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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一手替相柳疗伤，另一手于虚空中展开一信笺，很快一封信卷落在小夭手上，小夭携了信件立刻奔向门外，将门关闭前她嘱咐道：“你小心点儿，别让他伤了你。” 璟朝她点头，示意她快去快回。 门外的毛球已缩小了身，不同于方才的威风凛凛，此时它耷拉着头，看着很忧心。小夭拍了拍它胖胖的身体，唤道：“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他有事儿的。毛球来，我们去一个地方！” 闻言，毛球头伸直了，随即伴随着小夭的尖叫声，一人一大鸟飞向天际，消融于白云内。 涂山璟人生也是经历过起伏的，一路走来，原本高深的灵力也散了大部分了，但总比小夭要好，起码还是可以保证短时间内不会让相柳爆体而亡。 所幸，快到深夜的时候，小夭就回来了，带来了一大箱的冰晶。 小夭调制了一碗药物，那药物能够将冰晶全然化开。她将化开的冰晶散在相柳身上，然后累瘫在地上。 璟也很累，他把小夭扶起让她坐在椅子上，问道：“这些够吗？” 小夭摇了摇头：“应该不够，不过涂山族长稍后会让静夜把更多冰晶送来。”她方才在涂山家见到涂山瑱，本来她还担心涂山瑱不愿相助，可没想到小小的他竟然很懂事，给她行礼问好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少，而且还很真诚。 言及养子，涂山璟眸色黯了一下，小夭对他笑了笑：“不枉你待他如亲子般教养了几年。” 璟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小夭看向被冰晶封存的相柳，毫无血色，暂无心思想他为何活了，又为何会是这般境地，只是在想，到底应当如何将他体内的龙丹逼出来。 夫妇俩都在想着同一件事，烛光下相视无言。很久之后，涂山璟说：“这件事，得靠他自己才行。” 他可是相柳，大荒中，谁的灵力能与他匹敌？小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得在他体内的龙丹镇定的情况下，让他养好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璟问。 小夭缓缓而道：“这事情靠他自己恐怕有些难，我想着需借助灵石灵药才是。” “需要何种？涂山氏可有？”璟问。 小夭摇摇头：“恐怕，我得去一次辰荣山了。” 与涂山璟相顾无言，他们这两百年来，除了白帝以外，就是最近才联系的阿念。 如今骤然回去，怕是…… 良久，小夭笑笑：“反正我也想哥哥了，回去看看也无妨。” 第二日，涂山家让人送了大量的冰晶过来，小夭谢过后，将冰晶一一化了放到相柳身上。那冰晶消融后在相柳身上重新凝结，小夭想了想，起了玩心。 她让璟抱起相柳，让他盘腿坐着，这儿冰晶厚一点，那儿薄一点，璟一时看不懂她想做什么。 待冰晶在相柳周边形成一个蛋状将他包围，只露出头时，璟哑然失笑。 小夭回眸笑看璟：“看，像不像一个破壳的蛇蛋？” 难得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璟此时禁不住哈哈大笑。 虽然小夭的血是疗伤灵药，但明显龙丹闻血腥而躁动，此时万万不可用，所以他本身的伤只能靠药与灵力慢慢养着。小夭留了一个药方给璟，让他每日三次煎给相柳喝，再让璟每日给他输灵力疗伤。 交代好后，她与毛球飞往辰荣山，那里有相柳需要的东西。 去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玱玹，可没想到他竟然不在。 侍卫说，他去了五神山。小夭觉得奇怪，即使她远离皇室，普通的老百姓也知，玱玹几乎每年都会固定时日去五神山，如今还不到时候呢，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夭想起阿念充满愁绪的脸，顿时蹙眉。 侍卫向她行了一礼：“西陵小姐不若先回去，一个月之后再来。” 她能等，但相柳可等不了。小夭对侍卫说：“我也想外爷了。烦请通报黄帝陛下，西陵玖瑶求见。” 黄帝自退位后，养得不错，年纪挺大了，可身体还可以，只是时不时地想起往事，也会想到子孙,小月顶上也种满了凤凰花。 这日他在凤凰树下晒着阳光，侍卫突然来报西陵玖瑶求见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耐不住心里的激动，黄帝陛下手颤动，声音也颤抖：“快，宣！” 快两百年了，这丫头终于出现了。 这么久没见亲人，其实小夭也是忐忑的，她跟着内侍走进小月顶，远远地看到黄帝，她狗腿地笑了。 走近了，小夭笑嘻嘻地朝黄帝行礼：“外爷，您身体好啊！” 他毫不掩饰地将小夭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丫头，虽说穿得像个市井妇人，可脸色白皙通透，看着很有福气的样子也知道她失踪的这些日子过得很不错。人老了，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子孙血脉日子过得不错吗？千古一帝也不例外。 心中对她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只是他还板着脸：“嗯，还没死呢。” 哎哟这话说的，小夭舔着脸来到他旁边，对他一顿半是寒暄半是哄才让这位老人放松了脸上的褶子。 看黄帝舒了心，小夭笑嘻嘻地向黄帝说：“外爷，这么久不见，可否送外孙女一个礼物？” 黄帝：…… 这丫头，终于开始说正事儿了。 ----
第31章 坦白 ====== 小夭要拿的东西，是紫魂晶。 她记得，当年编纂医书时，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紫魂晶可镇远古神兽之神元，她记得辰荣山上就有一块纯净的紫魂晶。相柳若有此灵石相助，定可增添成数。 小夭对黄帝说想要借用此灵石，黄帝眼神炯炯，小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接近两百年没回，一回来不是因为挂念亲人，而是有图而来。 她即使脸皮再厚也无法坦然。 小夭眼睛弯成钩月，对着黄帝笑得十分狗腿。 “是你的夫婿出什么事儿了吗？”黄帝问。 璟？小夭摇摇头：“不是，璟他很好。” “哦？”黄帝着实好奇了：“你们藏了两百年，竟然会为了一个人暴露自己，那人是谁？” 闻言，小夭神色暗了暗，随即恢复清明，道：“嗯，是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 “嗯？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嗯……算是吧。”小夭笑言：“也算是我们夫妇的恩人了。所以外爷，你就帮帮我吧，借我一用可好？” 黄帝看向内侍，不久便呈上了她所要的。小夭拿了，欢喜地很：“谢谢外爷！” “用完自己亲自送回来。” “得咧！” 小夭捧着紫魂晶，磕磕绊绊地给皇帝行了个礼，“那外爷，我这就先走啦？” “走吧，别忘了还。” 黄帝暗叹，小夭幼经离散，流落民间三百年，以前站在玱玹身边还有王姬的样子，如今成婚了再度隐匿于民间便完全融入于市井了。 不过这样也很好，她这样很好。 回到清水镇时，已经深入夜了。在家门口就闻到炊烟的味道，小夭推门而进，璟在忙碌着，而相柳还是那样窝在那个“蛇蛋”里。 璟回眸对妻子含笑：“你回来了。” 小夭从衣襟中拿出紫魂晶给璟看，说道：“是啊，下山的时候抄了小路，耽误了些时间。”她怕见到辰荣馨悦或者任何一个玱玹的妃子，所以只能由内侍带着偷偷摸摸地走小路下山。 璟明白她的意思，让她坐下等吃。 小夭没坐，她走到相柳旁边，敲了敲裹在他身上的冰晶，问璟：“他一整天都没醒吗？” 璟默然摇头，小夭叹道：“那只能先慢慢养着了。” 五神山上，寒冬未至，巨大的瀛洲绿鄂梅仍是光秃秃的一朵花也没有，阿念素衣披发呆坐于树下，眼前不断闪过结界那片花海与白雪茫茫，那抹冷峻孤寂的身影还有苍龙。 自回来以后，她每晚都被噩梦惊醒，梦里是相柳挥着翅膀形如疯魔以及苍龙身首分离的一刹那。 爷爷…… 阿念泪落。忽然身上渐渐落下无数玉白色的梅花。阿念抬头一看，本来光秃秃的梅枝此时开满了玉白色的梅花，疯一吹，簌簌落下。 透过泪眼及梅雨，阿念见一身黑袍的玱玹在远处对她笑，向她走来。 玱玹从远至近来到她身边坐下，对她笑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哥哥……”阿念脸色苍白，嘴角艰难地勾了勾：“哥哥怎么来了。” 一片梅瓣落于她睫上，玱玹伸手替她拂去，笑得和绚：“我能不来吗？” 知他言中所指，阿念垂下眼眸，道：“对不起。” “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玱玹将她身子转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阿念知道，她肯定是要将事情全部告诉玱玹的。她失踪了几个月，海棠定将她与相柳的事情全然告诉了玱玹。正是因为知道她跟一个男人消失了，为保全她的名声，所以这几个月玱玹才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找她，只能暗地去寻。 以至于她失踪了数月，大荒中除了白帝夫妇，玱玹，蓐收和句芒以外，知道她失踪的寥寥无几。 阿念将海边滴血，相柳复活，他们误入结界以及苍龙的事略略地告诉了玱玹。 听着阿念的话，玱玹心中自然是惊讶。之前审问海棠的时候，从她嘴里说出相柳名字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 没想到…… 他竟然复活了？ 阿念怕他对相柳不利，急忙说道：“他复活只是出于偶然，再世后心中便再也没有辰荣，他只是想为自己而活，到处游历。哥哥，他并无反心。” 她不说，玱玹自然也能想到。辰荣残军败于蓐收已经快两百年，相柳自己也身死。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若再世他还在执著于为辰荣复国，便不是他了。 玱玹知道，即使是以前的相柳也非残暴的妖孽，他无父无母，辰荣与他毫无关系。他过去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对洪江的一个承诺罢了。 只是……他虽然不反，但他接近阿念的目的是什么，这是玱玹该考虑的。 阿念这么着急地为他说话，玱玹并不是傻子。 “相柳，如今身在何处？” 玱玹的注视炯炯，似乎要看透她心中所有的秘密。阿念忙说：“我也不知道。哥哥，他为了带我出来，身受重伤，如今怕是生死难料，如果你能找到他，一定要将他治好。” “真的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阿念垂眸欲泣：“他嫌我，护我一场也只是看在姐姐的份上，出来之后他将我迷晕自己跑了。” 玱玹嘴角勾了一下，眼神中却毫无笑意：“你是我的皇后，谁敢嫌你。” 皇后，她是皇后……阿念默然。玱玹将她揽入怀安抚道：“是哥哥的错，没有照顾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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