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女儿马上就要结婚了,哪可能不急,我跟你说,今天我还在街上碰到薛蜜那小丫头了,说不定她就是听到风声,故意回来捣乱的,”她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确实是这样,“我早就说你那个姐姐靠不住,一天到晚偏帮外人,说不定薛蜜回来,就是她撺掇的。” 她忽然又想起来:“对了5②4⑨零819贰,你不是说当初分房子,还是你姐给做的见证人吗?要是她帮着薛蜜闹起来怎么办?” 薛长东之前还不以为意,听到这句话,才终于激动的跳起来:“她敢!” 吼过一声后,他才勉强冷静下来,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我去催催这件事,让我朋友尽快办好,正好薛蜜不是回来了嘛,叫她过来签个字,这事情就算了了。” 说到最后,他又气起来:“就说了这丫头是个白眼狼,养了二十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老子,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钱,全都白瞎了。” 邵昭芸还劝他:“现在也顾不上算计亏不亏了,先把房子保住才要紧。” 第二天下午,薛蜜就接到冯律师的电话,说那边已经正式起诉,以薛蜜不尊敬长辈,关系彻底恶化为由,申请解除收养关系。 薛蜜:哦豁,这是终于等不住了。 本来这种收养关系是可以协议解除的,去公证处签个字就行,薛蜜也不知道是对方找了自己,但没找到,还是准备把这事彻底做实,干脆直接起诉到法院去了。 既然起诉,那就应诉呗。 说实话,薛蜜对此都已经期待好久了。 这种简单的民事案件走的是简易程序,再加上被告方——也就是薛蜜这边积极应诉,递交诉讼状的第三天就开庭了。 确定应诉的头一天晚上,宋管家突然交给薛蜜一个大信封,说是芈女士提前交给他的,要薛蜜如果准备和薛长东打官司的话,再拿出来。 “我妈又留了信?”薛蜜一愣,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大信封。 这是一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打开一看,发现是两本产权证明,几张欠条还有文件证明,以及一封信。 薛蜜首先打开了信,果然又是熟悉的字迹,以及熟悉的文风: “亲爱的女儿,惊喜吧,又收到我的信了!” 薛蜜下意识就弯眼笑起来。 “我已经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再次骂一句,薛长东真不是个东西。 抱歉,竟然让你有这么一个糟糕的父亲,这家伙自私,虚伪,小家子气,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点优点——相信你绝对不会反对我对这家伙的评价。 不过,这家伙也不算一无是处,跟他认识的第一天我就发现,这人的命格很奇葩,虽然放在平时也没什么用,但却可以帮忙遮掩我的女儿,也就是你,被命运关注的风险。” 看到这里,薛蜜忍不住愣了愣。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这一支的血脉很不寻常,最早大概能追溯到上古时候的大巫,很可惜,我们早就丢了呼风唤雨的本事,也就只能偶尔窥见命运的轨迹罢了。” “不过,和能力相伴相随的,还有从古延续至今的诅咒。” “我们这一族,全都是一脉单传的女儿,每一代都继承母姓,也一直延续着祖先留下的传统——从孩子离开母体的那一刻,就注定再也不能相见。” “一旦相见,必然一方横死。” 薛蜜打了一个哆嗦。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长大的,然后,就遇到了薛长东。” “那家伙是个垃圾,但靠着他,我好歹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也就是你,我甚至偷了和你三年的相处时光,那真是一段最完美的经历。” “你是那么的可爱,天真,无忧无虑,我能够拥抱你,亲吻你,看着你学会走路和说话,那真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三年——直到我不得不离开。” “不过,薛长东的姐姐倒是个好人,我相信你能在她那里,获得一些我给不了的母爱,实在很抱歉,我的宝贝,因为我的任性,让你又一次经历了跟我类似的童年。” “现在,你之所以能看到这封信,想必是薛长东又发癫了——很抱歉,这家伙一直就是个癫公,这么多年好像也没什么改善。” “我死了以后,薛长东命格对你的遮掩作用弱了很多,你的能力也就跟着觉醒了,不过,弱归弱,效果还是有一点的,比没有强。” “如果你不想解除这层保护,我给你留了点东西,可以证明你们之间的血亲关系,说不定还能让那个老东西因为伪造证据,去牢里度个假。” “你们要是彻底断绝关系,我也说不清这算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你的未来会变得很模糊,我也看不清楚。” “如果你决心断绝的话,我也给你留了点用得上的东西,总而言之,肯定不能叫那混蛋如意,对了,姓氏就不用改了,你就跟着你姑姓,妈给你算过了,现在这个姓,可以保你长命百岁,平安到老。” “那个被诅咒的姓氏,到我这一代结束就好。” “不管你最后决定选择哪个,我亲爱的女儿,妈妈都绝对支持你!” “对了,这真的是最后一封信了,剩下的路,妈信你!” 薛蜜看着信,忍不住笑了一阵,又逐渐露出悲意。 命运,诅咒,还有母女不能相见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像个笑话,可偏偏,这个笑话又正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就变得一点都不好笑了。 她一样一样拿出信封里的东西。 果然就像妈妈信里写的那样,什么都有。 薛蜜看着这些东西发了一阵呆,神情重新坚定下来,把能证明亲子关系的那些文件以及证据,一点一点全撕碎,然后拿去烧了。 烧完以后,她才给冯律师打了个电话。 冯律师来了以后,仔仔细细看了这些东西:“这些证据很有用,那栋房产的所有权,应该可以顺利收回来了。” 虽然决心断绝关系,薛蜜也没准备把那套大屋白白送给薛长东一家。 就算她现在不缺房子也不差钱,哪怕捐出去,都比便宜那一家人强! 不过,她之前本来准备用些更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没想到,妈妈早就给铺好路了。 “我再把相关资料准备准备,等这个官司结束,就直接提交诉状,”冯律师说,“说实话,我总觉得,芈女士好像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如今的情况。” 薛蜜轻轻笑了一声:“说不定,我妈其实是个先知呢?” 冯律师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也朗声笑了起来。 第二天,就是开庭的日子。 因为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原被告双方一不小心,就在法院门口碰面了。 原告这边,薛蕊要上班,就薛长东和邵昭芸这对夫妻,以及一个年轻律师一起过来的。 被告这边,只有薛蜜,和一个气度仪态颇为出众的律师。 年轻律师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被告律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仔细想想,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哪个出名的大律,会接这种委托费也就几千块的小官司? 薛长东远远瞧见薛蜜,下意识就皱了一下眉,眼睛转到了别处,邵昭芸先是确认薛长东他姐没跟着来,只有薛蜜一个,偷偷松了口气,又得意洋洋的看了薛蜜一眼,眼睛里全是胜利的喜悦。 薛蜜依然神色如常,脸上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平平淡淡的,甚至对那两人还礼貌的点点头,看起来十分平静。 难道这丫头还想打感情牌,改变她爸的决定?邵昭芸嘴角一弯,觉得这孩子可实在是太天真了。 没想到刚一开庭,原告证据才提交完,还没来得及问话呢,被告就主动表示,愿意和薛长东解除收养关系。 全程连10分钟都没用就可以结束了,让原本还以为薛蜜要大闹一场的薛长东和邵昭芸,都有些懵逼。 他们更没想到,薛蜜甚至愿意把薛长东这些年出的生活费,都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原本一直板着张脸的薛长东,听到这话,神色终于和缓下来,觉得这个女儿倒也没白养。 可听着薛蜜律师念着那张生活费的明细清单,他的神情又渐渐不太好看了。 就连法官也觉得,原告就算只是养父,做得也实在太不地道了。 这个清单就是按每年最低的生活费标准算的,其实这都算是多的,因为这些年来,薛蜜在薛长东家,连饭都没吃过几口。 头几年她生活在乡下,后来要么在她姑妈家,要么寄宿,学费生活费都是姑妈家掏的,基本没有薛长东什么事。 听着律师罗列出的那一系列证据,法官甚至都忍不住一阵迷惑:这原被告的身份,该不会是搞反了吧? 最后,所有18年的费用加起来,也就6万来块钱,薛蜜当场转账给了薛长东,从此以后,就算是彻底两清了。 薛长东收了这钱,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又是恼怒,又是气愤,只觉得当年要是直接把这丫头给弄死就好了。 真是白瞎把这人给生出来——不对,现在连生不生的,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法官被这连番的反转也搞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对这个文静漂亮的姑娘也有些怜惜,小锤一敲,速战速决宣判结案。 能够早点下班,他也挺高兴的。 法庭当场宣布薛长东和薛蜜的收养关系解除,所有相关权利义务也即行解除。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下一秒钟,薛蜜的律师又一脸微笑的站起来,对着刚结案的原告说:“正好大家都在,我当面通知二位一下,我的委托人马上就准备提交诉状,要求被告方返还原属于芈亚秋名下,位于长兴中路22号的3层民房给我当事人——也就是芈亚秋女士唯一的继承人,同时赔偿这些年非法占有并获取的租金,共计212.5万元。” 这话一出,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薛长东当场暴怒起来:“混蛋家伙,你放什么屁呢,老子的房子,凭什么给你!” 邵昭芸也跟着丈夫一起骂起来,声音又尖又利,甚至比薛长东还要泼辣。 听到还有瓜的法官,耳朵也忍不住竖了起来。 可惜冯律师没有再透露更多信息,只是微微笑着,在那对夫妻无能狂怒的骂声中,提交了新的诉讼请求,然后,跟着他的委托人,坐着一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豪车,扬长而去。 薛长东脸色铁青,要不是在法院里不好打人,他非把薛蜜这死丫头揍得鼻青脸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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