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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租下你名下的这六栋宅子。”诸家是乔麦村最大的姓氏，其他的姓氏都是后来才搬过来的，古时候这里也出过贵人，又因为是在山沟沟里所以并没有经受多少战火，现在村子穷归穷，古时候留下的老建筑却有不少。 像是村头历经数百年风吹雨打的进士牌楼，诸家这一片三百多年前建成的四进大宅子，后山上不知道多少年的山神庙。 虽然进士牌楼表面已经坑坑洼洼，诸家的大宅子已经拆分到看不出原样，山神庙也荒废破败不堪了。 “啊？”诸凌怎么也想不到诸家成说这个，“成叔你家的宅子钥匙在我这儿，到了县里我就能过户还给你。” 诸家成的母亲六婆，是诸凌外公的堂妹，到了六婆这一辈他们家就剩下她一个了，于是就招了个上门女婿，后来成叔出生，六公出门打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身份信息也没有现在严格，对于六婆来说丈夫不回来就和死了没区别了。 好在身边都是自家人，虽然艰苦一些，但也把儿子拉扯长大了。 后面成叔十六岁的时候听到外头回来的人说好像在南方看见了六公，于是年少冲动离家出走找亲爹质问去了。 之后同样没有回来，但是时不时还有信和钱回来，之后消息越来越少，等到三年没有消息，大家都觉得成叔怕是死在外头了。 六婆早年劳苦伤了身子，刚五十上就过世了。 离世前将他们家的宅子给了诸凌的外婆，希望以后儿子如果回来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等到诸凌外婆过世，诸凌就成了这一房诸家唯一的后代，一大片宅基地，三栋排列整齐的大宅院。 诸凌的外婆有个妹妹嫁到了隔壁房，那户人家倒是生了不少儿子，也格外出息，但是早年就移民海外了，只剩下没有子女的姨婆留在村子里。 外婆过世后，诸凌就由做神婆的姨婆照顾，一直到两年前姨婆过世，姨婆将这一房诸家的宅子也全给了诸凌，至于另外两房的侄女侄儿，按姨婆的话来说：他们已经去做了假洋鬼子，他们诸家的房子怎么能给洋鬼子呢？他们诸家祖上可是有牌面的人，这些有出息了就数典忘祖的王八羔子，有什么资格回来继承房子？ 诸凌就是这样成为乔麦村最大房产大户的。 “那不成，我妈把宅子都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了，我哪里有脸要回来。”诸家成看向旁边同族的晓东书记沉沉的目光，立刻摇手表示自己不是来要房子的。 舅舅舅妈帮他照顾老妈，最后也是舅妈帮着料理的后事，捧牌位都是侄女顶上的，他可没有这么没脸没皮。 “小七，事情是这样的。”晓东书记见两人总说不到点子上，直接揽过了话头。 “成叔要开发我们村子？”诸凌还有些不可置信，他们村子这是走什么运了，先是出来个房地产老板造福乡里，接着又来个开发商老板，要开发大家已经放弃的山沟沟，“做什么呀？我们这路都不好走。” “就是要路不好走。”诸家成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叔做的这个小七年轻定然知道，就是剧情杀，探险游园一体的项目。” “山村古宅？”诸凌下意识脱口而出。 “差不多就是那样。”诸家成双眼亮晶晶的压根不像快五十岁的人，“咱们这路虽然不好走但不是不能走，车子抛锚常有，但绝不会翻车，等到前后山林拦上铁网，那就是一个绝佳场地，你看村口的牌楼，后山破烂的庙宇，还有我们诸家的古宅子，是不是很棒？” “这个倒确实。”诸凌点了点头。 “村子里其他屋子的处置权，都已经交给了县里，现在只剩下小七你名下的房产，鉴于这六栋宅子都是古宅，所以不管未来做什么计划都会尽可能的保留下来，来，如果让成子开发，那么整个村子都将保留下来。”晓东书记也是村子里长大的，对于能将村子保留下来这件事情是很支持的，不光是诸家的这几栋大宅子，村子里的其他房子也同样如此。 若是村子得到开发，县里也通过了，那么房产权就会回到村里人手里，不过出租房屋土地的租金需要上交一半给县里。 但哪怕只剩下一半的租金，对于乔麦村的很多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补贴。 “那我肯定同意啊，需要我做什么吗？”诸凌本来就觉得自家的六栋宅子，虽然不值钱，但也只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就这样荒废或者以后拆了推平，多少有些太可惜了。 “不用做什么，我这边签个同意书就行，至于租借的事情，你和成子另外签合同，等回了县里走完程序，我在和成子那边签合同。”晓东书记见小七毫不犹豫的同意立刻笑了。 “小七，你可真是帮成叔大忙了！”诸家成就怕小七对他有意见，要是小七不同意，那开发起来就是事倍功半了。 “我也希望村子保留下来，成叔可要好好倒腾，争取全国闻名，那乔麦村排面就大了！”诸凌很爽快在晓东书记那里签下了开发同意书。 之后一行人将六个大宅子都逛了一遍，记录的，拍照的，录像的，一个不差。 诸家成自己做这个好多年，手中早有一套成熟的标准，所以，一项项看过去，很快就给出了出租价格。 六套房子，空屋租用一年一万，各种老家具租用四千一年，另外还有改建的赔偿，六栋房屋一共一年能给诸凌十万左右的租金，就算上交一半每年也有五万。 五万块在现在这个时代并不算多，但是在成和县这个小县城里，已经是中等偏上的收入了。 最重要的是诸凌都不用搬东西了，只要挑一些比较私人的小物件搬走就行了。
第三章 六婆家的宅子让成叔自己去整理东西，诸凌就整理姨婆家的东西，至于自己外婆家的，在外婆过世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直接封箱抬上卡车就行。 别看什么大件都不用带上，但也整理四个大箱子，到时候回家就放到地下室里安置。 把东西全都放好之后，晓东书记请大家去他们家吃午饭，等吃晚饭，成叔一行人就离开了，至于卡车倒是不急，要等晓东书记将家里还有村委会的东西都搬上去。 “晓东叔，我来帮忙吧。”诸凌帮着晓东书记一起收拾碗筷，完了想要帮他收拾东西。 “不用，等会儿里头村子的车队出来，有的人是帮忙搬东西，你真叔等会儿就过来了。”晓东书记摆手拒绝，“你自己去玩吧，记得五点前回来就行。” 真叔就是承包小区的房地产商人，和之前的诸家成是同辈，名叫诸家真。 “我们五点出发吗？”现在整个村子除了在场的两个人，就剩下在外面检查车轮的卡车司机。 “嗯，你真叔说要过来给你三太叔爷和三太叔奶磕个头，以后只能等到清明再回来看望他们了。”他们就搬到县城还好，那些有出息的离得远了，现在守在家里的老人都搬出去了，他们腿脚不便没有儿女接送哪里能回得到乡里。 “没事，村子不会会有成叔的人接收嘛，他定然不会让后山的墓地荒掉的。”诸凌倒是看得很开，“大不了以后有时间我们包车，带着大家一起回来扫墓呀，反正都是一个小区。” “这倒也是，还是小七脑子灵活。”晓东书记哈哈一笑，“好了，去玩吧，别忘了时间就行。” “诶，正好我也去外公外婆坟上磕个头。”诸凌想到自己背包里带的面包零食，就当贡品啦。 说起贡品……她以后扫墓一定会常来，但是后山的山神庙怕是以后去的机会不多了。 诸凌想到了也不见外：“晓东叔，苹果瓜子我拿一些吃？” “你拿，都拿去，我都不用找袋子装了。”晓东书记在厨房，只拉高声音回了一句，大概是猜到她要干嘛，还补上一句，“我那南边柜子看到没有，里面还有上次没用完的香烛，你要去后山就带上些。” “好嘞，谢谢叔，钱我算给你。”倒不是晓东书记小气，不舍得这点东西，而是这里就有这样的说法，香烛纸钱这些东西不能用别人送的，必须完全属于自己，其他瓜果点心之类的贡品倒是无所谓。 “意思意思就行了。” “知道嘞！”诸凌看了下手里的香烛发了个红包给晓东书记，然后背着包往后山而去。 后山这一片坡度很平缓，大概在半山腰的位置，就能看见山道两边密密麻麻的坟头，因为当时都是按照家族安葬的，后头更是大部分都用了罐葬和火葬，所以占地并不大，外头不但有围墙，里头的每个坟头还有砖瓦盖的房子，随着年代的变迁，坟头的房子也是各式各样。 一个家族的墓地，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建筑群落，除了每幢小房子前多了一块墓碑之外。 诸凌的外婆过世还不到十年，姨婆更是不到五年，坟头盖的小房子不担新，还都是红瓦白墙的复合式小别墅，诸凌还用塑料花给里头插了个花园。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每次看到那一片的红黄蓝绿都是一脸不忍直视，但能说啥？ 整个家就人姑娘一个人了，她家的祖坟爱咋咋的，就是在上头跳舞，那骂骂咧咧的也是她家祖宗，跟别人家没关系。 诸凌进去的时候，发现最前头写着【成和诸氏祖地】的石碑前面已经摆了一大捧的花，里头的香和蜡烛也都是新鲜的。等到了看到和外公外婆比邻而居的六婆坟头摆着的点心，还有自家这边也有一堆，就知道应该是成叔来过了。 诸凌把苹果和牛奶放下，磕了头，给外公外婆报告了一下最近半年的生活情况：“一切都挺好，成叔要开发村子的事情外公外婆肯定已经知道了，到时候还要请祖宗们保佑成叔，毕竟家里出个大老板也不容易对吧。” 帮诸家成说了好话之后，诸凌说起自己的小店铺：“真叔说我给他省了很多钱，就把那铺子底价卖给了我，以后啊，我们那条街，只有我和真叔两个房主，哈哈哈哈。” 给外公外婆嗑完头，诸凌走到另一头给姨婆上贡品和香烛：“姨婆，真叔还记得小时候你救他的事儿，说是您给他的护身符现在还存着。” 毫无疑问，整个乔麦村都是受到诸家真的照顾的，但人总有亲疏，对于诸家真来说，除了自家人吗，整个村子里，就和诸凌家最亲近。 小时候上山野差点被野猪拱了，要不是被诸凌的外公看见他给捞起来逃下山，他哪还有命在。后来大了一些了不知道撞上了啥，整个人痴痴傻傻，后来就是诸凌的姨婆给救回来的。 所以村里别的人家搬到小区，找他租商铺只是优惠，诸凌他就直接不想要租金，不过一间小铺子根本不算啥，但诸凌不愿意，最后来回拉扯了一番，什么租不租的，直接卖给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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