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想什么?”她补充:“不能再说‘没有’了。” “我在想,你变得……开心了。” “我当然开心了,我生命里重要的人,现在都好好的。” 历拂衣顺势问道:“那我算是重要的人么?” “算。” 他本意是想逗她一下,没想到洛疏竹回答地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可历拂衣听到这个回答,也只是怔愣了一下,回神间,他猛地抱了上去。 他说:“你也是我重要的人。” “你放开!”小孩子清脆的声音打破温馨,他涨红一张脸,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自认为很严重的指责:“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历拂衣抬头,看着站起来还没到他腰部的小孩子,不耐烦地挑眉:“你谁啊?” “小白泽。”洛疏竹从他怀里退出来,抢先一步说话:“都说了在外边,让你别闹了。” “抱一下而已……” “小孩子在。” 历拂衣泄了气,他沉默地看着洛疏竹和小童子说说笑笑,自己只能沉默地跟在后边。 有点烦,但看在她的面子上,忍一忍也无妨。 * 洛疏竹盯住九杀剑发呆。 事到如今,她依然觉得这件事,有那么一点点的魔幻。毕竟,洛留影瞒住她的,并非是什么芝麻小事。 洛留影却颇有些不耐烦,他伸手将她拉近九杀剑,吩咐道:“把精血渡到指尖,结契。” 洛疏竹如此照做,随后感觉食指忽得一疼,再低头,便看见手指上被刺了下,凝出浑圆的一颗血珠。 那颗血珠坠落到剑柄上,然后瞬间消弭,像是被吸收一般。 九杀剑周围金光闪了闪,等洛疏竹再回神的时候,手中已经握着一柄扇子。玄黑的扇子上勾勒着金色的暗纹,她伸手轻轻抚摸上冰冷的扇骨,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与九杀,已经相伴了千年。 “收好吧。”洛留影语气淡淡,仿佛她方才拔走的不是什么第一神兵,而是一个柄无关紧要的物件,“天圣宴会,常有切磋,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他转头,语气淡然:“今日黄道吉日,宜开刃。” “知道了。”她虽不太明白,但依旧加快脚步跟上去,右手轻轻一翻,手里的扇子便消失不见。 地面上,徒留下那一道深深的裂痕,昭示着九杀剑在此等待的三百年。 并没有人觉得异样,他们只当是洛留影取走了剑,却不知道持剑之人,已然悄悄变换。 飞舟落下,时辰正好。 宴会并未在大殿内举办,反而挑在了景色别致的云境内。若隐若现的云雾在周围散开,缠绕在亭台水榭之间,散开、聚拢、消散,美不胜收。 距离开宴还有些时间,洛留影与凌远陌缓步入内,未曾在意身后的洛疏竹。 从前一直是这样,他们二人负责四下应付,而她,就寻处有趣的地方,和聊得来的友人闲谈片刻,不需要在意其他。 “春芜。” 虞春芜今日穿了身嫣红色的长裙,在人群里一眼便能看到。她似乎和虞萧说了几句什么,便提着裙摆一路跑了过来。 她跑到她面前却未曾停住脚步,反而飞速地旋转了几圈,那长裙上绣着的蝴蝶也跟着她动了起来,翩跹飞舞。 “洛姐姐,我这裙子好看吗?”她笑得明艳,“我娘亲给我选的。” “好看,”洛疏竹点头,伸手帮她把头顶的发簪扶正,“整个云境,就属你最最夺目了。” “真的么?”虞春芜眼睛眨了几下,像是十分受用,“走,我们去那边人少的地方说话。” 薄薄的云雾如同薄纱一般,笼罩在八角亭边,随风而动。洛疏竹低头看四下盛开的繁华,一回头,就对上虞春芜亮晶晶的眸子。 她朝洛疏竹的方向动动,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却带着雀跃,“你和那个龙族二殿下,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嗯。” “我那天可听到了,他说要娶你。”虞春芜托着下巴笑,仿佛又想起了那天的场景,“……好激动。” 洛疏竹原本是觉得没什么,但看着她的表情,难得地觉得有几分羞赧,她摸了下鼻子,“……他那个人张扬惯了。” 虞春芜表情认真,甚至还带着一股向往:“挺好的呀。我以后,也要找一个敢在大庭广众高喊‘要娶我’的男子。” 洛疏竹一只手抵在额头,“别说了,别说了。” 那情景,被人如此直白的描述出来。即便再过一千年,她应该还会有一种……尴尬地、无力地甜蜜感。 她清清嗓子,岔开话题:“春芜,还有件事,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大婚那日,我问你要的丹药,其实是为了……威胁别人。我当时骗了你,抱歉。” “我猜到你想威胁别人的。只不过,我以为你会威胁穆朝旭呢。”她无所谓地笑笑,却显得有几分认真,“毕竟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他,可是……” 可是洛疏竹直接在大婚上,动了手。 “洛姐姐,我不傻。虞家这一辈,我的医术最好,连大哥也比不上我。”她抬了抬下巴,“我早知道你有其他打算,但我也想帮帮你。” 洛疏竹真心实意地开口:“……谢谢。” 亭子外,由远及近传来点骚动,打断了她们继续的话。 几个少年少女路过此处,领头的那人看见两人,表情有几分僵硬,但他们彼此打了招呼,就此离去,也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一盏茶后,另一道身影走过此处,洛疏竹觉得自己好像猜到,方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九章 女子衣摆不停地“滴答滴答”, 她沉默着往外走,看这样子,应该是刚刚落了水。 洛疏竹垂眸往她的方向看, 面若桃花, 黑发沾了水, 粘在她皮肤上,更显得楚楚可怜。 “是她啊。”虞春芜微微蹙眉,“她怎么又被人欺负了?不会打回去么?”她声音压低:“难道说……示弱也是一种策略?” 洛疏竹别开视线, 想要装作是没看到的样子,甚至微微扭头, 看向另一边。 她实在是不想和迟婧怀有什么关系。 可迟婧怀却慢慢入了亭子。 虞春芜眯了眯眼, 实在受不了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方帕子, 随手丢到桌上,也不多言。 她并不喜欢迟婧怀。 因为她的姑姑, 正是迟家主迟颂的第一任妻子,二人育有一女, 过得还算幸福。可在姑姑去世后没多久, 迟颂就即刻大张旗鼓地娶了迟婧怀的母亲。 在虞春芜看来, 此举便为不忠, 连带着她对迟婧怀,也没什么好感。迟婧怀今日落水, 估计也与她姑姑的女儿迟瑶歌, 脱不了关系。 迟婧怀却没拿那方帕子,她看向洛疏竹, 张张嘴刚要说话,就被虞春芜抢了先, “哎,你可别冤枉我们。你被别人欺负了,可别赖上我俩。” 迟家二女争锋相对,一向不是秘密。而虞春芜则被人看作是迟瑶歌的“帮手”,也免不了沾染是是非非。 她被虞春芜一堵,抿抿唇,好半天才又开口,“洛疏竹,你回来了,我还没恭喜你。” 她神色冷淡,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恭喜”的样子。 洛疏竹叹出一口气,反问:“我回来了,你很不开心?” 迟婧怀明显一愣,旋即又笑了,此处没有他人,她所幸收敛起平素的示弱样子,点头应下,“当然。毕竟,你不是也很讨厌我?” 洛疏竹受不了和她云里雾里的周旋,也不想再听些夹枪带棒的话,直言不讳道:“迟婧怀,我确实不喜欢你,但也是因为,是你先恶心我的。” 她说:“你想要借力穆朝旭压过迟瑶歌,我不理解,但也没阻止过什么。你想怎么‘争取’他都可以,但不该踩在我头上,想要拿我衬托你。”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洛疏竹忽得起身,凑近她,言语间冷了下来,带着点威胁:“三百年前,穆朝旭对我哥哥做的事情,你最好是不知情、也没参与,不然,我就不仅仅是讨厌你了。” 迟婧怀的神色没有变化,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么。 远处穆朝旭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来寻人了。洛疏竹站直身子,朝一旁道:“春芜,我们走吧。” 实在是不想遇见他,影响心情。 “好,快走。”虞春芜一下站起身来,赞同地点头。她也不想被迫充当那两位的爱情见证,拉着洛疏竹的手便往外赶。 他们两个,一个装柔弱,一个装深情,看着让人浑身难受。 “洛姐姐,你觉得她与你哥哥的事有关?”她边走边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她和穆朝旭……算了,我承认,自己有点草木皆兵。” “不不。”她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怀疑迟婧怀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我那位阿姐,她有什么异常。” 她说的阿姐,当然是迟瑶歌。 她补充道:“她们俩斗那么久,算得上知己知彼了。还有,你不必担心欠迟瑶歌人情,这人情算我的,我帮你问。” “听起来,我没什么理由拒绝。”洛疏竹笑笑,“谢谢。” “啊呀,你和我说这些。”虞春芜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从前,你救过我的命啊,还帮我了挺多事,我这人,最是知恩图报。” 洛疏竹实在不记得自己帮过她什么,她说的救命,也只是很久之前,把年幼的虞春芜,从海里捞上来了一次。 她转身,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走啦,宴会好像快开始了。” * 众人已然落座,洛疏竹和虞春芜分开,从后方一路走到洛留影的下首,安安静静地坐定。 桌上摆着些灵果以及样式精巧的点心,壶中的酒水散发着一股股的清香,让人难以忽略。身姿窈窕的舞女在中央旋转,轻纱浮动,自成一片景色,可洛疏竹始终兴致缺缺。 这种场合,通常没谁招惹她,她眼观鼻、鼻观心,手指捻起一块圆滚滚的点心,往嘴里送。 高台上的穆时邈难得多说了几句,她也未曾认真听多少,大抵就是些“解除误会”的场面话。 她的手在扇骨上摩挲,一场虚情假意地你来我往,让她倍感无聊。但她还是适时起身,很“懂事”地和那位二殿下表达歉意,然后两人各怀鬼胎地握手言和。 如今的情况,硬碰硬并无好处,这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要她率先低个头。洛疏竹现在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很容易就能接受曾经倍感羞辱的事情。 不知道是哪里变了,反正她就是变了。 兴许是一件好事。 这一场宴会,她出言“道歉”,穆时邈的目的已然达到。至少现在大家看起来,很是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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