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羽一进里屋,就听到卫衡让他给他送水。他走到红木圆桌上,低头倒了一杯温水后, 踱步朝卫衡走去,“殿下, 请用水!” 待他伸手将床帐掀开, 宫羽愕然地睁大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主子的下半身现在居然变成了一条紫尾鱼尾,他惊得连瓷杯都握不稳,只听砰的一声,杯子从宫羽手中滑落,碎成好几块。 他呆呆站在原地,都不会动了。 宫剑听到瓷杯碎声,嘀咕一句:“宫羽,你怎么回事,现在手抖得连这儿都握不稳了?以后你还怎么握剑保护王爷?” 宫羽结巴:“殿下,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卫衡声音嘶哑无比,“水,先给……我水……” 看着宫羽不顶用,现在只会傻站着,宫剑快步去桌上倒了杯水走过去。 他同宫羽一眼,一手掀开帘子,见主子腰腹以下的巨大鱼尾后,惊得手一抖,杯子又砸地上了。 “……” 卫衡喉咙干的嗓子都快要冒眼了,眼见两杯水就这样撒在自己面前。 他幽幽地看了宫剑、宫羽一眼,早知道他就唤刘管家进来。 “殿下,你……你、你的腿怎么不见了?” “本王也不知道,快……拿水来!!!” 他不得已又重复了一声,宫羽疾步跑去桌旁,重重添茶水过来。 卫衡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后,嗓子这才好受了不少。他用手抹去唇边的水珠,“将床帘放下,唤下仆抬浴桶进来后,就让他们都出去,本王这个样子,绝对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看到。” “是。” “是。” —— 另一边。 舒月用了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带她的表哥回到归墟。 鲛人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舒月了,在多数归墟鲛人眼里,她不过就是有条漂亮尾巴的小废鲛,十六岁都无法化腿,简直就是个异类。 可没想到,这次再见舒月,她居然有腿了。 她们怀疑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可那女鲛确实是舒月无疑。 有鲛人朝她游过去,“舒月,舒月,你是用什么方法化腿的?” “对啊,对啊,我们都好好奇,你可以和我们说说嘛!” “你是吃了什么补药吗?还是遇到上界仙人给你化腿了?” “咱们都是族人,你就给我们透露一二吧!” “你要是得了好机缘,自个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那可不好!” …… 舒月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她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女鲛,从前是如何取笑她的,现在舒月化出双腿,她们又一个个跑来她面前打听,看她是不是得了仙家机缘。 她们可真会见风使舵。 况且,她们当自己是谁,她们问话,舒月就一定要回答吗? 舒月根本没理她们,直接视而不见,越过这群女鲛,往他父亲的洞府游去。 “她化腿后,怎么就变拽了?” “嗐,以前舒月可自卑了,因为她自个不能化腿,就偷偷溜出归墟,一条鲛在琼花岛独自生活!” “现在她长腿了,就敢大摇大摆回归墟了!不就是一对腿嘛?哪条鲛没有,咱们比她早几年就化出来了。” 舒月听到这句话后,倏然停住脚步。 那群女鲛见到她转过来后,定眼望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乱,梗着脖子望向她。 舒月抬起右手,掐了一个诀,迅速给她们施了一个法术。 女鲛们猛然发现自己的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黏住,忽然之间打不开了。 “给你们个小教训,没有我的允许,十天之内,你们都无法再张嘴开口说话和开口进食。” “对了,这灵诀被我改良过,除了我,没有别的鲛能解开!” 鲛女们试了一下,还真发现自己无法解开,没想到舒月常年不再归墟生活后,灵力会比她们强盛这么多。 她们想拦下舒月,可计容随手招来一群灵力高强的落龙子拦住她们的去路,女鲛们只能含恨地望着她们走远了。 舒月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的父亲了,行走在舒无言的洞府,她只觉得到处都很陌生,才到洞门之前,她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药味。 等随计容进屋,就见到他正在饮药,而她的姑姑舒无蓉,正坐在他床畔,与他闲话家常。 舒无蓉一见到舒月过来,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你这孩子终于舍得回来了!还不快来见见你父亲,上次你只见了我一面后,就很快溜了,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再忙些什么?”她扯着舒月的手就要带她过去见舒无疆,猛然间,她又认真仔细地看了舒月几眼,这才发现她同以前不太一样。 她化腿了。 舒无蓉激动万分:“月儿,你、你化腿了!” 舒月轻轻点头,“是啊,多亏了姑姑为我找到了慎降巫师,是她告诉我化腿的秘法,我这才化出来的!如果没有您,我现在也许早就成一条秃头鱼了!”她握住姑姑的手,语气万分感激,“姑姑,谢谢你!” 舒无蓉摆摆手,“没事,我也是运气好,遇到一只鲲鹏,是他告诉我慎降巫师在哪儿,我才晓得的。” 鲲鹏? 舒月从小到大,就只见过一只鲲鹏,她隐隐约约觉得姑姑说的鲲鹏,就是她的鲲鹏哥哥。 她出声问:“姑姑,你是在哪儿遇见他的?” 舒无蓉:“来因谷。对了,月儿,慎降巫师告诉你的化腿秘法是什么?” “……” 舒月一默。 啊,这就让鲛难以说出口了。 那秘法太特别了,她是夺了一个男人的元阳才化腿的。 她沉默不言,舒无蓉还以为慎降巫师是不是特意交代过她不能对外说出去,毕竟巫师们虽本事大,但怪脾气挺多。 舒月既不愿说,她就不再继续追问。 舒无蓉扯着小侄女的手,朝舒无言走过去,“你好好陪你父亲说几句话,你们都有多久没好好在一起聊天了。” 她垂眸,哪里是她不想与他说话,而是每次见了舒无言,他都无甚好脸色,久而久之,父女之间哪能亲近得起来。 舒无言细细看着女儿,见到她生出一双长腿后,眉心还有一枚紫色的印点。 他伸出手一指,“你给你额心点染了什么?” 舒月奇怪,“我什么也没点啊?” 计容朝她看过去,见表妹的额头还真是多了一颗紫色眉心印,他分明记得之前她的额头一片光洁,什么印记也没有。 这就很奇怪。 莫非她是沾了什么东西,计容伸手,想将它抹去,可那东西似是已经深深刻纹在她的额头上,无论如何用力,旁人都抹不掉了。 舒月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枚小金镜,只见镜中的她,确实多了一颗紫色眉心。 一时间,她疑惑地轻轻蹙起眉头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去面试了,一整天都在忙,晚上很晚才回到家开始码字。 不好意思,今天的更新来迟了,让小可爱们久等了!
第36章 36、发热 “这眉心印长得怪好看的, 月儿,你不用将它特意给祛了。” 舒无蓉去过凡间,看到那儿的姑娘喜欢给自己的眉心染上各种颜色的花钿,来配饰装容。舒月是归墟稀有的蓝尾鲛人, 她眉心的这颗紫色印记, 倒是与她分外相配。 舒月低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此刻格外娇妍多姿, 她也认为多了一颗眉心印后,十分好看, 当自己是多长了一颗眉心痣, 没再管它。 她合上小金镜,来到父亲身旁侍疾。 他们父女间冷淡地像是一对陌生人,纵使有舒无蓉在一旁活跃气氛,他们俩说话也干巴巴的,让她尴尬极了。 舒无蓉将计容拉过来说话, 才不至于让他们冷场。 她瞧着舒月这条鲛虽在这里, 但魂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只好无奈地先让侄女离开。 “月儿, 你父亲知道你要回来,特意给你造了一间新屋, 我让计容带你去看看。 ” “谢谢父亲。” 舒月微微屈膝,淡声朝他致谢。 她被舒无言冷待多年,父女之情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弥补好, 舒无蓉很清楚这个道理,她侧身看向舒无言, 见他还在望着舒月离开的方向, 眼眉隐隐有些落寂。 他想唤舒月停下, 想与她道声歉,可是他作惯了威严赫赫的鲛人族长,要他同舒月一个小辈道歉,这些话又卡喉咙里,迟迟无法说出来。 见女儿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舒无言紧攥着的拳头,又慢慢松下来,他垂着眼睛望着桌上的药碗,低声道:“无蓉,月儿她喜欢玉钗,我那儿有一块上好的岫玉钗,你替我送给他。” 哥哥应当也是后悔了吧?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她挑眉问,“哥哥你怎么不去?” 舒无言捏了捏眉心,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他认为这件事比让他去斩杀九头蛇都难,“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儿现在怎么看我?如果我送过去岫玉钗,她怕是直接会扔了吧!” 舒无蓉一时哑声,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当年舒无言对舒月说的话太过冷血无情,若不然舒月也不会愤怒地离开归墟,去到琼花岛独居。 她细声安抚,道:“哥哥,你慢慢来,月儿是你女儿,她会像以前一样慢慢回到你身边的。你看,她现在不是跟着计容去看,你为她准备的新屋了吗?” 舒无言道:“她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去看看。也许她在不了归墟多长时间,就会回琼花岛去了。” 还别说,舒无言真了解自己女儿,猜测得对极了。 舒月才在归墟待了半月,听鲛医说舒无言的身体一好转后,就收拾东西回琼花岛了。 舒月的跟班们见到她终于回来,都快喜极而泣了。 “主人,主人,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好想你啊!” “呜呜呜,主人,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们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不仅觉也睡不好,连吃鱼都觉得不香了。” “别说吃鱼都没味道,我前阵子被一只丽龟给绿了,老子都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想费半分功夫去报复那对龟男女,我每天只记挂着主人什么回来!” “什么,龟老大,你什么时候被丽龟绿了,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是啊,老龟兄,你干嘛把这么大一件事瞒着窝们,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 众跟班的注意力一时间都转去到被大海龟被绿这事上了。 舒月也不例外。 她本来在给八爪鱼擦眼泪,因为它自见到她回来,一直都在哭唧唧,泪水怎么也抹不完, 鲛人的跟班太多了,她只好在这一群跟班里先安慰哭得最大声的一个。 八爪鱼听到大海龟被绿后,哭声都止住了,呆呆地望着它,没想到这龟老大怪忍辱负重,遇到这么大一件事,憋了那么久都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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