着的纱漠然去看,地上被倒下的酒不计其数。 谷主在留情宫二楼高台的首座上, 她叠着双腿一手拖着侧脸, 从远处静静观察着纱漠然。 “这样便有溟澜帝女的感觉了。” 谢恒细细看着下面二人亲昵牵在一起,也替他们开心。 “循霄能找回溟澜是幸事, 毒宗又再次现世,溟澜神族的力量是绝对不可缺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现在还未觉醒溟澜神族的力量, 帝女传承并没有得到继承, 她现在的力量仍然还是微弱的。”谷主柳眉皱起,无意间又看到了循霄的盲眼, “循霄现在也是,他灵魂因被贬变得不完整,力量也被限制了太多。” 无情谷里的长老们都凑上去,抬手指了指纱漠然,硬是没想出一句要说的话。 “帝女殿下,无情谷有失远迎,莫要见怪。” 纱漠然不认识凑上前来的这名带桂花香气的黄裙女人,想了想自己应声也不太好,“这位前辈,我……” “金桂长老。”循霄轻声叫她,纱漠然就看到面前的女人几乎瞬间热泪盈眶。 金桂擦了擦眼泪,没太耽搁他们,“去谷主身边坐下吧?几位长老的可都很想你呢。” “好。” 循霄应声,握着纱漠然穿过众人一步步上了二楼高台。 走往高台这路很平坦,纱漠然也觉得这路很顺利,如果是换在今日循霄向她明示心意之前,她是万万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循霄牵着手出现的。 “阿然,吾还想带你去见见母神。” 花灵一族动情都会要回到母神的安息处走一趟,母神的花粉会散落出来给他们以祝福,这在他们族内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 谷主已经站起来接他们,楼台下,弹奏的琴师们换起了比较清爽的曲子,还有一些花妖们在宫内四处飞着撒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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